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歡叫道:「劉師姐,你怎麼知道我要去華山找師父?」
那劉師姐笑道:「師父料事如神,若這點神通都沒有,也別在江湖上混了。」
吳元慶心中凜,想起在華山碰上吳元濟之事,心中更無懷疑,這一切自然都是吳元濟所安排了。
那劉師姐見了吳元慶等人,便如視而不見,當先帶路,逕向北而行,所行之路越來越偏僻,離城市越來越遠。林潔道:「且慢,這是去哪裡?」
那劉師姐道:「去見我師父啊,你們不是要去見她嗎?」
林潔道:「她在哪裡?怎麼到這種地方了?」
那劉師姐道:「她就在前面啊,怎麼,這地方不行嗎?」
林潔心下起疑,卻又無話可答。吳元慶心想,她們屢次要暗殺我,安知這次不又是一個計謀?眼看這所行之路越來越偏僻,這一去可真是送貨上門自投羅網了。但若不去,一來顯得膽怯,二來便難真相大白。正沉吟間,只聽前面一人哈哈大笑,說道:「吳公子,你倒也真了得,被我殺了數次都逃走的人,你是十年來的第一人。」
吳元慶抬頭望去,只見十幾騎馬緩緩馳來,馬上乘客全都是女子,一色的紅衣綢衫,頭戴青色帷帽,把臉遮在青色輕紗之中,看出去朦朦朧朧,更增神秘。當先一人,約摸三四十歲,但身段婀娜,不掩其美。
吳元慶作揖行了一禮,說道:「不敢,小子命大,想來是因為好人命不該絕之故。」
為首女子哈哈大笑,說道:「好人?好人是自封的嗎?」
吳元慶道:「好人壞人,都不是人封的,是好是壞,人們自有定論。何況在下但求問心無愧,別人怎麼認為倒並不怎麼放在心上。」
那女子哼了一聲,道:「好一個問心無愧。我問你:你父親是誰?」
吳元慶躬身答道:「在下家父名諱上少下誠。乃前淮西節度使。不知前輩有何見教。」
那女子喝道:「見教!嘿嘿,你提到父親,難道當真便問心無愧嗎?」
吳元慶道:「前輩責備得是,我父親大人被奸人所害,至今已經好幾年了,我還未能得報大仇,讓父親心安於地下,實在是慚愧得很。」
那女子冷笑道:「報仇!這仇你只怕永遠也不會想去報了。」
吳元慶正色道:「前輩何出此言?在下可不敢當。深仇大恨日或忘。
那女子道:「你父親就是你自己殺的,此仇你自然忘記不了,但你又怎麼會想去報仇?難道殺了自己不成?」
吳元慶早知道她有此一語,冷笑道:「我見前輩風姿,以為實在是個女中豪傑,卻原來是個糊塗人。」
那女子喝道:「大膽,你竟如此說我,你活得不耐煩了嗎?」
吳元慶道:「我只是說實話而已,你想用強力壓我嗎?」
那女子道:「好,你倒說說我哪裡糊塗了?若說得有道理,我自然饒你,否則可別怪我不客氣。」
吳元慶冷笑道:「我父親被奸人所害,我被迫流落江湖,前輩妄聽人言,卻說什麼我殺了父親,三番五次的暗殺於我,這不是糊塗卻是什麼?試問,我為什麼要殺自己的父親?」
那女子道:「你休得花言巧語,便以為我會被你騙過。你弒父自然有你的原因。聽說你父親喜歡你弟弟,要把節度使之位傳給你弟弟接任,所以你為了爭權奪利,便先下手為強。」
吳元慶哈哈大笑,笑聲不絕,只震得山谷鳴響。
那女子大怒,喝道:「你笑什麼?我說的難道不對嗎?」
吳元慶笑道:「對,對得很。前輩怎麼不去編故事寫書?兄弟父子為爭權奪利的事雖再所多有,但我連兄弟都沒有,卻何必去爭?又和誰去爭?我父親又怎麼去喜歡我的『弟弟』?而我既弒父自立,為什麼不在淮西當節度使,卻被別人趕得流落江湖,四處漂泊?」
那女子一怔,說道:「你沒有弟弟?那……那吳元濟不是你弟弟嗎?」
吳元慶道:「果然是吳元濟這惡賊。哼,他是我弟弟!他確實是我弟弟!」心中悲憤,當下便把吳少陽吳元濟父子如何毒害父親,如何設計殺害自己等情一一說了一遍。那女子聽完,沉吟良久,說道:「你說的有理,我要去調查調查,若果如你所說,哼,我饒不了他父子二人。」
當下調轉馬頭,說道:「吳公子,請到前面一敘。」當先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