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然如夢 正文 第五十三章 臘八前夜
    竟是冬日,白日裡因了陽光,猶且覺得暖融融的,到+依舊是冰寒刺骨,夜風吹過園中的高挺的翠竹,颯颯的響,越發覺得風聲呼嘯,冷意侵人。

    葉飄零叫蓮兒將酒菜送了進房內,連門也懶得出。房中,紅燭高照,映得滿室溫馨。

    四圍的火盆燒的旺旺的,寧宛然額上微微見汗,索性便脫了外衣,僅穿了一件石青百蝶穿花裌衣,配了一條淡水色的長裙,越發襯得面色如玉一般,晶瑩剔透絕無一絲的瑕疵。

    葉飄零終究不肯給她易容,只笑道:「今兒既已洗了,便暫且留著罷,且待明兒再弄!」寧宛然白了他幾眼,知道拗不過他,只得暫且作罷。

    吃飯的時候,寧宛然忽然停了箸,微微的發了一會愣,然後淡淡歎了一聲。

    「又快一年了……」原本倒還不曾想著,今兒下午的時候,蓮兒忽然便提了一提,言及明兒是臘八了,於是平白的覺出了時間,這才發現,竟然又是一年了。

    「明兒吃了臘八粥再去見楚青衣罷!」葉飄零笑著夾了一箸魚擱在她碗中。

    她側一側頭,笑:「好,那日約時間的時候,倒是忘記約時辰了,你若知道楚青衣在哪兒,便讓人去知會一聲,只約在申時初刻罷!」口中說著,心中莫名的便生出了多少的不捨,忍不住抬了眸,默默的看了他一眼。

    「都的上元燈節是出了名的,待到那天的時候,我陪了你去看燈!」他笑吟吟的看她,說得輕飄飄的,似乎絲毫不曾覺得明日過後,可能便是橋歸橋,路歸路了。

    她笑了笑,心中酸澀酸澀的,卻沒有回應,也不知該如何回應。

    吃完了飯,蓮兒來收拾了東西,葉飄零便叫她去拿酒,寧宛然在一邊,也不曾反對。蓮兒笑笑,果然下去,不多時,捧了托盤過來。

    盤中是一壺酒。兩隻小小地酒盅。四碟精緻地蜜餞。

    冰瓷質地地纏枝蓮酒壺在燭光下閃動著盈盈地光澤。壺中酒色純碧。壺身便也透出青碧之色來。葉飄零執了壺。笑吟吟地給她斟了一杯。

    寧宛然便捧了杯。湊到鼻端輕輕一嗅。沒有刺鼻地酒氣。反有一種清淡地竹葉清香。

    「這是我自釀地果酒。名曰『碧水竹』……」葉飄零笑。眸中閃動著微微地惡意。她無酒量更無酒品。因此通常滴酒不沾。這些他都知道。想看她微醺地模樣。所以更是刻意地想讓她喝上一些。反正她如今也忘記了很多。對於自己地酒品想必也早已忘記了。

    她稍稍地猶豫了一會。終於抗拒不了杯中物清幽地香氣。於是淺淺地啜了一口。酒味清甜清甜地。入口甘醇細膩。自口腔中一路蔓延而下。舌尖是一種五味陳雜地奇異滋味。在味蕾上滾來滾去。慢慢沉澱成為極清極淺地甘甜。回味悠長而馥郁。

    貪著這味道。她又飲了一口。且含在口中。細細地品著味。

    葉飄零靠在椅背上看著她笑,見她飲完了,便又提了壺給她滿上。三杯兩盞一下去,寧宛然面上頓然便泛起了淡淡的暈紅,眸中一時波光盈盈,越發清艷奪目。

    她自己也覺得有些微微的目眩,因停了杯,向葉飄零傻傻的笑,神態嬌憨可人。

    「你是故意的!」她指責,自覺人輕飄飄的,嘴角便笑渦一閃一現,止也止不住。

    他哈哈大笑起來,起身硬是擠進她的椅子裡,伸手攬住她的肩:「我就是想看你喝醉的模樣……」毫無戒心,也再沒有了平日的清冷。

    她挪動了一下身子,尋了個舒適的位置,滿足的蜷在他懷裡,懶懶的,什麼也不去想。

    「明兒可要我陪你同去綠萼嶺?」他問,漫不經心的掬了她的發在手中把玩。

    她含糊的哼了一聲,不置可否。

    「還沒醉糊塗,可要再喝幾杯?」他笑。

    她懶懶的在他懷裡輾轉了一下:「你若是想要去,難不成我還能攔得住?」

    他低了頭,在她的額角上輕輕吻了一下,極憐惜:「我不去了,你自個去罷!」

    她應了一聲,沒有抬頭看他。

    「宛然……」許久之後,他開口叫她,聲音低沉而生澀。她又應了一聲,有些倦怠。

    「你覺得初衷重要麼?」

    「初衷?」初衷似乎是開始的想法罷……她迷迷糊糊的想著。

    「是!」

    「該是重要的罷!」她隨口應答。

    「和真心相比,你覺得是初衷重要還是真心重要?」他又問。

    她吃吃的笑起來,抬起明眸看他,眸中倒映著燭光,越發明亮如辰星。

    「你是想要對我說,你原先是包藏禍心才會對我這般好的?」

    葉飄零結結實實的被噎住了,好一會才歎了口氣,無奈道:「你喝醉了,倒是比平日還要尖銳得多……」誠實自

    種美德,太過誠實也實在令我有些吃不消。寧願你TT])般,安安靜靜的坐著,偶爾抬頭看我一眼,微微一笑。

    她晃著腦袋,不滿的瞪著他:「我沒醉……只是……有些迷糊……」

    他笑起來,不願跟她辯駁,只是低頭吻住她嫣紅的櫻唇,她的唇齒之間猶自帶著那種淡淡的酒香,清甜清甜的,卻又五味陳雜,如同他的心思。他細細的描摹著她柔美又線條分明的唇,輾轉許久,才順著優雅的下頜一路緩緩吻了下去。

