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元慶心中甚是鬱悶,當下回到長安城中,找了家酒樓喝酒,不禁大醉,這一醉直到第二日中午,這才歪歪斜斜的步出酒樓,被風一吹,酒意上湧,便在街邊大吐起來。吐了一會,心中稍為清醒,抬起頭來,忽然看見前面一個書生,不是別人,正是元稹。
吳元慶又驚又喜,心想他怎麼來了?卻只見他一個,並未見石敏,心想他難道沒有找著石敏嗎?正要向前招呼,忽然,一陣吆喝之聲從前傳來,只見幾個大漢騎著馬在前面開路,中間一輛車,車子極為豪華,後面跟著一群僕役,前呼後擁而來。
如此排場,想來車上定是什麼皇族貴人了。那幾名大漢口中嚷著「讓開!讓開!」,一路揮舞著手中長鞭,夾頭夾腦的抽打著路人,有躲避得慢的,便被駿馬踩在腳下,悲哭哀豪,吳元慶大怒,心想這是什麼人,竟如此囂張跋扈!
元稹騎在馬上,與那馬車相遇,此處乃一條窄街,元稹若不讓路退回,雙方都勢必過不了,只聽一名大漢喝道:「還不快快讓路,沒長眼睛嗎?這是中史大人的車,你想找死嗎?」
元稹聽說是仇士良的車,心中大怒,正所謂仇人見面,分外眼紅。當下坐在馬上,並不相讓。
一名大漢刷的一鞭抽了過來,元稹見他無理,伸手抓住來鞭,那大漢頓時動彈不得,揚起手臂,欲奮力奪回,卻便如撼一座山般紋絲不動,一張黑臉只漲得通紅。
忽聽轎內一個尖銳的聲音道:「是誰阻我道路?」掀開轎簾,現出一張清瘦的臉,臉上白淨無須。看見元稹騎馬在前,笑道:「原來是元參軍,元大人,老奴要到前面去辦點急事,請你讓一讓道兒罷。」
元稹笑道:「仇公公既然自稱老奴,稱在下為大人,就該當知道朝廷的規矩才對。我是朝廷命官,豈可為公公讓道?」
一個大漢喝道:「大膽,你一個小小參軍算什麼東西?竟敢對仇公公如此無禮!還不快快跪下陪罪。」
元稹怒道:「你這趨炎赴勢、助紂為虐的惡奴,口出胡言,男兒漢上跪君王,下跪父母,他一個太監,權勢再大,也不過是個奴才!」
仇士良掀簾下轎,笑道:「元大人,你膽子倒當真不小,竟敢對我如此惡言相向,就是宰相,在我面前可也不敢如此放肆!」忽然只見青影一閃,仇士良迅如閃電般欺向元稹,倏忽而回,只聽啪的一聲,元稹臉上早著了他一巴掌。這一掌雖不甚重,也不甚輕,元稹一張臉頓時便紅腫起來。元稹大怒,他武功也非泛泛,誰知在仇士良面前竟無半點招架之力,又羞又愧,喝道:「仇士良,你膽敢毆打朝廷命官,我定當面見皇上參你。」
仇士良嘿嘿冷笑,說道:「這就是無禮的教訓,日後若再無禮,還有你好看。」說著縱馬而行。
元稹所乘坐騎忽然長嘶一聲,轟的倒在地上,口吐白沫,竟已倒斃,也不知仇士良用了何等手法,元稹無奈,若再不相讓,馬便會從身上踐踏而過,只得躍開,讓仇士良一行過去,心中又是驚怒又是氣憤,呆在當地出神,竟似乎氣得連路都不會走了。
當仇士良打了元稹一掌之時,吳元慶看得清楚,見仇士良這一掌快如閃電,變幻無方,實在是極為高明的掌法,心中駭然,心想都說豎閹仇士良橫行霸道、禍國殃民,卻不知道他的武功竟也如此高強,心想這一掌若是擊上我,我是否避得開?
當下吳元慶過去拜見元稹,元稹見了他大喜,問道:「林姑娘呢?」吳元慶也同時問道:「石姑娘呢?她沒跟你一起來嗎?」
兩人都是一呆,都不禁神色黯然。吳元慶道:「一言難盡,從進京的第一天便發生了許多讓人無法意料的事。」當下略述了這些天來的經過。因問他:「你沒找到石姑娘嗎?怎麼她沒有同你一起來?」
元稹道:「不是,我找到她了,後來我接到皇上聖旨,詔我來都述職,她本要跟我來,恰巧碰上他爺爺,便跟了她爺爺去了。」
吳元慶見他說話吞吞吐吐,似乎尚有許多隱情,雖然擔心石敏,卻也不便再問。當下便邀請元稹去酒樓喝酒一述,元稹道:「剛到京城,還沒面聖呢,連家都還沒敢回,怎麼敢去喝酒?吳老弟,日後咱們再謀一醉罷」吳元慶聽他說得有理,便即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