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楠柔聲道:「祈王殿下此來西皖,可是來尋心上人的?」
楚青衣在一邊聽得心上人這三個字,不由皺了皺眉,有些不滿地瞪了石楠一眼。
岳離軒眼神微微迷離,不錯眼的看她:「不……」
「那祈王是何時發現她恰在此處的?」聲音柔美而飄渺。
「是秋狩……」岳離軒道,眼中泛起了難得的溫柔。
楚青衣見了他的面色,不覺汗毛倒豎,伸手摸了摸自己的手臂,寧宛然在一邊見了她神情,不由掩了嘴悶笑起來。
石楠又已問道:「如今你找到她了,你打算如何做法?」
岳離軒微微側了頭,眼中溫柔的幾乎能滴出水來:「我……」語音忽然一窒,人已軟軟的趴在桌上。楚青衣冷著臉,甩了甩手,狠狠瞪了石楠一眼,適才正是她出手打暈了岳離軒。
石楠聳聳肩,懶懶道:「我本是好意,想替你問問口供……」
楚青衣撇嘴,知她根本就是存心叫自己難堪,心中實在很想發怒,終究因為她是石楠而強自按捺下去,只是起身開了窗,板臉道:「下次別胡亂在屋裡用迷香……」
石楠倒壓根也不怕她,逕自拿了茶壺倒了水喝。
寧宛然笑著打圓場道:「夠了。如今該好好想想怎麼將這塊牛皮糖送走才是。雖說如今還未疑心到這裡。不過也難說何時便來查問了。得早做準備才是!」
石楠似笑非笑地看了楚青衣一眼:「我倒有個好辦法。只是不知道青衣捨不捨得了!」
楚青衣朝她翻個白眼。
石楠微微一笑。不緊不慢道:「我看這祈王長地倒是不錯。不知道扮成女人是何模樣……」
寧、楚二人對視一眼。彼此心意相通。不由都是一笑。楚青衣丟開怨懟。笑道:「果然好主意。有意思。就這麼辦了!」
梅遙抿緊了唇。面容剛硬如冰。眼神冷厲如電:「你說甚麼?再說一遍!」
下面跪的那人聽了他嚴厲的聲音早已心驚膽戰,幾乎便已趴在了地上:「稟……稟將軍。弓馬教習府上……府上……忽然……」
梅遙唰的一聲便站了起來,一掌重重拍在案几上,冷冷道:「一群廢物……」案幾「匡」的一聲悶響,已被他急怒之下的一掌打得碎成了幾截。
梅遙面沉似水的走下堂來,沉聲喝道:「來人,備馬!」匆匆走到門口,卻又想起什麼,又回頭吩咐道:「去知府官邸請燕大人速至教習府!」
燕謙循趕到弓馬教習府的時候,正是午時。初冬地陽光甚是溫暖,花園中卻已景色蕭條,滿地黃英再不可見。只是偶然還能在枝頭看到一團已然枯萎的黑色敗菊。
他心中忽然便覺得淡淡的惆悵,不知怎麼的便想起一句:寧可枝頭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風中……他在花園中默默立了一刻,才向後院走去。
梅遙冷著臉站在後院中,一言不發,見他來了,便示意他進屋。燕謙循便跟了進去,他雖常來教習府,這個內幃之中卻還是第一次來。自己心中不免笑了一回,想著若伊人還在,只怕自己一生也不會有踏入這裡一步的機會。
梅遙皺眉道:「我已問了,這室中的一切都沒有動過……」
燕謙循打量著這個屋子,冉鏡殊上任之前,他曾親自來看過,其實並沒有太多地變化,顯然屋子的主人亦知道自己不過是匆匆一介過客,因此並沒有挪動大的物件。只是室內一些微小的改變已可見出主人的蕙質蘭心。多寶格上,依舊是琳琅滿目,頗有幾件價值不菲之物,顯然主人對於錢財,實在不放在心上。外室的榻上,鋪上了厚厚的錦繡墊子,案几上,一隻繡了一半的絹帕猶自靜靜躺著,似乎在等著什麼時候仍能有一隻纖細如玉的手將它執了起來。細細地端詳。輕巧地飛針走線,接著繡了下去。
燕謙循忍不住走了過去。伸手取了那隻小巧的繡架,細細把玩了一刻。再回頭的時候,卻看到梅遙微微皺起地眉眼,顯然對自己的舉動有些不解。
他微微笑了一下,問道:「是何時發現人沒了的?」
梅遙冷哼了一聲,寒了臉:「我已問了這府裡的丫頭,那紫雲說:夫人素來喜靜,極少喚他們進屋,一般的下人,卻是連院子都不讓進一步的……昨兒晚上,這府裡人,迷糊的什麼也說不出來,略清醒的都說是聞到了一股清香,然後便不省人事了……」
燕謙循抬眼看了梅遙一眼,自石楠離開將軍府後,梅遙外表看來雖仍與以往一般,可是暗裡細微的變化卻瞞不過多年相交地他。他卻能隱隱感覺到他的煩躁與怒火,不由歎息了一聲,想著這冉鏡殊……不,如今該叫她楚青衣了……攪亂了一池春水後,這幾個女子便翩然遠遁,留下的卻是秋風蕭瑟下的滿地爛攤子。
