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瘋狂如黑魔的死神軍刀帶動下,戰場上的人無不陷入亢奮狀態,成百上千的劍士和魔劍士踴躍上前,著魔一般將全部能量傾瀉在那兩扇笨重沉厚的銅門上。
儘管夜色朦朧,但在沖天火光和絢麗繽紛的魔法效果映射下,眾人臉上的狂熱之色清晰可見。
在這種幾近窒息的激動氣氛感染下,我甚至也有種血脈膨張的感覺。不止是我有這種感覺,身邊的所有人,甚至包括麒麟和天子,當看到死神軍刀大發神威,一招搞定不可一世的沙怪時,臉上掛滿了驚愕與難以置信。
「這招叫什麼……天魔斬是嗎?」麒麟喃喃自言道,一旁的天子點點頭,嚥下一口唾沫,臉上禁不住露出羨慕之色,「好強悍的招式!竟然一招之內就辟翻了實力那麼強的沙怪,簡直就是不可思議啊!」
在死神軍刀近乎蠻橫的「天魔斬」的連續攻擊下,銅門上很快就佈滿了縱橫交錯的雙叉印痕,點點斑斕,觸目驚心,但僅憑他一人之力還是無法讓流仙城乖乖就範的,失去了沙怪的威脅,讓那些劍士獲得了喘息之機,一路逼了上來,但同時卻也讓一時中止發動的機關再次恢復了正常。
轟然之下,數十個隱藏在牆體上的垛口全開,尖銳的箭木和笨重的亂石劈頭蓋臉從中滾出,惡狠狠砸向毫無防備的武士們,與此同時,強勁如刃的水流也從附近的牆眼中激射噴出,尖刀般無情洞穿來襲者們的身體。一時間慘叫聲此起彼伏,到處人仰馬翻,哀鴻遍野。流仙城的機關佈置頑強地阻擋住「君臨天下」進軍的腳步,眼看著距離進入流仙城只有一步之遙,他們卻只能望而興歎,始終無法再進一步。
「大家散開!」死神軍刀見防禦依然如此強橫,禁不住勃然大怒,手中重劍鋒芒一閃,一波雪亮如月的氣波脫刃而出,摧枯拉朽般一路捲起無數殘渣,宛如游龍直撲過去,一遇到那些滾木亂石,立即炸開萬道光芒,為掃清一切障礙。殺得興起,死神軍刀奮力搶上前,劍光亂晃,帶著黑色光芒的劍鋒直逼牆體!
砰的一聲,重劍與牆體相撞,被猛烈的談了回來。與此同時,原本已經搶到了城門下的其他玩家卻不知怎的,恍惚之下又被送回到了原先的地方,混亂中聽見一個聲音高聲叫道,「大家注意,對方在城前佈置了奇門遁甲,所有的術士都上來,其他人退下去,等破解了再衝!」
『君臨天下」之中果然人才眾多,一聲令下,原本稍顯騷亂的陣列奇跡般又恢復了原先的整齊,一排青衣術士神不知鬼不覺從四面八方鑽了出來,手中的法器不約而同指向城門,剎那間光柱大亮,出現了奇怪的陣圖痕跡,一閃而逝。早有幾個機靈的創師搶出隊列,推動戰車,飛快衝向已經搖搖欲墜的大門。
轟的一聲巨響,整個流仙城似乎都在搖晃。攻城陣營發出雷鳴般一陣歡呼,又有一台撞機呼嘯而至,撲向目標,在尖銳的螺旋鐵角擠壓鑽磨下,發出刺耳的轟鳴聲。與此同時,越來越多的玩家突破已經殘破不全的陣勢,直接將自己的拿手技能發洩到堅硬的牆體上,雖然在城頭上守城方還在繼續往下傾瀉各種致命的石頭與木料,但在魔法師和弓箭手的掩護下,並沒讓殺紅了眼的人們有所退卻。在持續不斷的接連撞擊下,原本結實的大門終於承受不住巨大的用力,轟隆一聲,中部徹底扭曲。見狀那些武士們彷彿聞到了血的野獸,興奮到了極點,使出吃奶的勁一擁而上,砰的一聲,脆弱的大門終於被撞開了!
「我的天啊!!」我驚的汗毛直立,手腳冰冷,情不自禁喊了出來,「死神成功了,死神攻進去了!」開什麼玩笑,他竟然成功了,如願以償攻進了流仙!
