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元慶搖頭道:「不行,剛才利用你來逃生,我已經感覺自己太卑鄙了,我怎麼能再次的利用你?何況我說過一逃出來就放你回去,我也不能說話不算數,那我不成了卑鄙無恥的小人了嗎?」
金雪公主道:「你的名聲就那麼重要嗎?是和平重要,還是你的名聲重要?你知道一場戰爭,雙方要死多少人嗎?你自謂英雄,難道英雄就是逞強好殺嗎?哼,真正的英雄應該是解民於倒懸,能夠為別人著想的人。」
吳元慶搖搖頭,說道:「我總覺得那樣太過卑鄙,那樣為達目的不擇手段,我與那些無恥政客又有什麼區別?」
金雪公主怒道:「你就只想著自己的名聲,你怎麼不為我想想?你太自私了!你想到過我的感受嗎?一邊是我的爹爹,一邊是……吳大哥,你知道我看見你們相互戰爭,我的心裡有多難受嗎?我今生都不可能再與你在一起了,吳大哥,你就當是為了幫我,委屈這一次行嗎?」
吳元慶見她如此說法,看著她那求懇的眼神,實在不忍心拒絕,何況她其實也是幫自己,若真能講和,不知要救多少士兵的性命,自己也不用再經受這征戰之苦了,馬上就可以回師歸家,又可以和家人相聚了,面子難道就真的那麼重要嗎?縱然被人罵幾句無信義又如何?縱然被人罵幾句卑鄙無恥卻又如何?只要對國對民有好處,這點身外名聲真算得了什麼?
想到此處,吳元慶點點頭,說道:「好吧,那你就先跟我們回營,然後我派人去跟你父王談判。」
金雪公主見他答應,喜道:「吳大哥,謝謝你。」
吳元慶苦笑道:「你謝我什麼?你是為我著想,我應該謝你才對,不但我要謝你,我還要代表大唐朝廷和千千萬萬的大唐士兵感謝你,因為是你救了他們的命,還有崇德可汗和回鶻將士也會對你感激不盡的。」
金雪公主淒然一笑,說道:「吳大哥,你別這樣說。你們男人最看重的是名聲,打戰誰也不怕,卻怕別人說自己不是英雄,吳大哥,你願意忍氣吞聲,我知道你是多麼的不容易,你這全是為了我。」
吳元慶道:「金雪妹子,你千萬別這麼說,那些其實並不重要,有些男人也許在乎,我卻並不在意,真正重要的是國家的安定和人的生命。生命才是最可貴的你知道嗎?只有經歷過太多戰爭的人,才會明白,生命是多麼的寶貴!」他說得甚是誠摯,開始的時候,他答應得甚是勉強,到了現在,他卻想就應該這樣,有機會結束戰爭,為什麼不結束?有機會得到和平,為什麼不要?
崇德可汗也對金雪公主道:「金雪公主,想不到你是這樣一個了不起的女子,你真的是很偉大,我們全回鶻的人民都感謝你。」
金雪公主笑道:「可汗,你這樣說太誇我了,我可不好意思,只要你不怪我以前打了你們就行了。」
崇德可汗笑道:「這就叫不打不成相識,用這句話形容你與吳大哥更是合適不過。」他忽然停住,心怕這話觸動了她的傷心之處。
金雪公主卻並不在意,笑道:「是啊,誰能想到兩個仇國的人,卻能變成朋友?當初我隨軍出征,覺得特別有趣,又怎麼會想得到,我今天會對戰爭如此的反感呢?而我更不會想到,有一天我會心甘情願的甚至是求著你們,要當你們的和平使者呢?」
三人都笑了起來,帶軍一同回到駐地。
赤德松贊派來跟蹤之人回報,說公主被一直帶到唐營中去了,看來吳元慶沒有放人的意思,頓時怒發如狂,喝道:「這背信棄義全無信用的臭小子,我立馬率大軍掃平他駐地,抓住這臭小子把他碎屍萬段!」
昆桑布扎道:「陛下息怒,如果就這樣去攻打,公主在他們手上,咱們只怕不好放開手腳。」
赤德松贊怒道:「那怎麼辦?難道任由他們把公主抓了去嗎?」
昆桑布扎道:「為今之計,只有暗派武功高強之士,先偷偷的去把公主救出來,只要公主救出來了,還怕他們逃到哪裡去嗎?」
赤德松贊想了想,道:「也只有如此了,你快挑選人手。」
昆桑布扎道:「這事人不必多,卻一定要武功高強,就以桑達大師為首,再選十個武功高強、輕功絕佳的敢死之士偷偷潛進唐營中去,我則率領兵馬正面攻打,讓他們以為我們是激憤之下全力進攻,卻料不到此乃惑敵之計,要叫他們疏於防範,我們就好趁機救出公主。只要公主一救出來,立時詳攻便成真的進攻,跟他們一決勝敗。」
赤德松贊對他這個計策甚是滿意,說道:「事不宜遲,那就快點行動吧。叫他們千萬注意,一定要救出公主,若是公主受到傷害,我拿他們是問。」
昆桑布扎道:「陛下儘管放心,我們一定完成任務。」
赤德松贊點點頭,說道:「去吧。」
昆桑布扎忙去分派人手,準備營救金雪公主。
赤德松贊從未受過此等失敗,又是擔心,又是屈辱,覺得受人脅制受人愚弄了,大罵了一通吳元慶,大發了一通脾氣,嚇得眾侍衛哪裡敢吱聲?
