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元慶一怔,隨即明白,這女子無緣無故的便要給自己彈琴歌唱,實不知是何用意。這些日子所遇陰謀詭計、莫名其妙之事實在太多,小心點總是好的。便點了點頭,說道:「姑娘請便,在下要告辭了。」
那女子忽然一笑,說道:「這位姐姐是公子什麼人?」
林潔見她問得無禮,說道:「我是她什麼人關你什麼事?」
吳元慶道:「她是我未婚妻子。」
那女子笑道:「那就難怪了。英雄難過美人關,公子是英雄,便須聽美人的話,倒也不丟面子。」
林潔大怒,便要發作,吳元慶向她搖了搖手,她便不再說。吳元慶見這女子說話越來越是無禮,心中也不悅,站起身來,攜了林潔的手便向樓上走去。
那女子輕拈琴弦,那琵琶之聲便在身後響了起來,聲音優美,曲調淒涼。只聽那女子在身後說道:「公子不賞臉,我便彈給別人聽,我就不信我彈的琴,還會沒人聽了。」卻聽錚的一聲響,似乎彈琴之人心煩意亂,琴弦也斷了。
吳元慶聽得風聲有異,回過頭來,只見兩根斷弦急射而至,一射自己,一射林潔,竟已經到了面門。吳元慶這一驚非同小可,此時無暇多想,右手伸出,已經挾住了射向林潔的斷弦,同時腦袋一偏,射向自己的斷弦已經擦著自己的脖子飛了過去,錚的一聲,插在酒店的牆壁之上,那牆壁乃青磚所砌,這小小一根琴弦,竟插了一半進去,可見力道之大。吳元慶見這兩根琴弦無聲無息,威力卻大乎尋常,自己這一挾一閃,實已使出了平生之力,額頭汗水津津而下,心中暗道好險。
林潔這時才回過頭來,也不禁嚇得花容失色,喝道:「你是誰?為什麼暗算我們?」
那女子笑道:「姐姐這不是說笑話嗎?誰暗算你了?哦,你是說那兩根琴弦嗎?實話對你說,我見吳公子離去,心中魂不守舍,致使用力不純,竟斷了琴弦,那琴弦料來知道小妹的心意,竟直奔吳公子而去。唉,芳心遣遣,這可如何是好?」
林潔喝道:「無恥女子,說話這等不要臉。」縱身向前,手中已經多了一把劍,一招玉兔追風,便向那女子刺了出去。那女子微微一笑,拿起琵琶來輕輕一彈,發出幾下如珠落玉盤的「叮咚」聲,只聽轟的一聲,忽然,滿飯館中煙霧迷漫,竟對面看不見人,只聽飯館之中人嚷馬翻,各人奔逃呼喊,亂成一團。
吳元慶大吃一驚,心想林潔別要中了暗算,叫道:「潔潔,潔潔。你在哪裡?」一顆心砰砰而跳,幾乎便要蹦出腔來。
只聽林潔道:「我在這裡,你沒事麼?」一隻柔軟的手伸了過來。吳元慶忙一把握住了,好似握住了天底下的一件至寶。不一會,那煙霧便消散了,只見飯館之中已經亂成一團,那女子卻已經不見,吳元慶依稀記起那女子旁邊還有好幾個女子,這時也都不見了,料想她們都是一夥的,不知自己與她們無冤無仇,她們為什麼要來殺自己?料來是受人所遣,不是吳元濟便是仇士良,或者竟是李宥,他惱恨自己不投靠於他,竟這麼快便下手了嗎?只覺得這長安城中處處凶險,若是自己一人,倒也不懼,但與林潔在一起,只覺得太過凶險,心想,看來還是得離開長安。
林潔恨恨的道:「這女子是什麼來頭?武功竟如此高強,我衝過去,只聽轟的一聲,眼中什麼也看不見了,那女子到底是怎麼走的都不知道,這個人也算丟得到家了。」
吳元慶道:「好險。好在你衝過去時,她竟沒向你進招,否則可就糟了。」
林潔想起當時自己覺得眼前一黑,就好似突然之間變成了個瞎子一般,手足無措,她若在這時給自己刺上一劍,只怕當真無法抵擋。想到此處,不禁不寒而慄。說道:「這個客棧不能住了,得換個地方。」兩人到房中匆匆收拾了衣物細軟,便走出了客棧。
兩人出得店來,迎面便看見李愬,吳元慶喜道:「大哥,你來得正好。我剛想,我換了住處,你可要找我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