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叉娘子 正文 第六十九章、父子間的明爭暗鬥
    戴府,敞開的兩扇檀木房門,紫袍的戴潢停止了來回踱步,冷冷瞟著跪在地上的黑衣人,「你確實看清楚了?」

    「千真萬確!」黑衣人肯定地頷,「她親手把信物掛在女娃的脖子上!」

    「去吧!」戴潢一擺手,黑衣人從地上爬起,迅疾消失。

    「是個女娃嗎?」戴潢雙手交叉背在身後,沉吟道。

    門外傳來零零落落的腳步聲,戴潢抬眼,看見一身藍衫的戴玉衡正和御兵總監璣走在一起,慢慢向他的所在行來。

    人未進門聲音已經飄入:「暗探又在跑進跑出,爹有什麼收穫沒有?」

    「有一點。」戴潢對這二人似是極為放心,和盤托出,「剛剛監視將軍府的暗探來報,大音已經找到了失散的親子。」

    「哦,難道果真驗證了謠言?」戴玉衡走進,抖抖身上的袍衫,坐在檀木椅上,望著戴潢道,「大音真得生了名皇子?」

    戴潢搖頭冷笑:「生是生了,可惜不是皇子,是名公主。」

    戴玉衡臉上現出詫異,璣走進,習慣性地立在他身後,聽到這話也是面色古怪。

    「中宮還沒有傳位給公主的先例,既然是女娃,我們就不用過於擔心了。」戴玉衡輕鬆地道。

    戴潢卻不贊同他地話:「天厥帝這麼寵大音。甚至不惜為她改變軍制。號召民間女子參軍。現在又封了個女統領。把女子地位一再提高。誰能保證他以後會不會做出更荒唐地事。立個女宮帝出來。」

    戴玉衡想了想。點頭道:「也是。」

    「說到這個。」戴潢轉頭看他。悶哼道。「當初你一再勸阻我將大音同黨落入牢獄。說對方是可造之材。保證能夠拉攏。現在呢。她地官也升了。你地說客也做了。倒是成了嗎?」

    戴玉衡面不改色地乾笑:「爹。有些事不宜操之過急。威逼利誘。金錢官爵。是人總免不了俗。若是好苗。開頭不吃這一套。則更要耐心勸服。這樣地人一旦降服。才是死忠。你說對不對?」

    戴潢聽他說得頭頭是道。想想也有道理。遂不再糾纏這個話題。

    「一個天琅在手。現在又尋回自己地女兒。不知道大音到底想做什麼?」戴潢沉吟道。

    戴玉衡目光閃動,「或,從一開始她就把我們引向了岐路。」

    戴潢奇道:「這話怎麼說?」

    「爹你想。大音找天琅的時候,明顯地暴露自己。幾次三番放出風聲給暗探,讓我們知道天極帝地私生子在將軍府內。分明是故意引我們注意天琅這條線……」

    「哦?」戴潢認真地傾聽。「你說下去。」

    「我從一開始就覺得很奇怪,大音一向謹言慎行。從不公開與我們作對。這次為了私生子事件,卻鬧得滿城風雨。連民間百姓都在議論天琅的事,不像她平時一貫的作風。能做出這種事情的動機只有一個,那就是以天琅為掩護,進行另一項秘密的計劃。」

    戴潢有些覺悟,「難道她私底下進行的另一個計劃,就是找她的女兒?」

    「事情展到如今這一步,看來地確是如此。」戴玉衡微微頷,「大概是怕被我們得知,先下手為強,才弄了天琅這麼一個替死鬼「好深地心機,聰明的女人,知道公主若落在我們手裡,必定會威脅到宮帝。」

    「可惜了。」戴玉衡作勢歎氣道,「如果能把公主弄到手,小則挫敗大音與天厥帝的銳氣,大的話,可進一步攪亂朝綱!」

    「攪亂朝綱?」戴潢悚然動容,緊緊盯住戴玉衡,「你是說,小小的公主能要挾到宮帝,進而逼他退位嗎?」

    戴玉衡微微笑道:「雖不能做到爹說的這一步,但至少,能打擊百官對天厥帝的信心,動搖中宮的民心。」

    「你說地有道理,想不到小小一個公主,竟有這樣大的作用。」戴潢仰天長笑,氣焰囂張,「大音,你千算萬算還是算不過我戴潢!」

    戴玉衡只是看著他笑,並不作答。

    璣適時了言:「大人,天厥帝命我徹查暗算大音的幕後指使,你看這件事該怎麼處置?」

    「哼!」戴潢拂袖道,「一概給他來個弗得知好了,時間拖久了,他自然會失去追查地興趣!」

    璣眉尖微蹙,嘴唇動了動,終究沒說出口。

    戴玉衡瞅著他的老爹,淺笑道:「爹,這件事你可說錯了,這樣處置是萬萬不可的。」

    戴潢挑眉看他。戴玉衡避開他迫人的目光,看向他身後地檀木椅,「先,御兵大人若是這樣回復,極有可能受處罰,甚至降職;再次,被暗算的人是宮帝極為寵愛地女子,他絕對不肯就此罷休,我們必須給他個交待。」

