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吳少陽和他雖然各有所制,但如果對方是個無情的人,自己便算是制住他的兒子,也如制住一個與他毫不相干的人無異。吳元慶左思右想,自己若放了吳元濟,同樣救不了母親性命,倒陪上這許多條人命,不如殺了吳元濟,到底報了仇。眼見吳少陽數一、數二,已經數到三。話聲一落,只見劍光一閃,懸在吳夫人頭上的劍就要落下。
吳元慶長劍揮出,便要向吳元濟身上斬落,但此時手臂有如千萬斤重,其時時刻雖短,心中的交戰卻有如幾千年。難道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母親血濺當場?自己日後更有何面目活於世間?死就死罷,總勝於痛苦的活著。世上許多事又怎麼能用划算不划算來思量?劍到中途,忽然轉向擲出,那劍快如閃電,速若流星,只聽叮叮兩響,舉在吳夫人頭上的兩把劍都被打落在地。
吳元濟甚是靈活,眼見機會難得,順勢一趴,向前便倒,鍾鐵映見狀,連珠箭發,吳元慶只得格擋,便這麼耽誤了片刻,早有兵士把吳元濟救了過去。吳元慶更不理會他,身子躍起,半空中落下時,輕輕在人肩頭一點,又已經躍起,只兩個起落,便到了吳夫人身前,吳少陽喝道:「大膽狂徒,還不快快領死。」一掌推出。
吳元慶只覺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大力洶湧而來。他素知吳少陽一身橫練功夫甚是利害,卻不知他的內功亦是相當深厚,也是一掌推出,吳少陽被他的掌力震得連退三步。吳少陽深知吳元慶的武功底細,本擬一掌便把他斃於掌下,拔了這肉中刺,取了這眼中釘,哪知道他的武功早已今非昔比,這一料敵失誤,不禁吃了大虧,只覺胸口氣血翻湧,似乎已經受了內傷。吳元慶擊退吳少陽,先一把抱過母親,一個翻身,向台階下滾落。
林潔、林回風等也紛紛抽出兵刃,攻上前去,雙方頓時大鬥起來。周圍兵士雖眾,但此時大家混在一起,若是射箭,勢必傷了自己人,便都不敢妄動。
吳少陽喝道:「放箭,放箭。」
李祐道:「將軍,若是放箭,只怕傷著自己人。」
吳少陽道:「愛傷著誰就傷著誰,哪顧得那麼多?將來多多撫恤便是。給我放箭!」
頓時箭如雨下。人群紛紛倒地。眾人都是一等一的武功,在敵人中東躲西藏,被射死的倒多是敵方之人,但眼見這陣勢,眾人也支持不了多久,勢必全部葬身此處。
便在此時,有人急報:「許州李光顏攻到。」
只聽幾聲炮響,四周吶喊聲、廝殺聲此起彼落,吳少陽大驚,李光顏乃是舉世聞名的勇將。昔日從河東軍為偏將,在討伐李懷光、楊惠琳、劉辟等人時,斬將蹈車,出入如神,當的名震九州,此時傾國之力來伐,豈是非同小可?吳少陽顧不得吳元慶等人,忙揮軍迎敵。
吳元慶等人一聽,心神大振,都展開拳腳,便大打起來。
吳少陽迎戰李光顏,見其軍容整肅,陣勢高強,叫道:「李將軍,無故侵我地盤,是何道理?」
李光顏道:「你奪人位,擅占軍權,我乃是替天行道。」
吳少陽仰天哈哈大笑,說道:「李將軍,你替天行道,你的天是誰?行的道又是什麼?」
李光顏道:「我的天乃是當今天子,更有何疑?」
吳少陽道:「這就對了,我乃是當今天子任命的節度使,奉命鎮守淮西,你擅自離開守地,攻打於我,你想造反嗎?」
李光顏道:「你這節度使的位置乃是用陰謀詭計從吳元慶手中謀奪而來,天子受你蒙蔽,縱容於你,哼哼,你縱花言巧語,又豈瞞得過我?」
吳少陽狂笑道:「都說李光顏李將軍乃是當世豪傑,卻原來是一個糊塗蟲。誰說彰義節度使的位置應該吳元慶坐?是皇上說的麼?如今亂世稱雄,各藩鎮皆擁兵自重,往往不聽天子任命,便父傳子,子傳孫。皇上乃是出於無奈,才不得不答應。如今王承宗便是因為擅自子傳父位,皇上震怒,正四處出兵征繅,你卻來說這種胡話,不是腦袋發昏了麼?我有天子的任命書,什麼髒水也潑不到我身上。你若真是忠君愛國,便當揮師北上,去征伐王承宗,才是為君父解憂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