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兩個少男少女第四次犯了忘記用鼻子呼吸的錯誤,導致氣息再度粗重起伏的時候,秋風卻溫柔地拂過了他們的黑髮,調皮地將兩縷髮絲繞在了一處。
清醒過來的范小魚,沒法面對這樣的自己,更沒法面對那張不知會是什麼表情的臉,又以為自己沒能力逃脫,只好抱住他的腰,死死地把自己的臉埋在他的胸口,把他的胸膛當作一大塊遮羞布,也把自己當作一隻大鴕鳥,
現在她已經百分百可以確定那天在房間中,曾狐疑是否幻覺的那一眼絕對是真實的了。
在她服了含有鎮定寧神的醒酒湯後,他曾經來過,並且守在她的床邊,溫柔而深情地凝視著她,那目光裡的情愫,記憶猶新。
從那一眼裡,她可以確定,眼前這一個英俊的少年是喜歡她的。
可問題是,這種喜歡是源於自然的吸引,還是源於被她大膽撲倒後所產生的後遺症?畢竟,她也年輕,她也算漂亮,而且最主要的是她……她還是個女孩子……而他……是個男孩子。
要知道,對於一個正處於青春期、容易衝動的少年來說,如果陡然地被一個女性用那樣熱情纏綿的「法國式」勾引,那麼,在混合著生理和心理雙重刺激的情況下,他迅速而強烈地對對方產生了一種十分異樣的感覺,那在邏輯上是很自然的。
只是這種產生在混亂之下的異樣感覺,到底是不是愛情?會有幾分真實?會有幾分是出自最內心的渴望?這卻是誰也無法確認的。
至少,她現在就無法確認,而且她覺得他也不可能確認。
而且哪怕她清楚自己真的對這個少年動心,按照她的心理年齡來說,這也是個姐弟戀……一種她從來不看好、認為是很短暫難以持久的悲劇愛情。
「丁澈……」在呼吸漸漸平緩後,范小魚困難地出了聲。
「嗯。」一聲溫柔地回應後。范小魚感覺到自己虛軟地身體被溫柔地抱著往下降。然後。臀部底下傳來了人肉沙發地溫熱。
「對不起……」他地懷抱很溫暖。可范小魚卻感到有些無望和悲傷。澀然地低吟道。
「什麼?」丁澈地身體一下子敏感了起來。雙手扶住她地肩頭。想略略地推開她好細看她地表情。
范小魚緊閉著眼睛。任他輕輕地推開自己。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眼神清明地望著他:「對不起!」
「對不起我什麼?」丁澈預感到等一下從她嘴裡說出來地話一定不會是自己想要聽地。可是他不能不聽。因為他必須要瞭解她地真實想法。
「我為我喝醉後地……」范小魚艱難地組織著詞語。「一切行為和言語……道歉。如果……」
「如果怎樣?」丁澈的聲音也沉了下來。
范小魚輕輕地掙扎了一下,想再退開一點說話,意外地發現自己可以動了,一怔之後,便想迅速地站起來先離開。
「就這樣說吧。如果怎樣?」丁澈一隻手下滑,箍緊了她的纖腰,目光定定地鎖住了她。
「如果可以。你就把它忘了吧?」范小魚垂下了眼,這樣坐在人家的懷裡,卻對人家說著殘忍的話,她是不是太狠心了?可是如果不狠心,說不定以後帶來的傷害更大。
「連今天的也一起忘掉?連現在地也一起忘掉?」丁澈的聲音清清淡淡的,聽不出喜怒哀樂。
范小魚陡然地覺得心酸起來,強迫自己點了點頭。
「那麼,剛才你是在彌補我?」丁澈看著那濃密地睫毛,握住她肩頭的手不自覺地用力。
范小魚知道他指的是自己後來的回應。語聲越發地艱難,胸口已隱隱地疼痛起來:「要是你願意,你可以當做是。」
「不,我不願意。」丁澈平靜地道,「你想這樣就彌補我,未免太簡單了?」
「那你要怎樣?」范小魚終於抬起眼來看他,她自知理虧,可是她剛才不也被他非禮回去了嗎?