    她細細的喘息著,帶著如蘭馨香的氣息輕輕柔柔的吹拂在他的面上,直癢到了心裡去。

    她仰起了頭,纖細光滑的脖頸在燭光下閃動著玉一般的光澤,有種驚心動魄的美。

    他深深的吸了口氣,強自壓抑住如潮的慾火,重重的將她箍在懷中。

    她伏在他的懷裡,感受著他劇烈的心跳,忽然清晰地開口說道:「我是願意的!」

    他淡淡的笑起來,氣息猶自不穩:「留到明天以後罷!」既然我願意讓你與楚青衣見面,讓你想起過往的一切,就不該心急。這麼些天都忍了,我又何惜再多等上幾日!你是個執拗的、愛鑽牛角尖的女人,面上雖不在意小節,心中卻總是在意的,我不想輸在這些地方!

    一樣東西,我若真看中了,就要它是完完整整的屬於我,完完全全的與從前一刀兩斷,再無瓜葛。宛然,你的眼中容不下一粒砂子,我又何嘗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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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彎月斜掛,數點寒星蕭瑟的掛在碧藍的天空中。寒風呼嘯而過,楚青衣不期然的打了個寒顫,有些恍惚的停下了腳步。上官憑匆匆的跟了過來,歎了口氣,攬住她的肩。

    他們剛剛從明軒閣中出來。這一頓飯吃得並不愉快,四人圍桌而坐,楚青衣與虞含煙都是沉默不語,上官憑與靜王如坐針氈,被這種靜默的氛圍弄得無所適從,只得硬是找了些話來說著,卻是越說越覺無趣,醇厚的美酒喝在口中都似成了酸的,無滋無味的。

    「他們明兒就要回勝京去了!」上官憑說道,有些無奈。

    楚青衣懶洋洋的瞄了他一眼:「今兒的天氣好冷,這般的天,只適合躺在被窩裡,你若是愛在街頭吹風,我不攔你,你也莫要拉我一起!」

    言畢,足尖輕輕點地,輕飄飄拔地而起,一路穿房越脊,如風一般的去了。上官憑搖了搖頭,有些哭笑不得的追著她去了。楚青衣輕功原比他高出一籌,又走在他前面,他如何追得上。一路到了小院,恰恰看到石楠開門走出來。

    「怎樣?」上官憑指指房間,問了一句。

    石楠搖搖頭:「什麼也不肯說,跳上床就蒙住了頭臉!」

    上官憑擰了眉頭,與石楠拱手作別,推門走了進去。楚青衣果然蒙頭高臥,被褥下露出一抹青色的衣角,竟連衣裳也不曾脫。他走過去,拍了拍被子裡的人:「睡著了沒?」

    「睡著了……」被子裡響起一個聲音,悶悶的。

    他嗤的一聲笑起來,調侃道:「睡著了還能說話?」

    「正說夢話呢!」

    上官憑哈哈大笑,伸手扯開被子:「你呀……」

    楚青衣賞了他一個白眼,打了個哈欠:「睡覺了,明兒早上,記得叫我起來,去送送他們!」

    上官憑點了點頭,笑道:「這樣才好,認與不認,其實不過是口頭上的一句話,心中有數就好了,卻也沒有必要刻意的疏遠,反傷了同胞之情!」

    「是!上官嬤嬤!」楚青衣沒好氣的回了一句。

    上官憑啞然無語的瞪著她:「我很嘮叨麼?」

    以前從不覺得,自打認識了你,似乎還真是有愈加嚴重的傾向了。

    「我也不知是上輩子做錯了什麼,今生攤上了你!」楚青衣撇嘴,眸中卻是笑意。

    「我一直以為這話該由我來說才是!」他搖頭,笑起來。

    楚青衣一個鯉魚打挺,坐了起來,很是瀟灑的一拍上官憑的肩:「你今年可有祭祖?」

    「今年清明之時,你正在往臨安的路上磨蹭!」他白了她一眼。

    楚青衣摸摸鼻子,想起年初的事,不由嘿嘿一笑:「明年再看也是一樣!」

    「看什麼?」

    「祖墳冒青煙呵……」她歪著頭,一本正經的答道。

    上官憑一時失笑,伸手擰了一把她的鼻頭:「你這臉皮呵……」

    楚青衣嘿嘿笑起來,懶散的窩進他懷裡:「其實知道靜王待她很好,就可以了,我還認她作甚,做楚青衣的妹妹難道還有什麼好處不成?」

    更何況,我也不可能為蕭青臧做事,這般一來,認其實不如不認。(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www**m,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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