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看了那觀音燈,一時都有些無語,楚青衣本是好事了這事,新鮮之餘難免心存疑惑,因挑眉笑道:「一同過去看看罷!」
寧宛然雙眉微蹙,點了點頭。小說網專業提供手機電子電子下載四人奮力排開一條道路,硬是擠了上前。人群中有那氣性大的,被推搡了幾下便回了頭罵道:「你爺爺的……」一言未了,忽然竟望著楚青衣呆呆的起神來,一時又望見旁邊的石楠,更是雙眼直,下面的半截言語硬生生的吞了回去。
楚青衣忙著往前擠,倒也不曾注意,石楠怔了一下,隱約覺得有些奇怪,忙護著寧宛然急急鑽了進去。她理所當然的往前走著,不提防楚青衣忽然止住了步子,頓時一下撞在了楚青衣背上,直撞的鼻尖生疼生疼的,脫口就哎呀了一聲。因一手捂著鼻子,一面抬了眼去看,這一看,不覺呆若木雞。
原來四人適才離得遠,便只見了那觀音燈,卻不曾見著觀音身邊的金童玉女。那金童玉女兩個人燈僅有觀音燈的三分之一大小,卻是制得活靈活現、栩栩如生。那童子雙手合十而拜,滿面虔誠之色,生的劍眉鳳目,俊逸非凡,與楚青衣全無二致。楚青衣看得咬牙切齒,幾乎便要伸手拆了那燈,眼兒隨便一掃,見了那玉女,卻又幾乎撐不住要大笑出來。
那玉女伸手牽著觀音衣袂,面上是孺慕之色,看那五官,分明便是石楠。
石楠站在一邊,面上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心中既無奈又覺哭笑不得。此刻圍觀人群已注意到她們一行四人,無不指指點點,竊竊私語。偏偏二人又都是武學高手,耳目之靈,較之常人高出許多,將別人的悄聲低語聽得清清楚楚。
「那兩人生的與那金童玉女好生相似……」低低的聲音,手指人不知指指戳戳。
「怕不是相似吧!好像就是……」聲音更低,偷眼相瞥。
「就不知道那位觀音菩薩在哪兒?」眼珠轉動,無限嚮往,險些垂涎欲滴。
……
楚青衣一陣頭暈,寧宛然雖易了容,尤且覺得渾身不自在,石楠微感尷尬,拿了帕子半掩了面。三女交換了一個眼色,匆匆擠了出去,再不肯停留片刻。偏生此刻外面又是一陣鶯聲燕語,彩袖翩翩,伴著馥郁的脂粉濃香,紛紛擾擾的擠了一群女子過來。
這群女子穿地皆頗單薄。滿頭珠翠。濃妝艷抹。又兼香氣襲人。明眼人一望便知必是某青樓地女子前來觀燈。都燈節之日。往往萬人空巷。青樓之中更是生意慘淡。
各大青樓地鴇母遇到此事也無辦法。索性便讓樓裡地姑娘盡數打扮齊整。專往那人多地地方鑽。遇了有錢俊俏地男子。便百般勾引。倒也頗有所獲。只是可惜了不少良家子弟。自此淪為風塵常客。此刻這群女子中便有幾個有手段地。眼見楚青衣生地俊俏。便這個也崴了腳、那個又扭了筋。紛紛地往楚青衣懷裡倒。倒將楚青衣弄得手忙腳亂。
她素來憐香惜玉慣了。自是一一攙了。忍不住地又口花花了幾句。正自忙得不亦樂乎。忽然腰間被人重重掐了一把。生疼生疼地。她愕然望去。竟是石楠。
「怎麼了?」她原欲怒。卻見石楠滿面焦躁之色。心知不好。忙問了一句。
石楠跌足急道:「宛然不見了……」
楚青衣倒抽一口涼氣。冷汗頓時便下來了。忙推開身邊地女子。放眼望去。寧宛然果真不知去向:「該死地……」
楚青衣脫口咒罵了一句,也不知是罵自己還是罵那個擄走寧宛然的人。二人再不敢耽擱,匆匆四下尋了一圈,這才注意到,非但是寧宛然,連帶著蓮兒也已不知去向。
楚青衣定了定心神,略想了一想向石楠道:「不必慌亂,要帶走宛然的,無非也就那幾個人,蕭青臧與岳漓函是斷然不會想到弄出個花燈來捉弄調謔我們幾個……」
石楠原也是個精細之人,被楚青衣這般一提醒,倒也恍然大悟:「不錯,能搞出這等事情的,必是葉飄零無疑……」先以花燈吸引我們過來看燈,又特意將那金童玉女做得一個仰面,一個側面,誘引我們非得走近,然後又弄出一群青樓女子纏住楚青衣……
二人互看一看,都是怒從心中起,只恨葉飄零不在眼前,不能將他碎屍萬段。
楚青衣惡狠狠道:「葉飄零,此事不算完!待以後,我必叫他好看!」
寧宛然有些無語的瞪著眼前的男子,心中不知是好笑還是好氣。
一身洗的微微泛白的青布儒衫,乾乾淨淨的,卻在肘部打了幾個極不起眼的補丁,顯示出這是一個力求上進的貧寒士子,青色的頭巾將頭的一絲不亂,長得並不過分俊美,卻是唇紅齒白,極是清的模樣,笑起來略有些靦腆,讓人不自覺的便有三分好感。
當然,若他不是笑得那麼雲淡風輕,確實像極
貧寒士子。
