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李薇正常去上了半天課,中午沒在學校吃午飯,騎車回到家裡,先跟著老媽吃了午飯,然後換了輕薄透氣的長衣長褲運動鞋太陽帽,背了漂亮的小水壺,老爸的軍用水壺已經提前退休了。
這通打扮絕不是為了美,部分原因是怕曬黑,主要的原因是怕樹林子裡面有什麼帶毛的小精靈掉身上,她最怕那個了。
到了學校她才知道,原來今天因為任務量少,就只有初一四五六三個班去勞動,她還奇怪昨天李琳和李連輝居然不知道有勞動這回事兒呢,但是她相信吳鳳是不會搞錯的。
到了學校大操場上集合完畢,照例是學校帶隊主任講安全意識一切行動聽指揮一類的老生常談。李薇沒興趣聽,轉頭尋找男生隊伍後頭的羅大,見羅大正跟小黑小黃說話,放了心。
那小黑看見李薇向他們那裡張望,沖李薇一呲牙,笑的很欠扁,李薇皺了皺眉,沒搭理他。這小子雖然平時挺不老實,好歹昨天沒有向老師告密她逃避勞動,還算夠意思。
教導主任一聲出發,學生們亂哄哄的去車棚取自行車,李薇因為中午回家,車子存放的比較靠外面,很容易就取到了,停在一邊等吳鳳。半天沒看見吳鳳出來,正等的心急,小黑小黃和羅大三個經過李薇身邊,小黑一眼看見李薇,呲牙咧嘴地道:「唉,一起走吧,跟你說,其實你昨天不用裝病,我們可以幫你啊,就那幾棵樹,多大點兒事兒啊,瞧把你嚇得,真沒出息。」
真是那壺不開提哪壺,這小混蛋敢笑話她,李薇擰著眉毛瞅著小黑:「我是腦力勞動者,是要當領導地,你看見過領導親自幹活的麼,只有大腦簡單四肢發達沒文化的人,才會幹體力活兒,像你……」
李薇忽然發覺說錯了話,人家將要給她幹體力活兒的羅大還在一邊站著呢,這要是人一不高興,不幫自己拔『草』了,後果很嚴重啊,忙轉移話題:「當然了,像羅建華這麼學習好又能幹的同學,將來是要當更大的領導地,人家這叫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啊……」這馬屁拍的是不是有點兒過了呢?
小黑和小黃笑的很噁心,將來要當大領導的羅大沒看出一絲喜色。
李薇忙跟終於從千軍萬馬中殺出來的吳鳳騎車走了。
苗圃其實不遠,騎車也就二十多分鐘,李薇穿的嚴實了點兒,天氣又熱,結果渾身是汗。到了目的地,把車子停到空地上,因為她和吳鳳出來的晚騎車又慢,人家先頭部隊已經幹上活兒了。
李薇摘下帽子一邊扇風一邊對吳鳳道:「要不咱倆先歇會兒?」
吳鳳是個實誠孩子。一看落後了挺著急。哪有心情休息:「別啊。趕快幹活吧。你看人家都拔了好幾棵樹苗了。咱們得抓緊了。」說完就一頭扎進苗圃裡直奔楊樹苗那邊跑去。
李薇摘下水壺補充點兒水分。把蓋子擰緊。忙也跟上。不是急著幹活。是著急去找羅大。不知道這小子還記不記得幫忙幹活地許諾。
羅大今天穿了白色半袖T恤藍色長褲。可李薇發現林密人多地。還真不大好找。別人都忙著拔樹苗運樹苗。就李薇走來走去不務正業。終於被一邊地班主任劉老師看不過去了:「唉。那誰。李薇你不幹活走來走去地忙什麼呢?」
李薇眼睛光到處找白體恤了。被一群白體恤晃地眼花繚亂。沒注意老師就在一邊盯著大家呢。聽見班主任語氣不滿。忙堆了笑容:「老師啊。那個…咳咳…是這麼回事兒。我不是身體不大舒服麼。羅建華同學主動幫助我。他說跟我一組。他幫我勞動我幫他補習功課。你不是說了麼。一幫一一對紅。我正找他一起勞動呢。老師你看見他了麼?」
某人睜著眼睛說瞎話。面不改色。
劉老師看李薇那細皮嫩肉的樣子也不像能幹活的學生,既然有人主動幫忙,她也懶得管,遂向苗圃裡張望了一番,道:「喏,在那邊,那個,羅建華——」劉老師沖羅大喊了一嗓子,然後沖李薇擺擺手,示意他聽見了,就在那邊。
李薇二話不說,一頭扎進那一片足有兩米多高的茂密的楊樹苗林子,跑到羅大跟前,低頭一看,好傢伙,人家羅大已經弄了一堆樹苗在地上了,李薇忙問:「每人多少棵任務啊?」
羅大看了李薇一眼繼續幹活:「五十棵。」
一二三四五…李薇自動自覺地蹲下開始數地上的樹苗,一共二十四棵,這小子幹活挺快啊,這才多大一會兒功夫啊,恩不錯,還缺二十六棵自己的任務就完成了。某人已經把羅大的勞動果實據為己有了,當然對勞動者也得表示表示,拿出水壺:「羅建華你太能幹了,要不你先喝點水吧,這天兒多熱啊。」精神和物質雙重表示。
羅大搖了搖一棵拳頭粗細的小樹,然後猛地一提,一棵小樹苗正式出土,看起來十分容易的樣子。把樹苗扔到那一堆裡,看了看李薇遞過來的水壺,本來沒覺著口渴,可發現那粉綠色的小塑料水壺挺漂亮,伸手接了過去,擰開蓋子,咕嘟咕嘟就是一通牛飲,在李薇瞠目結舌中,幹掉了一大半!轉手擰上蓋子把水壺遞給李薇。
李薇接過來都感覺輕飄飄的,這傢伙也太能喝了吧,幾天沒喝水了?
