第二十六章理由
越軍強攻廣平省，牧浩洋的第一個戰略目的達到了。
按照他制訂的戰爭計劃，攻佔廣平省，戰術目的是切斷越南的南北交通大動脈，而戰略目的是迫使越軍主力南下。為此，陸戰隊強攻廣平省的時候，牧浩洋讓趙元任把第四十一集團軍派往柬埔寨，並且讓第四十二集團軍進行戰鬥動員，擺出從柬埔寨出兵，強攻湄公河三角洲的態勢。
只要越軍主力南下，越南北部的防禦部署就會出問題。
到二十一日，越軍已經投入了七個師，其中三個是拱衛河內與海防的主力師，而越軍在北部地區總共只有五個主力師。
從戰術上講，發動大規模地面進攻的時機已經成熟。
趙元任也在二十一日提出了發動地面進攻的建議，並且保證在五天之內打下河內，十天之內掃蕩紅河三角洲。
只是，牧浩洋沒有批准趙元任的作戰請求。
不是他不相信趙元任，也不是陸軍沒有做好準備。到二十日，成都軍區的第十三集團軍與第十四集團軍已經完成了進攻部署，後勤保障工作也已全部到位，兩個集團軍的五個師能在接到命令後的八個小時內發動進攻。
讓牧浩洋決定再等等看的，還是戰略上的問題。
在先打河內，還是先打胡志明市的問題上，牧浩洋一直沒有做出決定。雖然當時很多人都認為應該先打河內，再打胡志明市，但是只要有可能，牧浩洋打算同時開打，不給越南當局任何機會。
如果要攻打胡志明市，就得等到五月三十日。
第四十二集團軍最快能在五月二十七日到達柬埔寨，然後用四十八小時完成部署，再用二十四小時完成進攻準備工作。也就是說，在五月三十日上午，第四十二集團軍才能達到作戰狀態。
除了兵力部署，後勤保障也是個大問題。
在此之前，牧浩洋沒有把借道柬埔寨當成重點，而是希望在攻佔廣平省之後，抽調一個陸戰旅在湄公河三角洲開闢登陸場，然後由陸軍承擔主要作戰任務，因此更注重調動登陸艦隊。
結果就是，在第四十一集團軍的先頭部隊已經到達柬埔寨的時候，後勤保障沒能跟上。
以最樂觀的估計，兩個集團軍的作戰物資也要到五月底才能到達，而且負責後勤保障的是柬埔寨陸軍。
問題就在這裡，即柬埔寨陸軍能否及時把作戰物資運送到位。
牧浩洋對柬埔寨陸軍不抱多大希望，因此他向黃峙博提出請求，從濟南軍區與南京軍區抽調工程部隊，專門負責後勤保障工作。
在中國陸軍中，工程兵不僅僅負責架橋修路，必要時還能承擔運輸任務。
兩個集團軍需要的，就是運送物資的部隊。集團軍自身就有後勤保障部隊，能夠完成大部分後勤保障工作，卻沒有足夠多的運輸部隊，把囤積在後方的作戰物資送到前線，因此需要後勤支援。
這樣一來，最快也要到六月初，大概六月四日，才能在南面發動地面進攻。
正是如此，牧浩洋決定再等一等，爭取同時在南北兩線發動地面進攻，同時打下越南的兩個核心地區。
等一等，也有政治上的考量。
雖然在此之前，中國國防部已經宣佈，在越南登陸，是為了打擊越南的擴張野心，防範越南東山再起，屬於防禦反擊性質，但是持續打下去，而且擴大地面戰爭，就不是防禦反擊了，而是進攻。
在政治上講，就是入侵越南。
顯然，中國需要一個更加充足的理由來擴大地面戰爭。
能否得到這個理由，不是看中國軍隊怎麼打，而是看越南會不會犯錯，即會不會借道老撾繞過廣平省。
如果是，那麼中國就有理由擴大地面戰爭。
牧浩洋要做的，就是把越南逼到死角里，讓越軍在廣平省的戰線上徹底絕望，從而把目光轉向老撾。
越軍進入老撾，等於入侵老撾。
顯然，時間對牧浩洋有利。
打到五月二十三日，南下的七個越軍師傷亡慘重。根據陸戰隊的粗略統計，僅陣亡的越軍官兵就超過了兩萬人。因為持續的高強度轟炸，摧毀了越南的大部分基礎設施，所以很多越軍重傷員沒能得到及時救治，實際傷亡數字遠不止兩萬人。根據越軍的統計，在這三天的戰鬥中，至少損失了四萬人。
算上因傷失去戰鬥力的作戰人員，七個越軍師基本上喪失了戰鬥力。
當時，在廣平溪北岸，被炸毀的坦克戰車就有五百多輛，在三處主要渡河地點，綿延了好幾公里。
反擊受挫，越軍要麼繼續增兵，要麼放棄。
顯然，放棄是最糟糕的選擇。
二十二日上午，第四十一集團軍的主力部隊到達西哈努克港，在柬埔寨陸軍的陪同下開赴柴楨。
