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香說不出的害怕,哭道:「公子,不是我,公子,你……」
劉總眼中淚水滾滾而下,說道:「父親,若你有個三長兩短,我也不活了。我要殺了她為你報仇。」菊香雖然知道他說的是假話,可是還是吃了一驚,叫道:「公子……」
劉濟道:「且留著她,看她有何話說。」
劉總道:「這種賤人,留著她有何用?」手起掌落,一掌擊在菊香腦門上,菊香頓時腦門崩裂,七孔流血,她臉上扭曲,露出絕不相信的神色。這個昨天還在與自己卿卿我我的人,昨天還山盟海誓要一輩子對自己好,忽然之間,竟會下如此毒手?他的甜言蜜語難道都是假話?他的溫存體貼難道全是做作?枉自自己信以為真,為了自己竟幫助他害老爺,陷害大公子,得到的卻不過一場春夢而已,她伸出手來,指著劉總,嘶聲道:「二公子,你好狠毒,你想殺人滅……」一句話沒說完,便斷了氣。
劉總一腳把她踢開,恨恨的說:「這賤人,死有餘辜。」於是忙叫來醫生看視父親。原來劉總用甜言蜜語騙得菊香對劉濟下毒,卻說是劉緄所指使,她所下的毒藥並非致命的,卻使他身上內功全失,四肢無力,只能纏綿病塌,慢慢調治。
劉總不願就此殺了父親,否則哥哥劉緄坐鎮幽州,倒讓他當了節度使,自己豈非為他人做嫁衣賞?
劉總回到府中,叫來張已和成寶國,商議如何想個法子除了劉緄。劉總恨恨的道:「這老頭子,竟是如此寵愛他,雖是三番兩次害他,竟仍不下令殺了他。」
張已道:「只怕他並不全信,心中尚有懷疑,若非如此,劉緄犯如此滔天大罪,就算司徒再如何寵愛他,也不會饒了他。」
成寶國道:「為今之計,只有不讓他懷疑。」
劉總想起一事,說道:「丁慶的家人現在哪裡?」
張已道:「還關著呢,司徒還在,不敢就放了。」
劉總道:「全部都殺了算了,留著多有禍患。」
張已心中一寒,卻只是點點頭,應道:「是。」
原來眾人定計,把丁慶的家人全部抓了起來,逼著丁慶行刺劉濟,若是不從,便殺了他全家,丁慶被逼不過,只得同意,誰知結果還是沒有保住全家性命。
吳元慶終於逃了出來。他東躲西藏,終於躲開了追兵,混跡在瀛州市的大街小巷之中。但瀛州城內到處是將士兵丁,彷彿到處佈滿了佈滿天羅地網一般,時時聽得風聲鶴唳。他心中雖不驚惶,但想起自己本來是堂堂節度使公子,如今卻忙忙像一條喪家之犬,天天東躲西藏,似乎天地雖大,竟已無自己容身之地,狼狽尚在其次,心中的傷感便像一杯毒酒,毒蝕著自己的心靈,有時若不是想到大仇未報,真想一死了之,這些日子以來,遭遇危難,但有林潔相陪,心中還有安慰,如今竟連林潔也失陷在敵人之手,心中說不出的痛苦。但他只能振作起來,想到林潔已經落在劉總的手裡,現在不知在遭受著怎樣的折磨,心中便有如針在刺,心想現在救潔潔唯一的希望便是自己了,無論如何也要把她和她父母救出來。自己千萬不能妄自菲薄,更不能一時意氣衝動,若自己也喪了命,自己事小,潔潔豈不也完了?
當夜不敢留在城中,東躲西藏的溜出了城,這夜便在荒山野嶺裡睡了一覺,想找尋些野果充飢,卻哪裡有什麼?雖然林中多有果樹,此時亦正當果子成熟季節,但在此兵荒馬亂年頭,到處都是饑民,就算是能夠吃得的野草,也早已經被人吃得精光,樹頭之上,除了光光的幾片樹葉,又還哪裡有一個半個果子?好不容易在一株桃樹之上看見一顆桃子孤伶伶的掛在枝頭,忙躍起摘下,卻見又是乾癟,又起滿蟲子,哪裡吃得?恨恨的一把擲了出去,但不一會便忍不住肚中飢餓,又到處翻枝拂草的去找尋了出揩拭了一下,一口咬下去,只覺又酸又澀,眼中不禁滴下淚來。回想起昔日的錦衣玉食,臥房之中錦被溫溫,軟枕綿綿,到處花團錦簇,侍兒美女,體貼溫存,如今卻夜宿荒山,橫臥野嶺,只有風雨相伴,虎狼相鄰,恍然若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