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輪空降行動非常順利,準確的說這是一次大規模空投行動。
執行任務的三百四十架運輸機中,只有七架偏離航向,把物資投到了空降場外面,讓第十五空降軍第43空降師師長羅漢大校不得不立即出動一個傘兵營,從韓軍手裡把那些物資奪回來。還好,其他運輸機全部準確到達,送來了空降兵繼續的作戰物資,其中包括二十四門大口徑迫擊炮與三十門無坐力炮。
嚴格說來,這些裝備都不在空降兵的編制之內。
只是要想攻佔定坪,就需要這些裝備,特別是能夠發射一百二十毫米高爆彈的大口徑迫擊炮。
因為時間還很充裕,所以志願軍司令部決定實施第四輪空降。
為了盡快實施,只有一百二十架Y-7參與,而且這些運輸機全部到新義州與江界附近的人民軍機場降落,就地獲取作戰物資。完成任務之後,它們才會離開朝鮮,直接返回遼東地區的空軍基地。
地面上,牧浩洋的日子卻不大好過。
著陸後,他立即找到陸雯,然後去接應其他技術軍官。因為是第一次跳傘,所以這些技術軍官都吃了苦頭,一人在著陸時摔斷了小腿,一人掛在樹枝上,還有一名年輕軍官落到了專門標出來的沼澤地裡。
還好,傷員的情況不算嚴重,打上石膏與夾板後還能行走。
等到牧浩洋把第三名軍官從沼澤地裡撈起來的時候,接應的傘兵趕到了。
「你好,你是牧浩洋少校?」
「對,我是司令部的牧浩洋參謀。」牧浩洋記住了黃峙博的話,故意強調了高級參謀的身份。「你是羅漢師長?」
「不,我是師部的田玉寧上尉,師長在指揮部,我帶你們過去。」年輕人笑了笑,大概經常有人把他當成羅漢師長。
牧浩洋點了點頭,叫上陸雯,一起上了田玉寧駕駛的傘兵突擊車。
「上尉,現在的情況怎麼樣?」
「還好,遇到的是韓軍,不是美軍。」
「有區別嗎?」
田玉寧看了眼牧浩洋,說道:「論裝備,韓軍不比美軍差,進攻的時候,我們遇到了不少美制坦克。但是在實戰經驗、官兵素質與戰鬥意志等方面,韓軍遠不如美軍,根本沒有想像的那麼強大。」
「你們遇到過美軍?」陸雯問了一句。
這不是問題,而是在質疑田玉寧的話,因為沒有比較,怎麼知道韓軍不如美軍呢?
「遇到過,半個小時前才打了一仗。」田玉寧回答得非常爽快。
牧浩洋一驚,他可不知道這件事,半個小時前他還在天上呢。
「收到命令後,師長讓三營與四營向兩翼包抄,打算先包圍定坪,再發起進攻。」田玉寧回頭看了眼陸雯,大概這時候才發現陸雯是女人。「韓軍龜縮在城區裡,沒有突圍。包抄的時候,三營遇到了一支美軍裝甲部隊,大概是一個裝甲連。我過來接你們的時候,師長剛把五營派過去。」
「很難對付?」
「有點棘手,美軍有好幾輛主戰坦克,我們又沒有合適的反坦克武器。如果不是三營及時趕到,恐怕美軍已經進入定坪城區了。」
「只有一個裝甲連,能幹什麼?」
「也許是通信部隊。」
牧浩洋愣了一下,隨即明白了過來。聯軍的通信指揮受阻,無法向定坪守軍下達作戰命令,所以派部隊過去。
「我們快到了。」
傘兵突擊車慢了下來,牧浩洋也沒再胡思亂想。
師部在一棟廢棄的工廠裡,外面拉起了鐵絲網,大概有一個排的警衛部隊。裡面的情況與牧浩洋想像的完全不一樣,除了一部電子管電台之外,沒有別的電子設備。作戰地圖鋪在幾隻拼起來的板條箱上,一名穿著野戰服的大校軍官站在地圖旁,正在對幾名軍官指手畫腳的說著什麼。
田玉寧朝大校走了過去,他肯定是羅漢師長。
「報告師長,人帶到了。」
這話有點刺耳,好像牧浩洋他們是俘虜,而不是司令部派來的高級軍官。
大校回頭看了眼牧浩洋,牧浩洋也盯著他看了一眼。
僅從外貌看,羅漢的名字就取錯了,應該叫羅剎。在他臉上,有一道非常明顯、而且不太規則的傷口,應該是彈片留下的,而不是銳器所致。除此之外,五官還算端正,只是皮膚黑得有點過分。
「牧浩洋少校?」大校走了過來,「我是羅漢,四十三師師長。」
牧浩洋敬了禮,仍然在關注羅漢臉上的傷疤。
「實彈演習時,運氣不好,被彈片劃了一下。」羅漢笑了笑,只是他笑的時候反而顯得更加猙獰。隨即,他看了眼站在牧浩洋身後的陸雯。「沒想到,司令部會派你們過來。這位應該是陸雯,陸工程師吧。」
陸雯上前一步表明身份,但是沒有向羅漢敬禮。
「羅師長,聽說南面來了一支美軍?」