這裡是柬埔寨東南突出部，柴楨東南的芝布鎮離胡志明市僅有六十公里。
以第四十一集團軍的突擊能力，最多兩天就能殺到胡志明市郊外。因為有一條直通的普通公路，所以中國軍隊不用為後勤保障擔憂。如果能夠攻佔胡志明市附近的某座港口，比如頭頓港，中國軍隊還能建立海上補給線。
顯然，中國軍隊攻打湄公河三角洲的行動即將開始。
越南當局只能做兩件事：一是在南部地區加快戰爭動員速度，武裝更多的作戰人員；二是加快打通南北交通線，向南方增派主力部隊。
問題是，強攻中國陸戰隊守衛的廣平溪，不可能有任何好的結果。
二十二日夜間，越南陸軍參謀長提出，借道老撾，繞過廣平溪，然後與從南面北上的部隊圍剿中國陸戰隊。
這一提議，立即遭到美軍顧問堅決反對。
原因只有一個：越軍進入老撾，只會使局勢進一步惡化，而且會給中國提供擴大戰爭規模的理由。
可是不借道老撾，越南當局就只能看著中國軍隊橫掃湄公河三角洲。
接下來兩天，在新增兩個步兵師的支持下，越軍繼續強攻廣平溪，除了傷亡數字又增加了數千人之外，沒有任何收穫。
二十五日，越南當局批准了陸軍參謀長的作戰方案。
當天晚上，第一支越軍地面部隊夜過越老邊境線，佔領了甘蒙省的班達拉鎮。
牧浩洋在凌晨一點左右收到消息，立即把趙元任與楊禹方叫了過來。
「老撾當局已經向我們求援，黃總也批准出動第十五空降軍。」牧浩洋在地圖上指了一下，說道，「首要任務是奪回班達拉，阻止越軍繼續前進。在空降部隊出動之前，空軍要集中力量封鎖越老邊境地區。」
楊禹方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什麼。
「如果有必要的話，可以使用燃燒彈與集束炸彈。」牧浩洋看了楊禹方一眼，說道，「轟炸要集中在越南一側，盡量減少老撾遭到的損失。」
「集束炸彈？」楊禹方皺起了眉頭。
牧浩洋點了點頭，沒有多做解釋。
早在二十多年前，中國就簽署了禁止使用集束炸彈的國際公約，只是美國一直不是該公約的締約國，所以在是否使用集束炸彈的問題上，中國的態度也比較曖昧。一般情況下，集束炸彈在禁止範圍之內。
「地面作戰上，老撾不是重點。」牧浩洋朝趙元任看了一眼，說道，「你決定怎麼打，不過別把主力派過去。空降部隊的主要任務是鞏固老撾的邊境防線，地面進攻仍然得按照之前確定的方式進行。」
「問題不大，什麼時候開始？」
「再過幾天。」牧浩洋點上煙，笑著說道，「黃總專門提到了這件事，讓我們至少延遲四十八小時發動地面進攻。」
「為什麼？」趙元任有點不大明白。
「越南入侵老撾，是我們發動大規模地面戰爭的主要理由，因此政府需要兩天時間完成政治準備。」
「這……」
「我們肯定得打過去，所以你沒必要擔心。」牧浩洋拍了拍趙元任的肩膀，說道，「越軍的表現比我們預料的糟糕得多，所以我認為，有能力同時在兩個方向上發動進攻。你得修改作戰計劃，盡快給我過目。」
趙元任一愣，這才明白過來。「沒問題，後天肯定交到你手上。」
「我只有一個問題。」牧浩洋稍微停頓了一下，說道，「如果在兩天後開打，也就是二十八日凌晨，第四十一集團軍有能力打下胡志明市嗎？」
「肯定沒問題。」
「這麼有把握？」
「只是攻打胡志明市，第四十一集團軍足夠了。如果要攻佔整個湄公河三角洲，則要盡快把第四十二集團軍派過去。」
「那就先打胡志明市。」
趙元任點了點頭，表示明白牧浩洋的意思。
「北面的進攻行動也要以攻佔河內為主要目的，然後再攻打海防等地。」牧浩洋抽了兩口煙，又說道，「不出所料的話，在我們佔領河內之後，總理肯定會安排某個比較有名望的越南人回去。」
「扶持親華政權？」楊禹方問了一句。
「差不多吧，等到我們控制了紅河三角洲與湄公河三角洲，這場戰爭就該結束了。」
楊禹方笑著搖了搖頭，沒有多說什麼。
趙元任卻顯得有點激動，因為一直在看熱鬧的陸軍終於獲得了上場的機會，而且將是壓軸戲的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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