羅大繼續幹活,李薇守著樹苗堆數樹苗數的無聊,看羅大拔樹苗很容易的樣子,找了棵比較弱小的樹苗試了試,學著羅大的樣子,搖了半天也沒提上來,十分洩氣,看來還是得像一邊別的女同學那樣,兔子拔蘿蔔,使勁往外拉了。正運氣準備跟這棵樹苗死磕到底呢,一邊伸過來一隻黑手,單手一提就把樹苗提走了,跟提棵白菜似的。
李薇側頭一瞅是羅大,人家那一隻手頂自己兩隻還富餘,不服不行,再瞅瞅人家那身材,至少高出去自己半個頭,不得不承認,羅大長的比自己快多了,唉,想當初,貌似自己還能打人家兩下子來著,好日子一去不復返,現在自己需仰視才見了。
李薇初戰不利,索性老老實實呆一邊看著樹苗堆,當然也不能閒著,在精神上給羅大以支持:「羅建華你可真有力氣啊,羅建華你真能幹,羅建華……」馬屁之聲不絕於耳,羅大一聲不吭就是拔樹扔樹,跟沒聽見似的。
距離他們不遠的小黑聽的倒是挺清楚,一邊幹活一邊像這邊移動,近前了終於忍不住了:「李薇我馬上就幹完了,用不用幫忙啊!」我們班可不就一個羅建華有力氣能幹,這李薇也太坐井觀天了。
李薇看了看小黑,總覺著這小子心懷鬼胎似的,睨著他道:「用啊,沒想到你還挺助人為樂的麼,我看那邊吳鳳干的挺費勁,你能不能去幫幫忙啊。」
小黑忙道:「我還沒幹完呢,我先去幹活了。」說完拎著樹苗跑了。
李薇在後面鄙視之,丫就會耍嘴皮子,到動真格的時候就溜了。
雖然羅大一個人干兩個人的活兒,還是比大多數同學完成的快些,李薇把羅大弄完的樹苗平均分成兩堆,打算一人一堆抱走,忽然看見那邊吳鳳跟其他女生一樣還只是一小堆,看了看熱的滿頭汗的羅大,忙把水壺奉上:「要不,你歇會兒,呆會幫吳鳳幹點兒?」
羅大沒客氣把剩下的水都喝光了,把水壺遞給李薇道:「你自己的都不幹,還管別人。」羅大說不上自私,就是不愛主動管閒事兒,昨天要不是老師讓男生們幫女生幹點兒,他也懶得管,在他心裡,自己的事兒就該自己做,不能指望別人,他老爸羅三舅經常說的一句話就是,自己的夢自己圓。
李薇把自己那堆送去老師那裡交了差,回來一看羅大還坐樹苗上休息,一點沒有去幫吳鳳忙的意思,也不怕把樹苗坐折了。
李薇上去好言好語:「羅建華啊,你看吳鳳跟你也算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你就過去幫幫忙吧,你不是說了麼,這就是拔草啊……」
李薇看羅大熱的把T恤脫下來直擦臉上的汗,忙把自己的帽子摘下來,學羅奶奶的樣子給羅大扇風,跟伺候老佛爺似的,繼續嘮叨。
「你肩頭上有個毛毛蟲!」
「你休息的怎麼樣了,要是不累了就……啊,你說什麼?毛…毛蟲在我、我肩膀上!」李薇只覺得毛骨悚然,渾身糝的慌。
羅大不急不燥地:「是啊,快爬到衣領子了。」
李薇幾乎要跳起來了,脖子僵硬一動不敢動:「快快、快把它給我弄下來啊,快點兒啊!」李薇的聲音都有點兒發顫音兒了。
羅大本來也是聽李薇嘮叨的心煩,只想嚇她一下子,沒想到李薇這麼不經嚇,她平時不是膽子挺大的麼?伸手從李薇衣領上拿下那個比大米粒大不了多少的小毛毛蟲扔地上。
李薇看看那小蟲子,她可沒覺得蟲子小就不可怕,那可是毛蟲不是菜蟲,看著就感覺渾身發毛,轉來轉去讓羅大給仔細看看,還有沒有,就差把鞋底子亮出來讓羅大幫著瞅了。再三確認後,自己又到處摸了一遍,這才惴惴地好了點兒,自己估計是剛剛抱樹苗的時候爬上來的,真是嚇人啊,早知道這樣就讓羅大抱走了。本來還打算羅大不去幫吳鳳自己去呢,反正怎麼自己跟吳鳳兩個人也能頂一個羅大吧,現在她是不敢去了,還不如繼續遊說羅大這個懶傢伙來的實際。
羅大坐夠了,李薇的嘮叨也聽夠了,這才起身過去吳鳳那裡,指了指自己那堆樹苗讓吳鳳抱走交差,在吳鳳的感激目光裡開始就著吳鳳那可憐的一小堆樹苗補足任務數。等他抱著一捆樹苗回到營地的時候,李薇和吳鳳已經靠著自行車有說有笑地聊天了。
羅大看著她們,覺著他老爸的說法還是有道理的,女生嘰嘰喳喳膽子又小,還真是不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