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於熊兒一副惶恐莫名的樣子,顫聲道:「公子爺請息怒,都怪我照顧不周,那日淄青李節度使派來使者,與老爺在房中密談了很久,出來後老爺哈哈大笑,似乎很高興,中午便陪著淄青的使者多喝了幾杯,我也不敢阻攔,待使者走後,老爺忽然發病,他強撐著寫下叫叔老爺來暫攝副使的旨意,就人事不知了。」
吳元慶怒道:「胡說八道!依你說我爹爹他竟是因為酒醉致病了?我爹爹尚來身體強健,酒量甚豪,區區幾杯酒算得了什麼?就算再怎麼醉,又如何會人事不醒?定然是你在酒中下了毒!是不是?是不是?你為什麼要毒死他?老爺對你不薄,你就這樣恩將仇報嗎?你到底與誰勾結在一起?」
鮮於熊兒只嚇得臉色蒼白,雙腿一軟便跪了下來,哭道:「公子你可不能亂說話,老爺對我恩重如山,我怎麼可能對他下毒?我對他下毒對我有什麼好處?」
吳元慶哼了一聲道:「忘恩負義貪圖榮華富貴的小人。」
鮮於熊兒哭道:「我不是,我不是,我也沒有下毒,老爺是自己酒後發病,人人知道,公子你要殺我儘管下手好了,但這種亂加的罪名我就是死也不會承認!」
吳少陽歎了口氣,說道:「鮮於總管,慶兒他心傷過度,一時情急說的話你何必與他爭?待他好好休息休息,自然會明白的。你先去安排一下,晚上我給慶兒接風,順便把府中事務給他一個交接。」
吳元慶聽他如此說,倒似乎自己是個神經錯亂的人似的,他想發怒,可是卻不知從何發起,自己的話句句針對他,但他城府極深,總擺出一副溫和慈悲的長者面孔。他慢慢放開鮮於熊兒,一時不知說什麼,便冷笑了幾聲。
他的冷笑聲在寂靜的房子裡顯得十分的刺耳,但吳少陽便如沒聽見一般,溫和的說:「慶兒,你母親想念你得很,你先去看看她罷。待見過了你母親,你便休息休息,我到時叫人喊你吃飯。」
吳元慶聽他說到母親,心頭一震,忙衝出了父親的房間。只見雷雨和傲雪欺霜都站在門口急切的等待著。見他出來都叫道:「公子!」
吳元慶見到他們,心中一熱,覺得自己並不孤單,他點點頭,說道:「我們去看看太太。」當先向母親房中走去。到了母親房外,他輕輕推開門,只見母親坐在一張大師椅上,神情溫和慈愛一如平素,臉上看不出悲慼恐懼的樣子。一個丫環正跪在前面給她輕輕捶腿。
吳元慶呆呆的看著母親,登時淚如泉湧,雙眼模糊。那丫環回過頭來,看見了吳元慶,頓時又驚又喜,叫道:「太太,公子回來了。」
吳元慶再也忍不住,撲倒在母親腳下,痛哭起來。吳夫人輕輕撫摸著吳元慶的頭,心中愛憐無限,說道:「慶兒,你回來了?回來了就好。別哭,別哭,男兒有淚莫輕彈。」說著,自己卻也不禁熱淚盈眶。
吳元慶哭道:「娘,我爹爹他到底怎麼了?他怎麼會變成這樣子?」
吳夫人歎了口氣,道:「你爹爹病倒了,這都是命。」
吳元慶道:「不,我爹爹身體強壯,怎麼會得病?我爹爹一定是被人害的,一定被人下了毒。」
吳夫人怒道:「胡說八道,誰害你爹爹?為什麼害你爹爹?你一走幾年,整天東遊西蕩的,全不懂事,我還說讓你出去歷練歷練也好,誰知你還是這麼的幼稚糊塗。」
吳元慶道:「娘,孩兒並不糊塗,你別看孩兒年輕,我一回來就看出了,這一定是吳少陽的陰謀,他想篡位,哼,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吳夫人厲聲道:「住口。你怎麼能說這話?你叔叔一片為你之心,你怎麼可以對他懷疑?若沒有他,你爹爹病倒這些日子,淮西早不知亂成什麼樣子了,你看看淮西這些將領,哪一個是吃素的?若沒有你叔叔幫忙震住,他們還不反了天了嗎?就連你母親,只怕也早就性命不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