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雲英雄 正文 第四章 出征吐蕃
    吳元慶叫道:「三妹……」卻不知該說些什麼。

    李紅英聽到叫聲,並不回頭,略微停頓了一下,又快步向前走去。吳元慶心中百感交集,不知是何滋味。

    這場婚禮被這麼一攪,大家都沒了興頭。勉強成禮,遂送入洞房。

    其時已是夜晚,滿天繁星在夜空中閃爍,喧囂了一天的聲響早已經沉寂,天地間變得十分靜溢。

    吳元慶揭開林潔頭上的紅蓋頭,只見延頸秀項,皓質芳澤,雲髻峨峨,丹唇外朗,真正是美不勝收。她雪白的臉上飛起一朵紅雲,又羞又喜。一雙漆黑晶亮的眼眸看了吳元慶一眼,笑道:「吳大哥,咱們終於成親了。」

    吳元慶道:「是啊,得有今日,便是明日死了,我也是心滿意足了。」

    林潔忙用手掩了他的嘴,吳元慶只覺她一雙素手溫軟如玉,只聽她道:「吳大哥,今天是咱們大喜的日子,我不許你說這話,這多不吉利。」其實她想著皇上如此阻撓,心中也甚是擔心。

    吳元慶笑道:「是了,我不該說這話,真是該打。」

    林潔道:「吳大哥,你見永安公主為你出家為道,你心裡不痛快是麼?」

    吳元慶歎了一口氣,說道:「此事無可挽回,去想它幹麼?你我二人兩心相印,何必去想這些不痛快的事?」說著輕輕抱住她,在她雪白無暇的臉上輕輕一吻。林潔渾身一顫,有如觸電一般,心中樂美難言。

    吳元慶少年之時風流自賞,多貪美色,誰知後來家遭慘變,竟變得穩重端莊,自從遇到林潔後,更沒有與一個女子肌膚相親,與林潔也是兩心依依,守禮自持。此時見這如花美玉般的女子,終於成了自己的妻子,心中溫暖,覺得世上再無可懼之事。林潔雙手輕輕勾住吳元慶脖項,渾身酸軟,吹氣如蘭。

    吳元慶俯下身去,向她櫻桃小口上吻去。兩人如癡如醉,緊緊的抱在一起。在這一刻,兩人心中只剩下對方,把世間的一切恩怨糾纏、榮華浮沉盡皆拋於腦後。

    遠遠的傳來雞叫之聲,回望窗外,東方之即白。

    明天,一家人剛吃過早餐,便有聖旨到,詔吳元慶入朝進見。一家人都慌起來,林潔道:「這一去不知是福是禍,不如不去,咱們一起逃走算了,俗話說伴君如伴虎,你又不圖陞官發財,我們也不圖榮華富貴,何必過這種受人管束,擔驚受怕的日子?」

    吳元慶沉吟道:「現在若走,那是公然逃跑。我又沒犯什麼罪,料來皇上也不至於便殺我。我先去見見,再做區處。」

    吳夫人道:「你先去見,到時只怕就遲了。」

    吳元慶笑道:「媽,不要緊。縱然翻臉,我也不怕。」

    林回風道:「元慶說得是。到底怎麼回事尚沒弄清楚,便慌慌張張的逃走,豈不是自亂陣腳?到時扶老攜幼,能逃到哪裡去?不如去見他,看到底怎麼回事。」

    於是吳元慶進朝來見皇上。李純因吳元慶屢次抗旨,甚是惱怒,而李紅英更因此出家為道,李紅英雖非他的親生女兒,但畢竟是自己所封的公主,何等的尊貴,竟落得如此孤淒下場,如何不惱?但怕李紅英真的自盡,便不敢再逼,只是想著如何整治吳元慶一番。恰好其時吐番與回鶻爭奪天山北簏,更搔擾唐室邊疆。適逢回鶻前來求救,憲宗李純決定發兵相助,一來救了回鶻,二來保護疆土,三來報這些年吐番對唐室的不敬、侵擾之仇。

    憲宗對吳元慶雖然惱火,但對他的才能卻又十分欣賞,知他乃是朝廷難得的一員悍將,是以雖然他屢次抗旨,卻也不忍殺害。這次便趁機叫他出征,一來為國去憂,二來讓他不能享受新婚蜜月之樂,也算給他些難受。