「別激動,慢慢看。好戲應該沒那麼快就結束。」出乎意料,麒麟並沒有和我一起瘋狂,而是拍拍我的肩膀,微微一笑,「別忘了,靈魂那小子還在城裡,他不會那麼輕易讓死神得逞的。對於流仙城來說,他才是真正的王牌。」
「王牌?」我大惑不解。
「衝啊!!」欣喜若狂的攻城者們大叫大嚷著,舉起手中的裝備,蜂擁而入。但是還沒來得及分享巨大的喜悅,忽然間地表猛烈塌陷,衝在最前面的數十名玩家慘叫一聲,身體齊齊陷入佈滿尖刺的機關當中,儘管一兩個術士拚死利用「懸浮術」漂浮在半空中,避免了落到同樣地步,卻被隨即而來的利箭射的體無完膚,再次墜入到深溝當中。
「還有機關?!」彷彿被打了一記悶棍,成百上千狂熱的人群迅速沉默下來,硬生生在溝壑面前停住腳步,不約而同將目光投向了死神軍刀。
「小賞,把那堆大傢伙開過來,」死神軍刀臉色鐵青,看來他也沒料到打破城門後還有這麼一道機關等著眾人自投羅網。不過到底是個梟雄角色,僅僅過了一剎那,就讓他立刻想出了應對之色。
朦朧夜色下,我們好奇看到一個白衣身影挺將出來,隨即從他身邊閃出一個木頭人偶,手中鐵劍用力往下一揮,一直保持隊列到現在的那群玩家終於一字散開,露出一個高大無比的機械,乍一看上去還真有點像大號的人偶,不同的是,它的下盤是由兩輛普通戰車拼湊在一起的,兩個類似手臂的槓桿前端各安置了一個巨大的鉛塊。把這些都看在眼裡,它更像是座活動的水壓機。
「師父,這玩意好像在哪裡見過……對了,它不就是那個『雷霆戰車』嗎?」大大咧咧的村支書終於也看出來了,連忙道。
「沒錯,這東西是屬於特定的攻城武器。威力極大,但是工藝非常複雜,指明了天工術必須達到8級以上才能開工,」憂鬱天空臉色也很難看,「看樣子,這大概也是伯賞玄銘那傢伙的作品了。」
我們當然明白他的言下之意,8級天工術,包括我在內,尚且沒有達到這個程度,換句話說,在這上面伯賞玄銘遠遠超越了「打造夢想」所有的人,意識到這點讓所有的成員心頭都泛起了一絲鬱悶,齊刷刷將目光投向我,我敢肯定,此時此刻,他們心中一在拿我和伯賞玄銘做著比較,看看究竟誰的技術更出色,我歎了一口氣,將目光投向了那個白色身影。
在千里眼的鏡頭前,白色身影儼然竟是戰火一起就小時不見的伯賞玄銘,此時到了見分曉的時刻,終於要亮出自己的壓箱貨了。只見伯賞玄銘靈活的鑽進戰車之中,沒見有什麼舉動,停滯不動的戰車忽然緩緩直立起來,雙臂展開,大步流星般衝向城牆,沒等眾人反應過來,兩塊巨大的鉛塊已經以雷霆萬鈞之勢猛烈砸在牆壁上,轟隆一聲巨響,立時陷進了一個大坑,尖銳的掛鉤與撞角在它面前如同豆腐般碾的稀爛。連續幾次撞擊,驚天動地一聲巨響,牆體上裂出一道巨大的裂痕,搖曳著朝四面延伸開去。
「不好,牆要塌了!」我們齊聲驚叫出來,照這樣看,牆體非四分五裂不可,如此猛烈的錘擊,顯然是想讓牆體破碎然後填滿擋在眾人前進路上的無底深坑。眼見裂縫越來越寬,整個牆體都在顫抖著,顯然坍塌只是時間問題,終於在又一次猛烈的撞擊後,牆體終於完全斷裂開來,轟隆一聲,朝城內方向緩緩倒下!
