爍頭部遭到沉重打擊,今生的記憶從十六歲的夏天重與前半生的少年時代完全契合在一起,卻把自己上輩子曾經歷過的十年給忘記了。
繼而他的腦中沒有了阿當的概念,所以丟失了與滿冬日格有關的那一段記憶,同時也就不明白許多與前世記憶有關的行為是因何而來。
比如他當初怎麼一眼就認出了蘇蘇,雖然後來她承認自己沒認錯,可是當時怎麼會對素未謀面的她有那麼肯定的感覺呢?
接著,他的讀書天分,他的籃球智商,他的棋力,他那天馬行空的學識見解,就連他曾經從朵朵那裡借錢炒股的那些選擇,都被他歸結於……天才?
他是一個十八歲的青年,覺得自己好像很聰明,也就有了點自得,既而不願去試著回想那些會讓他頭疼的問題根本。既然想不通怎麼做到的,就都歸為天才的想法吧。
沒有那段記憶中的過往,他陡然輕鬆下來,心智不如之前成熟穩重,但是多了份跳脫的活力。現在的他,有自信,有能力,可以說與上輩子比煥然一新。
在他未知的狀態下,經歷了一次真正意義上的重生,沒有枷鎖,沒有包袱,踏上一段全新的人生之旅。
張爍留院觀察了兩天,一切正常,CT結果沒有異常隱患,初始的腦震盪現象也已經消失,似乎是痊癒了。只有附在他心海裡的阿當知道他的問題在哪裡,但是他只能保持靜默狀態,不能去影響他的人生進程。
廣林一中在第二輪的時候對陣香港隊,好在對方實力不濟,沒有張爍助陣廣一也順利將其拿下。
而這兩天武漢市內卻是捲起一股抓賭風潮,源頭自然要從張爍受傷那件事說起。肇事者是個賭徒,被抓進警局嚴肅盤問後,很快竹筒倒豆子全盤托出了自己參與賭球,然後輸了一筆錢所以才在比賽後丟東西洩憤的事情。
上級聞訊震怒,這件事被媒體追蹤報道,蓋子是絕對摀不住的,於是武漢市出動大量警力去抄沒了那家地下賭場,主犯已經聞訊而逃,但是警方繳獲了大量票據,又根據抓獲的嫌犯口供,順籐摸瓜揪出了市內參與賭球的一大群賭徒,因涉案總金額數百萬,人員近百人,又與受到廣泛關注的全國籃聯複賽周有關,此事轟動全國。
張爍在第三天地時候參與球隊訓練。因為只有一隻眼能用。視角受限所以發揮欠佳。他就自己拆了繃帶。讓格格給他換上紗布。這才好了一些。其實那傷處本就沒有多大。院方處理地時候有點小題大做了。不過格格看他縫在額角上地幾條可怖黑線還是挺有意見地:「你往後額頭上有疤。都破相了。還指望我嫁給你?省省吧!」
「有疤才叫男人。懂不?」張爍發現這丫頭被慣著不行。索性不給她來那一套了。「總有一天你會哭著喊著求我娶你地。等著吧。等孩子落地了看你還嘴硬。」
冬日格那叫一個恨。可是現在不能逼他想。他一回想就說頭疼得厲害。為免他病情反覆。她只能暫且忍這一時之氣。
第五個比賽日。也就是八進四地複賽周最後一輪。張爍頭纏紗布復出作戰。發揮神勇。受到媒體競相報道。本次廣林一中可謂以黑馬姿態從B組出線。首戰擊落上屆南區冠軍。大將受傷後隊員們並不氣餒繼續突破第二輪。最後受傷隊員復出一鼓作氣爭得決賽周入場券。是可歌可泣地一段賽程啊。
明天是南洋模範中學地最後一戰。考慮到對手可能就是今年南區決戰之敵。廣林一中決定再駐留一夜看完比賽後回鄉。
全隊這夜在飯店內慶祝再度衝進四強時。張爍突然被一通電話給打擾。出了包間一接起來。那頭地朵朵馬上咄咄逼人道:「老頭子。快來機場接我。我到武漢了!」
「你怎麼來了?比賽都打完了,」張爍笑道,「不過你這電話打來的正好,我們今年又進四強了……」
「我不是來看你們比賽的!我弟弟被抓進公安局了!」夏雪妍叫道,那聲音顯然非常急迫。
張爍聞言一驚,馬上安慰了她幾句,然後問她事情詳情。原來今早夏母在家中接到武漢大學校務處通知,說夏雨彥是本次抓賭案涉案人員,已經被警方行政拘留,他們學校也通報了對於他的退學處分,特此通知他們家長去警局交罰金接人,並道不用到學校來求情了,這件事沒有挽回的餘地。
夏母當時在家裡接完電話就氣急攻心暈了過去,直到夏父從公司下班回家才發現,趕送往醫院救醒後,夏父聽聞噩耗也是血壓升高差點厥倒,急急把夏雪妍招來商議。
校已經把話說到那份上,而且這件事本來就影響太惡劣,夏雪妍一時搞不懂弟弟怎麼會參與其中,但也無暇多想,只能先趕赴武
人。