    吳元慶見叫他出征,心中反而定了,知道皇上對自己總算還留有情面,並沒有十分怪責。於是交割了京兆尹的任,回到家中,便與林潔及母親、岳父母等商議出征事宜。

    吳夫人這些年來多歷憂患,兒子卻總不再身邊,好不容易成個親,還提心吊膽的,這時聽說又要分離,心中惆悵,但她是個深明大義之人,也不說什麼,只道:「好男兒志在四方,你時時想著為國為民,別辜負了皇上的一片期望。」

    吳元慶點頭答應。

    將士出征,不許帶女眷,兩人新婚燕爾,甚是難以分別。於是吳元慶找到裴度,叫他跟皇上說說,想帶林潔一起出征。

    裴度在淮西前線曾得林潔救了性命,對她極是欣賞,滿口答應,次日便入朝見皇上,備述林潔在平淮戰爭中所立的功勞,說她乃是吳元慶最大的臂助,請允她隨軍出征。李純對吳元慶的抗旨不遵仍是耿耿於懷,推本朔源,心中便對這個與吳元慶結婚的女子甚是不喜,何況心中本就想叫他夫妻分離,以示對他抗旨的懲罰,於是一口拒絕。

    明天就是出征之期,兩夫妻這夜相擁相抱,捨不得睡去。林潔便要效到回鶻送婚時故伎,女扮男裝,跟隨左右。吳元慶道:「只怕不行,那次畢竟只是送婚,與這次不同,何況皇上本就懷恨在心,若是被人參上一本,豈不壞事?」

    林潔歎了口氣,說道:「那怎麼辦?難道就讓你一個人去冒險嗎?」

    吳元慶笑道:「我帶著大軍,也說不上是冒險。潔潔,等我出征歸來,便立即辭官歸隱,如果我立得大功,料來皇上怒氣已消,不會不允。」

    林潔歎道:「只怕你立的功勞越大,他越是不允。」

    吳元慶一想有理,自己功勞越大,皇上越把自己當作一個有用的工具,更不會輕易放自己走,說道:「到時他允也好,不允也好,咱們悄悄的走了,他到哪裡去找咱們?」

    兩人卿卿我我說著話,不覺天已大亮,只得依依而別。吳元慶又去拜辭了母親和岳父母,然後上朝辭別皇上,帶軍向天山進發。

    天山離長安甚遠,吳元慶帶領眾將士曉行夜宿,路上不知行軍多少時日,這日已經遠遠的看見天山在雲霧裡隱現了。眾將士早已經走得疲累不堪,見到了目的地,都禁不住歡呼起來,吳元慶見士氣高昂,也不禁欣然有喜色。

    吳元慶遙望前方,只見天山橫貫在數十里之外,綿延數千里,高峰林立,峰頂長年覆蓋的積雪,與長天白雲混作一色,分不出哪裡是山,哪裡是天。

    吳元慶怕引起誤會,派人先去通知回鶻軍將領,便命原地駐紮。安營未了,忽聽得有女子慘呼之聲,聲音甚是熟悉,吳元慶吃了一驚,忙派了兩個小兵過去查看,回報說有幾個人鬼鬼祟祟的往西而去,身手矯捷,都身具武功。

    吳元慶忙追了上去,他展開輕功,只一霎時就已經看到前面的人影,只見三個黑衣男子,正抓了一個紅衣女子逃竄,吳元慶大喝一聲:「站住!」

    那些人聽到有人追來,不停反速,吳元慶身子騰空躍起,在一株大松樹的枝椏上猛的一借力,在空中幾個觔斗,已經翻到前面,攔在當中。

    那幾人吃了一驚,一個肌膚黝黑的男子大吼一聲,挈出腰刀,猛的向吳元慶砍來,吳元慶上身向後猛仰,避開了他這一刀,飛出一腿,正中他手腕,那人把捏不住,大刀飛上天空,良久方才落下,插在地上。

    吳元慶看那女子,卻是達雅娜,吃了一驚,叫道:「怎麼是你?你怎麼到這裡來了?」

    達雅娜也已經認出吳元慶,叫道:「吳大哥,是中國皇帝派你來的嗎?我知道就會派你來。」

    另兩人橫刀架在達雅娜脖頸,喝道:「快快後退,否則我一刀砍了她。」

    吳元慶冷笑一聲,只聽啊啊兩聲呼叫,架著達雅娜的兩人,一個胸口上插著一把明晃晃的劍,一個飛了出去,摔在一塊突起的岩石之上,腦漿迸裂,已然死去。原來便在這一瞬間,吳元慶抽出劍來,飛擲出去,同時人已躍起,踢在另一個人胸口。兩人還沒反應過來,便已經斃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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