「這,這是怎麼回事??」眾人的笑容還僵在臉上立刻發現了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城牆坍塌了是不假,可是倒塌的速度似乎突然間放慢了十倍,笨重的牆體維持著傾斜的角度慢慢朝著地面以電影慢放的節拍朝地面打下來。原本是一瞬間的事情,彷彿無形中被拉長了,看到這詭異的一幕,彷彿進入了時間停滯的間隙當中。
「該死,又是法術在作怪!!」看著應該「轟然坍塌」的牆體以蝸牛般在空中慢吞吞倒下的可笑場面,死神軍刀立即明白有人作祟,略一思索,冷笑著高聲叫道,「靈魂發條,我知道是你在搞鬼,鬼鬼祟祟什麼時候成你的個性了?」
「我就知道瞞不過你,不管怎麼說,你把別人家大門打碎了,自己不想賠難道還不允許別人幫忙修嗎?」伴隨著爽朗的笑聲,一身白衣裝扮的靈魂發條出現在塵土喧囂的廢墟當中,手中拿著細長如柳葉的神兵「風-」,流蘇飄飄,長襟擺動,頗有仙風道骨的架勢。
「你這招叫什麼?」死神軍刀抬頭看了一眼仍在半空中慢吞吞滑落的牆體,冷冷道。
「這招叫黃道盤天,」靈魂發條毫不介意告訴死神軍刀自己法術的秘密,「在一定時間內減緩物體移動的軌跡和速度,和縛妖陣有異曲同工之妙,只不過一個是針對物體,一個針對人吧了。論威力肯定沒有你的『天魔斬』厲害咯,不過這種場合用它顯然非常合適。」
在鏡頭裡看見死神軍刀嘗試著抽動自己的武器,臉色不禁微變,靈魂發條哈哈一笑,「你注意到了嗎,雖然黃道盤天並不針對人,可是你身上穿著的裝備畢竟都是物體,在黃道盤天造成的結界之內,你身上的裝備不可能不受到影響,當然你可以把衣服脫了,這樣就不會受到黃道盤天的作用,不過以我對你的瞭解,恐怕你不會光著屁股在這裸奔吧,好歹你也是全服第一人,多少MM都看著你呢,要注意你的形象哦。」
死神軍刀氣的臉色泛青,「靈魂發條,你存心和我過不去是麼?」
「讓你這麼危險的人物做大那還了得,我只好義不容辭了。誰教我們是老相識呢。」靈魂發條的舉止一點也不像個得道高人,相反頗像個無賴。他抬頭望了一眼牆體,皺了皺眉頭,「極度寒風在搞什麼鬼,怎麼半天還不幫忙復原?」
話音剛落,極度寒風帶領著一排術士和創師出現在牆頭,雖然他們也受到了黃道盤天的影響,但是他們並不需要像武士那樣揮動手中兵器才能施展技能,在念動口訣下,斷裂的牆體奇跡般開始恢復。
死神陣營眾人臉色大變,做夢也料不到靈魂發條還有這麼一手,眼見牆體在法術和「土木術」的作用力下開始重新復原,心急如焚,忽然間一個踉蹌,死神軍刀下意識出手穩住自己的身體,當意識到困住自己的法術已經失去了效果後,猛地怒吼一聲,手中魔刃精光晃動,氣波激昂湧出,月牙般撲向溝壑對岸的靈魂發條!
面對來勢洶洶的凌厲劍勢,靈魂發條輕鬆閃過,風-在胸前依勢畫出一個古怪的標記,洶湧的氣波在空中嘎然而止,晶瑩如玉的凍氣油然而生,將氣波裹在當中,迅速化為無形。緊接著叱喝一聲,長襟抖動,數道紫色的光柱拔地而起,將死神軍刀及附近的人都包圍在其中。
「吸星大法?!」死神軍刀臉色大變,渾身上下突然鬥氣大盛,周圍的人促不及防,跌跌撞撞全都被他震飛出去,與此同時,死神軍刀大喝一聲,手中長劍迅速插入地上,剎那間一股黑芒帶著呼嘯聲竄入地內,只聽見光當連聲爆響,黑芒立即又從對面廢墟中拔地而出。靈魂發條終於再也無法保持鎮定姿勢,使出全身解數才堪堪躲過這一招!
僅僅一個來回,卻讓兩人使出全部功力,儘管城上城下成千上萬玩家呼聲震天,殺氣騰騰,但真正的對決,卻是在這兩人之間展開.