想那臭小子平時嬌寵慣了,在拘留所裡跟三教九流住一起,還不知受了多少折磨,她是擔心多過憤怒,只盼能早點把他救出來,其他的事情回頭再說。
知道了事情經過後,張爍也感到詫異,想不到夏雨彥居然會涉賭。他和隊友們打過招呼後就趕去機場接朵朵,兩人一同去公安局求問。
這件事是當前第一大案,得到的答覆倒是很快,夏雨彥現在正在第一拘留所,已經呆了三天,對自己的違法行為也供認不諱。因為只是參與,沒有提供場所或以此為業等行為,所以只是違例,現在只要交500元罰金就可以領人。
朵朵二話不說就交錢去領人,張爍和她一起去拘留所把人接出來,已經是晚上九點。夏雨彥在號子裡因為跟老賭友們關在一起,倒沒吃什麼苦頭,只是這次事情鬧這麼大,他知道肯定瞞不過家裡,雖然沒有主動打電話求救,但整日在擔心著。企盼著來撈自己的最好是老爸或者是老爸手底下的人,可是一出來看見夏雪妍那張火冒三丈的臉,他那俊臉頓時變得煞白。
朵朵提起坤包就往他頭上猛砸狂毆,口中狂罵狗東西兔崽子不止,暴烈程度連一旁的警衛都看不下去了出言制止。
「注意點影響啊,要教訓他回家去,這裡可是拘留所!不是你家後院!」
被警衛一訓,沒法子的她一扯弟弟的耳朵就拖著他往外走,邊走邊用高高的鞋跟去踢他,踢得他扭頭沖那警衛慘嚎不已:「警察同志!求求你把我再關上幾天吧!放我出去會出人命的!」
朵朵衝他後腦勺上重重甩了一巴掌,然後對他屁股上來了一腳把他踹出去老遠,又回身沖那警衛點頭哈腰:「我有分寸的,您放心,放心……」
張爍和那警衛看了都是撲哧一樂,那位同志很快收斂神色衝她擺擺手示意快走。朵朵又很搞笑地用左手敬了個禮,這才惡狠狠地向那正在遠處踱步後退的弟弟瞪去。夏雨彥眼見情勢不妙,轉身欲逃,朵朵一聲厲喝:「你敢跑!信不信我擰掉你耳朵!」
張爍那叫一樂啊,這長姐如母,比他這當哥的可凶多了,他要是這麼對小葉子打罵,估計往後會被她打擊報復得萬劫不復吧?
夏雨彥都快哭出來了,哭喪著臉道:「姐,我往後再也不敢了,你別打我行不,我都二十了……」
「你也知道自己歲數不小了啊!翅膀硬了就能了是不是?居然去賭博,還被抓起來,還被退學!你知不知道咱媽都氣得住院了,現在還沒醒呢!」
「啊?!」聽了老姐誇大的言辭,他關心的倒不是自己被退學了因為這點他早有預料,而是母親居然昏迷未醒。他聞言頓時落淚,「姐你說的是真的?快回,咱快回去,我要去看媽媽。你要打要罵可以,等媽醒了再說行不行!你說你也老大不小了,怎麼不分輕重啊?媽身邊沒個人照顧你怎麼就跑出來了,我在這裡關幾天不就被放了嗎!」
朵朵聽弟弟居然反過來訓自己,也不想想是誰害老媽昏倒的,立馬就氣得七竅生煙,抬起一腿來脫下只高跟皮靴就要去敲他的腦袋。眼看著事情要鬧大,張爍慌忙從後頭抱出了這位衝動的姐姐。
夏雨彥本來縮著脖子想溜呢,見他制住了自己的姐姐,好像站在自己這邊,就道:「張爍你倒是評評理,有她這樣當姐的嗎?你也有兄弟姐妹吧,你說說,你動過你妹一根手指頭沒?」
「那倒沒有,」張爍說的完全是實話,那小傢伙多機靈可愛啊,況且又懂事,疼還來不及呢,怎麼會動手打她,「不過你姐也是為你好,你這回鬧到退學實在有點過,她不打你才怪了。」
他這是兩頭都不偏幫,做定了和事佬的角色。朵朵在他懷裡身子有些習慣性發軟,把住他的雙臂作勢扭了扭,從他懷裡掙了出來後道:「這是我們的家務事,你讓我學生摻和進來幹什麼?還嫌不夠丟人的!」
張爍扶著她道:「先把鞋穿上吧,這會兒夠冷的,別著涼了。」朵朵頗為驚訝地瞅了瞅他,心道這還當著我弟弟的面呢,他怎麼一點都不忌諱地關心起我來了。
夏雨彥正為自己的事頭疼呢,也不多在意他倆這不尋常的氣氛,說道:「反正這兩年半該學的我都學好了,退就退吧,拿不到學位也無所謂。正好讓我換個專業讀讀,多學點東西。」
「你還想再讀?做你的春秋大夢!」朵朵叫道,「你又想考到外地去,再逍遙四年?沒人管你是不是很樂啊?這次老爸已經發話了,讓你回去給家裡打工!從暖棚小工做起,也讓你知道下賺錢的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