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足鼎立勢百九十二章、交換代價
「挖了他雙眼，逐出城去，將他身份告訴明軍。」張獻忠輕描淡寫的說，在他看來，彷彿吩咐下去的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可在何洛會耳中，無異於六級大地震。自己是大清的使者，張獻忠怎麼可以破壞『兩國交戰，不斬來使』規矩。等等，大清好像並沒有與張獻忠的大西國交戰，憑什麼要挖我雙眼，還要將我的身份告訴於明軍，這分明就是借刀殺人。這殺千萬的天殺神張獻忠。可是，何洛會來不及咒罵張獻忠了，而是求饒。
沒錯，就是求饒。何洛會沒有想到自己堂堂的大清使者，鑲白旗子爵貴族竟然會求饒。以前只要一亮出大清使者，就算是敵對的明朝官員也要客客氣氣的招待自己，最多也就不見自己，那會像現在，說不到幾句就面臨被挖雙眼的命運。
何洛會努力的張嘴說話，卻是嗚嚨不成語調的音節，這才發現自己已經給扇得說不出話來。
剛才還在替何洛會悲哀的士兵再一次用活該你倒霉的眼光看著發不出聲來何洛會，突然向前一腳踹在何洛會的胸口，卡嚓，微不可聞的肋骨斷裂之聲，還沒等何洛會發出慘叫，一手摀住他的嘴巴一手叉住他，強行拖出殿外。
啊！一聲堪比殺豬的慘烈之聲從殿外傳了進來。很快，那名士兵便快步而進，手上捧著一個瓷盤，盤中鮮血殷紅，殷紅當中浮凸兩個圓點，赫然便是何洛會那渾濁的眼珠。其眼珠完好無損，依稀可以看到眼珠當中的恐懼之色，由此可見執刑之人的高招手段。
張獻忠什麼都沒說，揮手示意讓士兵退下。
可高懷中卻是心中凜然，自己也算是殺人無數，可從活生生的人挖出的雙眼，依然有著想吐的感覺。
好像才發現高懷中還在殿中似的，張獻忠淡淡的道：「懷中，怎麼還沒有走？難道要朕請你吃午飯？」
高懷中一驚道：「小侄正想告辭。不過在走之前。有兩件事還是要通報給叔父。」
「說。」
「一是。崇禎地漢奸之論已經深入人心。想必也沒有多少明朝官員投向叔父和闖王。更不必說滿清了。小侄在蜀南道上。看得一塊石碑。上面刻地全是投向叔父、闖王、滿清之人姓名。『石碑無辜鑄佞臣。路人有幸唾漢奸』。看得這副對聯。在越來越強勢地明朝之中。就算有人來投也必定是細作。」高懷中一口氣說道。
張獻忠凝視雙手。似乎找出什麼東西。
見張獻忠沒有說話。高懷中繼續道：「二是。南京不日將派出神機營前來助秦良玉與侯洵圍攻夔州。」張獻忠還是無動於衷。高懷中不得不再道。「聽聞。神機營將帶著新式火器而來。其中就有數十座紅夷大炮。到時數十座大炮齊轟。州地城牆再厚也擋不住。還請叔父提前做好準備。」
張獻忠依舊凝視雙手。
唉，高懷中長歎一聲拱手道：「小侄言盡於此，還請叔父多多保重。」說完轉身就走，左腳臨出大門之時又回頭道：「崇禎在下個月將會與倭寇的和親使者相見。聽說滿清、高麗等國也會派人到場。闖王決定讓小侄前去攪和，並伺機刺殺崇禎。」
等得高懷中身影遠去之時，張獻忠終於出言道：「我張獻忠是天殺星，李自成是天將星，滿清乃是天狼星，可終究要俯首於崇禎這個真正的天帝之星。到頭來也是一場空，爭之何益？」
話音剛落，一陣微風吹來，隨即一名身穿玄衣老者突兀出現在殿中。張獻忠對憑空出現的老者一點也驚訝，還是頗有點尊敬的道：「大師，回來了？」
那位道長卻是一副波瀾不驚地臉色，微微點頭算是應了張獻忠。
若是有人看到此種情景必定大跌眼鏡，曾幾何時，張獻忠會對別人的無禮而感覺絲毫不為以忤。這老道究竟何方神聖？
若是宋獻策在此，他必定驚詫，因為張獻忠面前此位白眉白鬚，面容古拙一派仙風道骨的道人，不是別個，正是他的師兄無垠道長。
張獻忠輕聲問道：「不造大師造訪，是否有所教以朕？」
無垠道長輕歎道：「八月十八日，帝星大發光芒，眾星黯淡。老道聽得情報，那天，正是崇禎廢止海禁，重設市舶司之時。」
張獻忠跟著道：「重設市舶司？那是要與外蕃通商，海上貿易可是暴富行列。
朕征戰兩廣之時便聽福建一小小的五虎游騎將軍便是靠海上走私而起家，歲入過千萬白銀。」突地雙目精光
「那不是說，崇禎每年也有數百萬的白銀收入？！」