燕謙循猶疑了一下,終於走向內室,他伸手揭了內室的簾子,內室佈置得更為雅致,淺淡的色澤,溫雅的粉色梅瓶,素淨的妝台上,幾隻精緻的盒子。他掃了一眼床榻,床榻上並頭放著兩隻繡枕,與當日冉鏡殊贈與自己地菊花枕一般的繡工,精美而雅致。
他苦笑了一下,轉頭向梅遙道:「可曾派人去告知老太尉?」
梅遙點了點頭,有些淡淡的無奈,二人在內室與外室之間轉了半日,卻並沒有發現任何值得注意的線索。二人對視了一眼,都不由暗暗歎了口氣,相偕走出了房門。
傍晚時分,西皖城外,一騎絕塵而來,直是快逾閃電,疾若奔雷,身後是滾滾黃塵。
城門口的袁山見此人來勢甚急,眼看便要直衝而入。忙喝令門口眾士兵準備攔人,卻不想那人卻也識趣,將至門口之時,便已一聲清吁,穩穩地勒住了馬兒。袁山舉目望處不由吃了一驚,原來那人所騎的馬兒竟是渾身似火、兩眼有神、四蹄如盆、尾掃殘雲。當真是神駿已極。可是最讓袁山吃驚的並非這匹難得一見的赤兔寶馬,而是這匹馬兒他昔時曾經見過,這馬兒正是北霄正一品武將首領太尉上官胤的坐騎。
袁山仰頭看了馬上男子一眼,見他雖是滿面風塵之色,卻依然不掩俊美容貌,眉如遠山青黛,雙目清澄明淨,此刻略帶了幾分疲憊之色,卻只讓人有種明珠蒙塵之感。不由得便期待著待得一朝盡去塵埃,該會是如何地光華奪人。馬上男子勒了馬,便匆匆取了一面銅牌。只是微微晃了一下,便即收了起來。袁山眼尖,已看清了那面牌子,心中不由咯登一下,忙示意眾人放行。眾士兵急忙閃開,那男子便一抖韁繩,疾馳而去。
將軍府中,梅遙與燕謙循互看了一眼,燕謙循苦笑道:「這位上官大人。來地還真是急!」不由得想起冉鏡殊,雖然一直沒能見到真面目,不過想來也不會太女子氣罷,不知這位上官大人怎麼就這般上了心了。
他們二人其實都是見過上官憑的,上官憑原就是北霄出了名地美男子,容顏、武功、家世都是北霄數一數二,出類拔萃的,多少人都在眼光灼灼的盯著。他這些年一直不曾成婚,北霄私底下早傳的沸沸揚揚。只說是他與皇上早有曖昧,因此才會如此。
梅、燕二人便起身迎了出去,還未到廳外,已見上官憑大踏步的走了進來,見了二人只是拱手見禮,連客套也都免了,直接開門見山。
「聽說她們是住在弓馬教習府,還請梅將軍帶我前去一看!」他聲音微微有些粗嘎,眉目間有淡淡的倦意與無奈。
梅遙微微皺眉。淡淡道:「上官大人一路趕來。想必已累了,她們也已走了將近一日。其實也不差這點時間,還是先用了晚飯再去罷!」
上官憑苦笑,心知自己是過分著急了,想著自己此刻早已累得極了,即便是追上了楚青衣,只怕反要吃了她地虧,便點頭道:「多謝梅將軍提點,如此便有擾了!」
三人落了坐,上官憑便拿了筷子匆匆的扒了一碗飯,顯然是心中有事,實在難以下嚥。梅遙見他放了筷子,也只得停箸:「上官大人何必如此心焦,那楚青衣武功高強……」
上官憑苦笑不已,半日才道:「青衣……素來大大咧咧的,其實不難找到。只是……我那表妹素來聰慧玲瓏,絕不是易與之輩……何況又有南嶽的細作……」
青衣,你瘋了麼,南嶽的細作,你也敢胡亂救……皇上自然是不能如何你的,可是宛然……他暗暗歎了口氣,幾乎便能想像蕭青臧冷肅的面容,岳漓涵一直都是蕭青臧的一塊心病,以前是,如今中間偏又夾了寧宛然,幾乎便已不是心病,而成為眼中釘、肉中刺了。馨兒……宛然,你一直是個聰明人,怎麼也會隨著青衣做這等糊塗事情……
燕謙循一聽表妹二字,不由微微一驚,脫口道:「那……她……是你的表妹……」心中覺得有些淡淡地辛澀。
上官憑敏銳的捕捉到燕謙循的神情,不覺頓了一頓,半晌才淡淡道:「她……是從宮中出來地,皇上很是惱怒……」也算是一種變相的提點罷,與燕謙循雖無深交,這個人卻是好的,皇上偶爾提及他,亦頗多誇讚之意。
燕謙循僵了一僵,有些勉強的笑了一笑,終於知道何謂內幃閨譽……私逃出宮,若是被抓了回去,只怕是要性命不保的罷,他忽然打了寒戰,暗暗想著。
三人一同上了馬,向教習府行去。上官憑在馬上苦笑著對梅遙道:「青衣是抓不了的,她的輕功若稱第二,天下怕再無人敢說自己第一的,如今要找的只是……」
他皺了眉,道:「是我表妹……」
累死俺了,緊趕慢趕地
無力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