芬芬姑娘仍坐在凳子上唱曲彈琴,就似乎這些事是發生在遙遠的地方,看吳元慶時,他也靠在椅上,雙眼微閉,似乎正沉醉在歌聲裡。
李紅英哈哈大笑,說道:「咦,這人是怎麼了?怎麼無緣無故的就飛了出去?」
吳元慶笑道:「大概也是活得不耐煩了。」
李紅英笑道:「就算活得不耐煩了,也用不著自己把自己摔死呀。」
兩人一搭一檔,只把那大漢氣得半死,他掙扎著爬起,還想衝進來,忽聽一個年輕的公子聲音道:「仇寶,你給我退下。」李紅英循聲望去,只見門外慢慢踱進一個青年男子,三十歲不到年紀,模樣俊雅,神情瀟灑,手中拿著一管金笛,金光閃閃,身上一襲紫色長袍,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說道:「這位公子好雅興,只可惜不懂音律,不能明白芬芬姑娘琴曲中的深意。芬芬姑娘,可惜你竟是對牛彈琴了。不如還是跟了我去,我吹長笛與姑娘合奏一曲,豈不琴瑟諧和,兩情相好?」
吳元慶笑道:「若你是個人,芬芬姑娘倒是願意跟了你去,只可惜你是條狗而已。」
芬芬這時才停了唱,抬頭望了吳元慶一眼,又望了那李公子一眼,說道:「承蒙兩位公子看得起,小女子感激不盡,小女子不過是個低賤之人,才藝淺薄,其實有污各位清聽,兩位公子既然欣賞,又何必為此爭執,傷了和氣?不如兩位請坐,便讓小女子再為二位奏上一曲如何?」
那李公子道:「很好,不知姑娘要奏何曲?我笛聲雖不如何,卻也甘心為姑娘伴奏。」
芬芬道:「我想唱一曲時人白居易所寫的《長恨歌》,叫公子親自伴奏,小女子何以克當?」
李公子笑道:「能為姑娘伴奏,實是在下的榮幸。」也不待芬芬姑娘調弦易調,便即拿了金笛橫在嘴邊,輕輕的吹了起來,忽然,眾人聽到一聲細微的破空之聲,只見金笛裡忽然飛出一粒細如牛毛的銀針,向吳元慶疾射。
吳元慶大吃一驚,欲要躲避,但那銀針無聲無息,來得實在太快,竟是避之不及,眼看那銀針便要射進他的眉心,忽然,從窗口飛進一把劍來,噹的一聲,打飛了銀針,餘勢不衰,喥的一聲,釘在了對面牆壁之上,同時一團紅影一晃,一個女子從窗口躍了進來,喝道:「李師道,你要幹什麼?」
那李師道臉上變色,說道:「怎麼又是你?你真是陰魂不散。」說著橫笛在嘴邊鼓氣一吹,一蓬銀針從金笛的氣孔中飛了出來,分射吳元慶與紅衣女子身後的一個孩子,只聽芬芬姑娘驚呼一聲:「總兒。」
吳元慶這時已經有備,一個觔斗躍向空中,銀針都從腳下飛過。這時回過頭去,才發現跟著紅衣女子進來的就是昨天那個小叫化,那紅衣女子見銀針射向小孩,大吃一驚,此時手中無劍,銀針又多,不敢用手接,只得脫下外袍,輕輕一揮一卷,已經把銀針都捲了去,李師道趁勢一把抓住芬芬,躍出了門。
那孩子大叫:「姐姐。」那紅衣姑娘追向前去,忽然從門外射進一蓬銀針,她只得向後一躲,李師道已經躍下了送春樓。
那孩子對紅衣女子叫道:「林姐姐,你一定要救救我姐姐。」
那紅衣女子道:「劉總你放心,我一定救她回來。」說著追出門去。吳元慶也急忙追了出去,只聽李紅英在後面叫道:「吳大哥,你等等我。」卻見吳元慶的背影已經消失在夜色裡,便如沒聽見她的叫喊一般,她忙追了出去,只見夜色昏昏,涼風習習,哪裡還有人影?她心中惶急,忙追上前去,市上的街道並不長,走了一會便到了盡頭,誰知道他們是不是走的這條路呢?李紅英幾乎要哭出來,又是傷心,又是委屈。]
吳元慶跳出窗台,只見紅影在前面一閃,向東奔去,他加緊腳步,頓時如在冰雪中滑行,快速無倫,只以為馬上就可以趕上,可那個紅衣女子卻比他更快,開始還看見一個人影在夜色裡閃沒,後來就連聲音也聽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