「對,美軍的巡邏部隊,一個裝甲連,戰鬥剛剛結束,三營抓獲了幾名戰俘,正派人送過來,要跟我過去看看嗎?」
牧浩洋有點吃驚,戰鬥已經結束了。
「走吧,呆在這裡也做不了什麼。」羅漢拿起放在地圖上的03式步槍,朝站在倉庫門口的警衛揮了揮手。「你們過來的不是時候,這裡很容易受到攻擊,所以我們不得不把師部轉移到別的地方去。」
「有更加合適的地點?」
「西邊,有一處人民軍修建的地下掩體,規模不小,應該容得下整個師部更新。」羅漢的步伐非常快,陸雯小跑著才能跟上。「這樣也好,再過兩個小時,我們就得盯著頭頂上的蒼蠅了,留在這裡肯定沒有好下場。」
「我需要一處安全地點,陸工他們……」
「我知道,司令部的周渝生參謀給我打了招呼,要我為你們安排一處安全地點。」走出倉庫,羅漢停住腳步,對牧浩洋說道,「但是現在不行,等我們打下定坪,我會給你安排一處絕對安全的地方。在此之前,你們必須跟隨師部一起活動,我會為你們安排警衛,只是不管你們做什麼,哪怕是蹲茅坑,也得把警衛帶上。」
牧浩洋笑了笑,他沒問題,可是陸雯是女人,總不能帶著個男警衛上廁所吧。
「陸工,請你理解。」羅漢這句話,表明他是個很細心的人。「這裡是前線,不是條件優越的後方。戰鬥還沒結束,我們的作戰部隊分散在各個地方,沒有成型的戰線,任何地方都有可能遇到敵人。」
似乎為了印證這句話,不遠處傳來了一陣急促的槍聲。
牧浩洋立即聽了出來,是03式步槍的槍聲,還間雜著一些班用機槍的槍聲,而不是韓軍步槍的槍聲。
只是陸雯這些技術軍官根本辨認不出來。
這時候,三輛傘兵突擊車開了過來。一名軍官從頭車上下來後,向羅漢敬了禮,隨後打量了牧浩洋一番,才讓手下把戰俘從車上押下來。
確實是美軍,人高馬大的,典型的西方人面孔,其中還有一名黑人。
「帶到後面去,讓田玉寧上尉審訊。」羅漢把那名軍官叫了過來,「二營已經打開了突破口,你馬上帶三營過去。不管你用什麼辦法,哪怕用人去頂,必須在一個小時之內給我端掉韓軍指揮部。」
「行,我馬上過去。」軍官說完就爬上了傘兵突擊車。
「重裝備到了,去領幾件,讓棒子嘗嘗鮮。」
軍官笑了笑,對駕車的士兵吆喝了一句,傘兵突擊車呼嘯著開走了。
「這個兔崽子,把打仗當成玩遊戲,遲早得吃槍子。」羅漢笑著搖了搖頭,雖然嘴上不留情,但是神色卻很在乎。等傘兵突擊車走遠,他才轉過身來,對牧浩洋說道。「少校,要去看看那幾名戰俘嗎?」
牧浩洋點了點頭,瞭解敵情是他來這裡的第二個任務。
「陸工,你們可以進去休息一會。準備好之後,我會派人過來叫你們。」
「不用,我不累。」陸雯笑了笑,她最討厭別人因為性別差異而給她特殊待遇。
羅漢看了陸雯一眼,說道:「那麼,他們幾個總得休息吧?」
回頭看了眼跳傘時受傷的技術軍官,陸雯有點惱火。
「我去安頓他們,等下過來找你。」牧浩洋很無奈,因為他必須出面調解。
既然牧浩洋肯留下來,羅漢沒再多說什麼,叫上陸雯,朝倉庫後面走去。
十分鐘後,牧浩洋把受傷的技術軍官交給了軍醫,才急匆匆的趕了過去。
審訊工作還在進行,牧浩洋這個時候才知道,田玉寧是第43空降師的情報參謀,專門負責審訊戰俘。
難怪在向羅漢匯報的時候,會用那種口吻。
又等了五分鐘,抽完一根煙,田玉寧才從隔離開的審訊室出來。
「怎麼樣?」
「不肯合作,只交代了姓名與所在部隊番號。」田玉寧接住羅漢遞來的香煙,「第二陸戰師的,上尉連長已經陣亡,這幾個都是士兵,軍銜最高的是一名上士。以他們的級別,應該不知道上面下達的命令。」
羅漢走到窗戶前,朝裡面看了一眼。
「師長……」
「他們肯定知道一些我們感興趣的東西,只是不肯交代。」
田玉寧歎了口氣,說道:「他們已經做了戰俘應該做的事情,按照……」
「按照個屁,這裡是戰場,不是敵死,就是我死。」羅漢回頭看了眼田玉寧,「必須讓他們開口。」
「可是……」
「可以從那個黑人士兵身上入手。」牧浩洋插了一句,說道,「單獨審訊,必要的時候可以恐嚇他們。只要方法用對了,肯定有人招架不住。」
羅漢有點好奇的看了牧浩洋一眼,大概不相信一個參謀懂得怎麼審訊戰俘。
「當參謀前,我在吳建軍將軍的部隊服役。」
「特種兵?」
牧浩洋笑了笑,表示就是這個意思。
羅漢也笑了笑,似乎對牧浩洋更有好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