葉飄零笑吟吟的轉身向蓮兒道:「去幫小姐更衣罷!」順手將一邊的包袱拿了給蓮兒。
一面說著,還不忘向寧宛然眨了眨眼,這一動作若放在其他男子身上難免失之輕浮幼稚,由他作了出來,卻是反覺優雅灑脫,倜儻不群。
蓮兒抿嘴一笑,忍不住道:「少爺,您也太過分了,楚大俠與石小姐此刻必然急壞了!」
葉飄零哈哈一笑,不甚在意道:「等你家小姐更了衣,你便去找她們,只說是我請宛然陪我同觀花燈,想來她們也無話可說!」
蓮兒應了一聲,轉頭笑道:「小姐,請!」
寧宛然心中正自不放心楚青衣與石楠,得了葉飄零的話,也就略略放心,因白了葉飄零一眼,隨著蓮兒步入八幅大理石屏風之後。不多時換好了衣衫出來,已是一身淡雅的水色對襟極單薄的衫祅,略有幾個補丁,下身是玫紅八幅裙。那祅子看似陳舊,卻極暖和。
她今日出門,為免引人注目,原穿了一件大紅猩猩氈的斗篷,並不曾穿火狐皮裘,誰料穿了這件陳舊而有補丁的祅子,竟覺比穿著斗篷更要溫暖許多。
蓮兒笑道:「這衣服雖看著不起眼,裡面卻裝了火蠶棉,再如何冷的天,用它絮棉衣,一件衣服也只用一兩棉便儘夠了,若是用得多了,穿這衣服的便覺如被火爐,熱得受不了!」
寧宛然怔了一怔,火蠶棉她自是聽過的,不過這東西卻是連北霄宮中也不曾見過,她素日也只是當作故事聽完便算了,萬料不到,今日自己竟穿在了身上。
葉飄零笑道:「饒舌的丫頭,快去尋楚青衣報信去罷!你將翠兒帶上,它會幫你尋到楚青衣,希望我那笨蛋徒弟莫要蠢到四處亂找,不然今兒這街市上,要尋個人,還真不易!」
蓮兒吐吐舌頭,道:「少爺如今只想著小姐,早將蓮兒當作眼中釘肉中刺了,罷罷,我也不做這惡人,你便是不攆,我也是要自己走的!」一面說,一面打了個忽哨,房門外頭忽剌剌穿進來一隻紅嘴翠羽的鳥兒,正是葉飄零豢養的翠兒。
蓮兒轉頭向著寧宛然促狹一笑,帶了翠兒快步的去了。
寧宛然不由的歎了一聲,適才人流最為擁擠的時候,三擠兩擠的,便將她與楚青衣擠得散了。蓮兒一路扯著她,繞了幾繞便進了這個小小的院子。
她想起那盞觀音燈,心中忽然恍然,抬頭無奈的看著葉飄零,略帶指責:「那盞燈是你弄出來的!」難怪那燈制的那般精緻,且神韻畢現,將楚青衣的風流俊,石楠的嫵媚嫣然盡數描畫得栩栩如生一般。
葉飄零哈哈一笑,爽然道:「我的畫工如何,並不比你稍差吧!」
寧宛然哭笑不得,到了這個時候,他居然還扯到畫功上去了。
「走罷!」葉飄零笑著伸手拉她:「今夜良辰美景,若始終窩在房中彼此說些無趣的話題,豈非大大辜負了好時節!」
寧宛然輕輕一笑,也覺頗有道理,因笑道:「說得也是!」
二人並肩出門,門外依舊人潮如織,熙熙攘攘。寧宛然微微恍惚了一下,忍不住道:「昔日有人嘗道:『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難得今兒,大家卻都是一心觀景,將那名利暫時擱置一旁!」
葉飄零哈哈大笑:「宛然這卻錯了,天下事,若不為名為利,即便是有,也斷不至熙熙攘攘,今兒我們便去看看這燈節中的名利雙收!」
因牽了寧宛然緩步而行,寧宛然換穿了一襲衣衫,便遠不如初時那般醒目,走在熙攘的人潮之中,處處皆是穿得花團錦繡,著意打扮過的少女,更覺黯淡無光。
「你看這些少女,個個穿的這般美麗,一來是因正月節日,二來可不正是想在今兒遇見一個俊俏多金的如意郎君,也好一生穿金戴銀,吃喝不盡!」
寧宛然聽著這話覺得有些不入耳,輕嗤了一聲,不悅道:「你可莫要以偏概全!」
葉飄零輕笑一聲,調侃道:「自然了,我身邊這位例外!」
寧宛然聽出他調侃的意思,不免微嗔的瞪了他一眼。
葉飄零見她秋波流轉之下,似嗔似怨,二人靠的又近,便覺鼻際幽香陣陣,如蘭似麝,一時心神飄蕩,只覺滿街燈市霎那顏色盡失。不由握緊了她手,在她耳邊低低吟道:「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死生契闊,與子成說!」
寧宛然心中一震,面上不由泛起了淡淡的紅暈,好一會才顧左右而言他道:「聽說凝碧湖的花燈巡遊極是好看的!若是去得晚了,怕便擠不進去了!」
葉飄零靜靜凝視著她,知她畢竟還是不願,便清清淡淡的笑了起來,應道:「好!」(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章節更多,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