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稹道:「我且到前面鎮上宿一夜,明早便趕到通州去赴任了。林姑娘孤身一人,還請一路小心。」告辭而行,此時天已經全黑了,夜色籠罩,月光星影之下,只見前面市鎮已然不遠,鎮上燈火閃爍,襯得自己一人一騎加倍的孤單。
林潔牽過一匹眾蒙面人棄下的馬,騎馬向長安行去。
到得長安,已經是半夜,街上靜悄悄的,沒有一點聲音,林潔不知該往哪裡去,不知不覺便到了四海客棧前,一個小二在櫃檯之後伏案而睡,見來了客,抬起頭來,忙打起精神笑道:「客官要住店嗎?有上好的客房,姑娘裡面請。」
林潔進了客店,開間房住下了,這一晚翻來覆去卻哪裡睡得著?好不容易天已經亮了,吃過早餐,便去前次住的房間敲門,只聽吱的一聲,門打開來,一個人睡眼惺忪的站在門後,問道:「你找誰?」
林潔一愕,心想自己這是怎麼了?過了這麼多天,這裡自然早有其他的客人入住了,忙說:「對不起。」走下樓去。聽身後那人說道:「莫名其妙。清晨八早的倒來打攪人的清夢。」
林潔心想,元大哥說吳大哥在恩王府,我且去王府中找他。騎馬找到恩王府,只見紅粉朱闌,雕樑畫棟,果然氣派非凡,門扁上大書「敕造恩王府」五個大金字,更顯得金碧輝煌。林潔縱馬而前,見門前幾個僕人,皆衣飾華貴,正要上前請問,忽聽得一人喝道:「是誰在王府門前縱馬奔馳?還不快快下馬?」
林潔大怒,心道:你王府便怎麼了?這些奴僕之輩,竟如此勢利張狂。說道:「你大呼小叫什麼?我又沒到王府中去騎馬,這門前大街可不是你王府的。」
那人受了她搶白,說道:「那裡來的女子,說話如此沒輕沒重。」
林潔雖然惱怒,但要問他話,只得忍氣吞聲,說道:「有位吳元慶吳公子,可是在府上?我是他朋友,請通報一聲。」
那人道:「什麼無公子有公子?不認識,你找人找到王府來了,也算稀奇。」
林潔一呆,心想難道吳大哥不在王府?元大哥說錯了?是了,吳大哥與王府中人可並不相識,他怎麼會到這裡來?我這可真來得莽撞了。心中失望,那人後面又說了幾句無禮之言,也便聽而不聞,騎馬緩緩離開。
走出數丈,忽聽得王府門前傳來說話之聲,一個女子說道:「元慶哥哥,今天天氣很好,我要你帶我去大雁塔玩兒。」聲音清脆,語音甜美。林潔回過頭,只見兩個青年男女正從府門走出來,那女子錦衣美飾,粉光脂艷,輕挽著男子的手。林潔聽她叫「元慶哥哥。」吃了一驚,看那男子時,只見輕袍緩帶,寶劍華服,正是吳元慶,她猶怕隔得遠了,自己沒看清楚,縱馬向前幾步,看得分明,那大而有神的眼睛,似笑非笑的嘴角,臉上滿不在乎的神氣,卻不是吳元慶是誰?心中又喜又怒,身子一晃,幾乎就要掉下馬來。
耳聽得吳元慶道:「你生在長安,這大雁塔還沒看夠嗎?」
那女子嬌聲道:「我雖去過幾次,但丫環僕婦一大堆的跟著,稍有越軌,便這也不許,那也不讓,玩得我一點味道都沒有。跟你去就不同了。何況你雖然周遊天下,這大雁塔只怕你還沒去過呢。」
吳元慶道:「倒也真沒去過,不過我這些天可沒心情去遊山玩水。」
那女子道:「你是記掛你那朋友嗎?這長安城中你已經找遍了,還是沒見她的身影,她定是已經離開了。她這麼大人,聽你說而且武功高強,還怕出什麼事嗎?」
吳元慶道:「但願沒事就好。」
林潔心中一凜,心想他們口中的朋友說的是我嗎?原來你倒沒忘記我,在到處找我,但你我分開才幾日?你便與王府中的女子攪在一起,元慶哥哥長,元慶哥哥短,叫得好不親熱。哼,早聽說你素日風流自賞,自從我遇見你後,卻從未發現你到處留情,我還道那只是傳言,是別人言過其實的說話,卻原來你還是這般。心中傷感,便想縱馬上去大罵他一頓。但回思一想,這卻又何必?兩情相悅,貴在心心相印,若是強求,那有什麼意味?他若以我為念,自不會變心,若不以我為念,我便用繩索把他綁了又有什麼用?再牢的繩子也拼不住他無極經武功的一掙。
忽然又想,吳大哥與我已經有婚姻之約,怎麼可能又移情別戀其他的女子?此中定然還有別情,若他們只是兄妹相稱,或者是那女子喜歡吳大哥,吳大哥卻不喜歡她,我便負氣而去,豈不讓他焦急?若從此誤會越來越深,終於天人兩隔,到時再來後悔可就遲了。我終須弄清楚真相,不可意氣用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