同為超越40瓶頸的頂級高手,一個是當今全服頭號人物,一個是昔日PK之王,雖然流仙城的主人是笑三少,但在靈魂發條瀟灑現身的那一霎那,所有人都情不自禁產生一個錯覺,那就是靈魂才是這場攻城戰真正的主角。如果真要數落稱得上和死神平起平坐的對手,放眼全服,也只有靈魂發條堪為一戰。
與上次在天機城看到的那場PK完全不同,今日兩人都已超越了自己,獲得了強大的力量和技能,僅僅交手一個來回,足以看出兩人實力之旗鼓相當。可惜這不是單挑的場合,死神無法獨闖流仙,靈魂也不可能一夫當關,當炎雨樓和風絮以及「君臨天下」其他玩家盡數殺到時,笑三少率領著地獄巴士為首的大批劍士也出現在靈魂發條面前,而極度寒風則率領著另一部分人在城頭繼續與伯賞玄銘指揮的玩家陷入苦戰。一時之間,火流竄地、人頭攢動,終於進入了刺刀見紅的階段。
儘管打破了城門,卻被意外啟動的無底溝壑所阻,讓上千玩家被迫擠在城門狹窄之處,雙方的近戰玩家毫無用處,魔法師和巫師變成了主力軍,火球和雷電成為了攻城的主旋律,而在這一片魔法交織的景象下,數百名創師冒著危險,拚死架設通往對岸的雲板,但笑三少等人絕不會給死神軍刀這種機會,一待發現有木板架過來立即揮刀幹掉奔襲過來的玩家,或者乾脆斬斷雲板,強攻了幾次,一連折損了接近上百名玩家,卻無法跨越這段不過數十米的距離。
「死神,放棄吧,你是拿不下流仙城的。」靈魂發條甩出一張火符,拍翻站在死神附近的一個玩家,鎮定道,「有我在這,絕不允許你往前踏進半步。」
「這種垃圾也值得你合作?」死神軍刀不躲不閃,運起籠罩身體的黑色淡霧,硬抗了一記笑三少打過來的紫電,鄙夷的看了他一眼,「你還有沒有身為PK之王的半點尊嚴?就算找麒麟他們合作也比他要強吧?」
「這和跟誰合作無關。讓你佔了兩座城市,其他人都不用再混了。別人不瞭解你,我還不瞭解嗎?」靈魂發條一劍拍落對面一個弓箭手射過來的弩箭,微笑道,「雖然我以前當老大很不成功,沒一次贏過你,可這次我不想再輸給你,起碼我還不想讓我老婆失業吶。」
死神軍刀突然站住哈哈大笑,「不錯,你PK雖然厲害,可老實說,你的組織能力的確不行。認識到這一點說明你還有那麼點潛質,不過想提高學費還是要付的。就目前來說,你是贏不了我的。」
見兩人旁若無人的竟然鬥起嘴,將自己一幫人視做無物,笑三少不禁惱羞成怒,高聲叫道,「死神軍刀!戰場上見真章,有本事踏過這條溝再來說大話吧,你不是要奪取流仙城嗎?OK,現在你進來了,我就在這裡恭候你的大駕!」
死神軍刀咧嘴冷冷一笑,「傻瓜,你以為這條溝壑就能難倒我嗎?我根本不用踏過河,也能奪取流仙城!」
笑三少怒極反笑,「很好,你就繼續吹牛皮吧,我看你要吹到什麼時候,有本事你就站在對面,看11點到了流仙城的主人是誰?」
死神軍刀只是輕蔑的一笑,靈魂發條卻臉色微變,迅速環顧了一下四周,突然道,「你該不會是打機關洞的主意吧?那裡的確有秘道可通流仙城內,不過半臉皇帝早已守候在那裡了,何況你手下五虎上將,風絮和炎雨樓跟在你身邊,黃泉之水和走火手槍、血字紋身鎮守邪武城,沒這幾個大將出馬,想贏過半臉,一點勝算都沒有,如果你打的是這種主意,我趁你早點打消念頭。」
死神軍刀聽完一切,邪邪一笑,「不錯,靈魂,你果然越來越有老大的樣子了,半臉皇帝沒出面,我知道,他肯定是佈置安排到秘道前守護,而且你分析的一點不錯,兩面作戰我手頭確實沒有多餘的人手了,不過這並不代表我毫無勝算,算起來你應該是這流仙城最後的王牌吧,既然如此,我為什麼不能也找一張像你這樣的王牌呢?」
「你的意思是……」靈魂發條愣住了,迅速和笑三少等交換了一個眼色,笑三少不自然道,「與你合作那不是與虎謀皮?誰會笨到當你的炮灰?」
「和我合作是不是與虎謀皮這件事暫且不論,你們這樣想只能說明你們對自己一點信心都沒有。」死神軍刀得意的一笑,「如果你把對方當朋友,那對方就是你的朋友,如果你把對方當敵人,那對方就是你的敵人。我的王牌就是這樣一個人,說句老實話,要沒有他我還真沒攻下流仙的把握。」
笑三少和靈魂發條終於沉不住氣了,齊聲問道,「你到底找了什麼人當你的盟友?」
死神軍刀開心的笑了起來,一旁的地獄巴士忽然臉色大變,倒吸一口涼氣,結結巴巴道,「天啊,我知道他說的是誰了……」
笑三少也彷彿一剎那間領悟過來,臉如死灰,死神軍刀微微笑道,「現在明白了吧,不過我看似乎有點晚了,這場遊戲,我贏了。」
話音剛落,只聽見爆炸聲響,從靈魂發條和笑三少身後傳來了喧鬧的人聲,無數黑影從城市的中心撲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