「把它給我。」丁澈指著她的胸
范小魚的臉色頓時尷尬地紅一陣白一陣:「哪個它?你想要我的身體,還是我的心?」
「你的身體?」最後一個字是第三聲地疑問聲。丁澈深邃的眸光裡極快地閃過一絲笑意,「我不介意你把它給我,只是……」
他故意頓了頓,果然看到范小魚的眼中閃過一絲怒意:「只是什麼?」
丁澈微微一笑,一緊手臂,慢悠悠地道:「只是我想在先得到這顆心之後,再名正言順地在洞房花燭夜,徹底地擁有它。」
范小魚的臉騰地一下紅了起來,用力地推著他的胸膛掙扎道:「你胡說什麼?我們之間是不可能的。」
「為什麼不可能?」丁澈眼睛一瞇。放在腰上的手指立時曲了起來。「你不說清楚我就再點你穴道。」
說著,意有所指地故意看向她的紅唇。
范小魚頓時一僵。苦笑著歎息道:「你先放開我,我們再好好談。」
「不,你就在這裡想,我要是放開你,恐怕就不會再有第二次機會了。」丁澈斷然地拒絕,反而越發摟緊了她。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你知道我不可能放下家裡人,你就是放開了我,我又能逃到哪裡去呢?」范小魚咬了咬嘴唇,卻感覺唇上傳來微微刺痛。
「不要咬……」丁澈立刻扣住她的下巴,拇指輕拂過她那之前被用力咬下牙印,之後又吻地紅腫,此刻又被重咬出血痕的下唇,不假思索地,就湊過來溫柔地一吮。
「丁澈……」范小魚顫聲道,忽然覺得自己好想哭。
「我是真心喜歡你的。」丁澈微微後退,好讓她清楚地看見自己的眼睛,溫柔而正色地道,「其實。我早就該發現自己喜歡你了,只是我的驕傲一直不容許,從第一次見面開始,雖然你是平民我是世家子弟,可是你卻在一開始就佔了上風,把我耍的團團轉。還讓我心甘情願地高價買了樂樂。」
「我……」范小魚沒想到他會在這個時候表白。
「不,你先不要說,先聽我說完。」丁澈用一根食指封住她的唇,柔聲道,「我很感謝那一次你耍了我,因為在這之後,樂樂陪伴了我六年的美好時光,不論我是開心、難過、得意、失落、害怕、痛苦地時候,它都陪在我身邊。讓我覺得我並不孤單。我曾和你說過,我小時候,在父母地身邊很少。大部分時間都跟著爺爺,可爺爺醉心官場和名利,很少會真正地關心我。下人們又只會一味地奉承我,沒有幾個是像嬤嬤一樣真心實意地為我好。而且身為世家子弟,堂兄弟表兄弟眾多,我又從小就有神童之名,難免引起有些人的嫉妒,我父母不在身邊,總是吃虧些。我只能越發地讓自己高傲起來,假裝不屑於一切。後來爺爺被罷了相,遠謫崖州,把我托付給外公。至於我外公,你也見過,大概知道他地性子,我若不是在錢府呆不下去,也不會想要獨自去找父母。沒想到,我剛一上船就被黑心的船主偷了盤纏。還被他們當牛做馬地欺負,那幾天裡,我一下子嘗到了什麼是痛,什麼是餓地滋味。幸好樂樂還是陪在我身邊,後來因為我又遇見了你。」
說到這裡,丁澈淡淡地笑了笑,輕握了范小魚的手,目光更是柔和:「你那時雖然故意惹我生氣,讓我摔跤丟臉。用激將法逼我上船。假裝冷漠地要趕我走卻幫我賣衣服,還疊整齊了去賣。又拿玉珮做誘餌,我表面上不想領你情,可我心裡卻知道,你其實都是為了我好。你是除了我嬤嬤之外,第二個真正對我好的外人,哦,當然,還有你們一家人,他們也是。」
「我那時是真的沒想過收留你。」范小魚不好意思地插嘴,心中卻因他的敘述而升起一縷甜蜜,身子也不自覺放軟了一些。
「我知道,因為那時候你們自己都一堆麻煩在身,」丁澈將她摟進懷裡,下巴輕抵著她的頭頂,「你也不用狡辯說你很冷血,要是你真的冷血,那個時候你就不會冒著生命危險來救我。」
「那是因為我有把握。」范小魚又鬱悶了。
「就算有把握,可那依然是生死瞬間,萬一出了什麼差錯,萬一你們低估了他們的厲害呢?」丁澈忽然感到一陣後怕,低低地道,「那時候你畢竟才十三歲。」
「是你小看我了。」范小魚縮在他的懷裡,聞著他清爽地男子氣息,心裡雖還有一股說不出的彆扭,卻又意外地覺得安心,之前的抗拒也不覺間又少了許多。
「不論如何,那種情況下,那樣地機智和魄力不是每個人都有的,我也是從那個時候起,真正地開始注意你,留心你,並且希望自己也有你那樣的本事。後來你知道我曾想過要拜你二叔為師,努力練武,爭取超過你。可是,我卻沒有能如願,反而陰差陽錯地拜了師父為師,更沒想到自己會因此放棄錦衣玉食的生活跟著他老人家四處流浪。說真的,開始的時候真的很苦,我好幾次都很想放棄偷偷地回京城,但每次一想到一定要把武功練得比高,比你強,就什麼都忍了下來。直到這次師傅有事要回京城,我硬跟著下來,還是以為自己只是想和你分個高低,一雪恥辱,卻並不懂自己對你的感情,其實就是喜歡。」
「那你現在又怎麼就能確定你對我是真的喜歡呢?就算你回來之後,我們之間好像也常常吵嘴鬥氣。」隨著他地緩緩敘述,范小魚終於忍不住抬頭問出最介意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