    戴潢重重哼道:「依你說,倒是給他什麼交待?」

    戴玉衡這次直接對上他的眼睛,平靜地道,「把一些平時搖擺不定,三心二意地傢伙,趁此機會一併鋤除,順便給那些持觀望態度的人一個下馬威!」

    戴潢立即明白他地意思,眉頭慢慢舒展開來,堅硬的臉部線條全部變成向上牽扯的弧度,哈哈大笑道:「好計!好計!」

    戴玉衡嘴角微翹,眼裡卻是風平浪靜,波瀾不興。

    戴潢笑罷,緩緩走向他,複雜地道:「我的衡兒,才智過人,謀略非凡,總有一天會超過老子。到時,我該拿你怎麼辦呢?」

    戴玉衡突然全身微微震動了一下,很輕微的動作。站在他身後的璣卻沒有放過這一點異常,完全收入眼中。

    只是一瞬即逝的變故,戴玉衡隨即恢復原狀,面色平靜如止水。戴潢緊緊盯住他,那眼神實在不像一位當爹的眼神,像有萬千的情緒醞釀,甚至夾雜著絲絲地嫉恨。與惡毒。

    戴玉衡倏然立起。朗聲道:「衡兒剛剛想起,匆匆出宮,未及向宮帝稟告。怕宮帝有事傳召,特向爹爹告退。」

    戴潢立即收了古怪神色,一拂袖算作回答。

    戴玉衡躬身,退出。

    出了府門,一路默然相隨的璣忍不住詢問:「公子,大人他……」

    戴玉衡歎了口氣:「最近一段時間。越來越明顯

    戴玉衡苦笑道:「我犯了一個大錯,像爹這樣的人物,怎麼可能毫無主張。他肯定是對這兩件事心裡已經有了計較。故意拿來試我。我倒好,輕率地鑽進他設的陷阱。」

    璣沉默了一下,道:「也許不盡如此。大人年歲已高,有些事情也許真得需要倚重公子。只是他自己不肯說出來而已。」

    「爹的確是老了。」戴玉衡冷哼道,「過於自負。輕視天厥宮帝,妄想取而代之。真是自掘墳墓。他以為現在的天厥帝還是以前隨他擺佈的無知小兒嗎?等著吧,他若是動公主。只怕二人會玉石俱焚!到時,我們就等著看好戲!」

    戴玉衡面上隱隱透出地寒氣讓旁邊地璣不禁打個冷顫,原來戴玉衡給戴潢出的主意竟包含了這樣的險惡用心。這對父子,互相嫉恨,互相算計,到頭來不知會鹿死誰手?

    先不論戴府匪夷所思的陰戾,將軍府內,這時卻是喜氣洋溢。

    大音絲毫沒有受到削除官爵的干擾,吩咐置辦了一桌豐盛酒筵,特意將地下室的天琅請出,毫不避嫌地圍坐了一桌。

    開明和勺子小婉梳理過,穿戴得整整齊齊坐在桌旁。大音左坐著小婉,右邊坐著天琅,換過一身紅妝,看起來嬌艷欲滴,不愧美人稱號。

    倒是天琅,一時不大適應,頗為拘束。

    開明奇怪的看著他們,大音一回府,怎麼就不知道輕重了,隨便地把天琅放出來,將軍府這麼多雙眼睛,保不定哪個是探子,她就不怕?

    轉念一想,這大音彎彎道道本來就比自己多,自己操的哪門子心思。賴在將軍府好吃好穿就是,萬一不爽,直接拍拍屁股走人。這樣一想,輕鬆許多。

    大音向眾人招呼著:「吃,吃,別客氣!」自己則熱心地拿著小碟小碗,不停地夾菜給身邊羞澀地小公主。

    勺子瞪著眼睛,向開明撅嘴道:「娘,那女人為什麼只給妹妹夾菜,不夾給我們?」

    開明嘿嘿一笑:「你想吃菜是吧,娘夾給你。」夾了幾隻烤得鮮嫩的雞翅大蝦放在他的碗裡。

    勺子喜笑顏開地道:「謝謝娘!」伸出五爪就去自己碗裡撈。

    「怎麼抓著吃,沒規沒矩。」開明輕輕一筷敲在他地手背,勺子趕緊去抓滑溜溜的筷子。

    突然感覺到某處冰冷的視線,她下意識抬頭,恰巧迎上了對面的目光。心中頓時一緊,奇怪了,大音幹嘛用這樣地眼神看她?

    大音眼裡的古怪神色一閃即逝,隨即恢復成談笑自若地正常神色,向她嬌笑道:「別光顧著孩子了,你也吃呀!」

    她訥訥應了聲,被剛才那種眼神盯了一下,猶如打了注冷水,食慾頓消,送到嘴裡的東西味同嚼蠟。

    大音旁邊端坐著地天琅似乎也不適應這種溫情的氣氛,只顧瞅著眾人,一筷未動。他今天換過素潔地長袍,裝飾一番倒也清秀,就是臉色依舊蒼白。

    開明只覺得今天這一頓飯吃得沉悶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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