忽有人報:「大唐左金吾衛將軍吳元慶來書。」
赤德松贊叫:「宣進來。」
使者進來,見了赤德松贊也不下跪,只唱了一個喏,說道:「大唐左金吾衛吳將軍座下使者參見陛下。」
隨從道:「見了陛下,為何不跪?」
使者說:「上國來使,不跪下國君王。」
赤德松贊本就忍著一包子火,此時再也忍不住,也不問使者來有喝道:「好,你不跪是嗎?我倒要看看你腿桿子有多硬。給我打!」
一聲令下,使者身後已經多了兩個大漢,每人手中提著一根鐵棒,對準使者的腿彎便是猛然一棍打下去。只聽啊的一聲,那使者竟不會武,腿骨竟被打折,翻身撲倒,他不願下跪,當即坐倒,臉上汗水津津而下,怒道:「陛下就是如此英雄嗎?折磨一個使者,哼,哼,這就是你的能耐了?」
赤德松贊聽他出言諷刺,喝道:「你還敢嘴硬,你再說一句,我先割了你舌頭,再刺瞎你的眼睛,你信不信?」
使者卻笑了,說道:「信,我如何不信?我早聽說吐番國贊普最英雄最勇武,若是有手無寸鐵之人上門,不管是敵國的使者,還是自己邀請來的客人,對付起來,花樣既多,手段又毒,那簡值是英雄無敵,所向披靡,無人能擋,哈哈,哈哈,」
赤德松贊臉上變色,森嚴道:「你是在諷刺於我嗎?」
使者道:「不敢,我此言乃發自肺腑,是忠心讚揚,誠心佩服。」
赤德松贊見他臉上現出譏嘲的神色,頓時怒發如狂,可是見他如此硬氣,倒也不知怎麼辦好,心想中國小小一個使國,竟也如此硬氣,看來倒也不可輕侮。說道:「把書信呈上來吧。」
那使者從懷中拿出一通書信,早有侍者接了過來,赤德松贊拆開來,只見裡面用恭楷寫道:「赤德松贊陛下,前日相見,吾等懷萬分誠意,前去赴約,自為當可息戰言和,不意事與願違,乘興而去,敗興而歸,致大家不歡,誠多有得罪也。前日誠蒙陛下胸懷大量,遣公主送小子回家,幸何如之!為感謝公主,小子遂留其逗留時日,盛情款待,特致書陛下,免使陛下牽念掛懷也。另者,古人云,兵者凶器也,聖人不得已而用之。想陛下雄才大略,統有青藏高原,進而控制青海、西南,如今國勢強盛,東達南詔,北抵回鶻,西接波斯、大食,南至天竺,勢力已達鼎盛,陛下亦該當心滿意足也。何仍欲揮兵東征北進耶?要之兵凶戰危,誰也難其必勝,回鶻兵強馬壯,大唐更是幅源遼闊,人口眾多,雙方聯手,陛下竟能操勝券乎?小子無禮,特進書欲圖雙方之和平,一者不欲雙方勞命傷財,二者亦無令漢藏親情一朝泯滅也。匆匆書言不盡,待陛下接書之日,再遣使面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