無垠道長頷首道：「不止如此。如此暴利，沿海各地的世家大族又豈會放過。市舶司一立，朝廷便與他們一榮俱榮，緊緊的紐在一起。此時的崇禎，已經穩立不敗之地。」
張獻忠臉色陰沉：「我命由我不由天。我定要把這賊老天捅破。」
無垠道長一言不發。
張獻忠也不想多說此事轉而問道，「不知道長可有把握護我張氏一脈？」
「無富貴，無貧苦，保其一生終老。只要他安份。」
「寧為太平犬，不為亂世人。安分守己，平安一生。也是最好的結果。獻忠欠大師一個人情。」張獻忠感慨地道。
「此乃平等交易。」
「不管如何，獻忠一生從未求過人。也只有大師佩獻忠所求。」
「………」
「大師所要的千年何首烏已經備好，已放於大師房中。不知大師何時動身？」
「天意如刀，世事難測。老道今晚就走，你便將親兒送於我房中。」
「嗯。」張獻忠有些沉重，「我兒若是長大，大師可喚他安生。也不必將我等之事告訴於他。」
「安生，安安穩穩過一生。此名甚佳。」
「那就勞煩大師了。」
「其實……」無垠道長嘴邊蠕動兩下，終於還是放下勸說之意。天殺星主殺戮，也注定被殺。即使暫時避讓風光，但所過之處也必起刀兵。最終改變主意道，「其實，這千年何首烏主要救治於老道師弟，有多必定讓安生服用，讓其強身健體。」
「那就先行謝過大師。」張獻忠何曾聽不出無垠道長的原意。
無垠道長微微一點頭，左腳輕抬，貌似普普通通的一跨，便已經出得殿門。瞬間消失在門外。
正是傳說中的道家神通「縮地成寸」。這可是陸地仙人級別方可使出的神通。也正是這種神道，張獻忠才對這位從未通過姓名、神仙一般的道長十分信任，也敢安心讓其抱走唯一的兒子讓其撫養。只是代價便是千年成形何首烏。
何道烏又叫夜交籐，有延年益壽之功。五年成形，千年固型。千年何首烏實有從閻王爺手中奪命之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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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時刻，一處守衛森嚴的大帳之中，秦良玉與侯洵正在閒聊。
只聽侯洵道：「秦將軍的臉色似乎好了很多，似乎也年輕許多。」此話不假，這時地秦良玉臉色較之前一個月更加紅潤，眼角的魚尾紋也似乎減輕了許多。
「侯大人也來取笑於老身。」秦良玉難得的臉紅一下道：「侯大人，不也健壯許多麼？」
「是呀。自從吃了皇上六百里加急送來的丹藥。我是覺得渾身有力，精身百倍。」侯洵笑道。
「那是。皇上對我等臣子實在是照顧周到，連此等珍若千金的丹藥也肯送與我等。只是，我等卻是有負聖恩，圍困半月竟然攻不下夔州這城孤城。」秦良玉歎息道。
侯洵輕捋鬍須道：「州向以城厚牆高易守難攻著稱，況且城中有著張獻忠將近十萬精銳，又豈是易與？再圍半月，張獻忠便無糧可用，在無兵支援之下。其城不攻自破。」
「只是苦了那城中十多萬地百姓。」秦良玉皺眉道，「張獻忠一向嗜殺，若是無糧可用，最先倒霉的便是百姓。張獻忠曾經在無糧之人，竟然煮食人肉。只怕，只怕州城城破之時，當真是屍骸遍地，千里無雞鳴！」
「事至於此，我等也是無能為力。可惜地是，勸降招撫等招術對張獻忠再也無效。而且我等還要防範張獻忠拚死反撲，他手中的十萬精兵若是匯兵一處，從一門突圍，我等也是難以阻擋。」
秦良玉雙手捏拳道：「張獻忠若是如此，那是自尋死路。西蜀多山，民風強悍。他無糧而逃，我等緊追不捨，張獻忠就只能往地獄裡鑽。」
侯洵拿聲桌上地茶杯輕喝一口道：「嗯，秦將軍手下多是蜀兵，必定讓張獻忠風聲鶴唳草木皆兵。過得天，皇上便派出新組成的神機營前來助陣，又有數十門紅夷大炮。不管他是守是突圍，也只作死路一條。」雙眼一陣殺意透出，那瘦小地身軀似乎充滿力量。
秦良玉頷首道：「所言甚是，我等所要做的便是緊守營門，加緊操勞，等候時機。時機一到，便是張獻忠授首之時。」正版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