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法套出長春二中的比賽地點,張爍只能等著比賽結束後他們回來,按著姚娟的說法他們去吉林市比賽,回來至少也得下午4點,而現在才不到上午10點,可是有得等了。
在長春二中他形同通緝犯,是呆不得了,張爍只能到這陌生的街道上面晃蕩起來,盤算著找個地方打發時間,他在學校附近轉悠,可算讓他找到一處理想的地方,書店。
這是一家門面不大的小書店,只是一層百多個平方的店面,周圍一圈書架加上中間擺著三排書架,門口的櫃檯處坐著一個女店員,正在低頭捧著本書專心地讀著。
因為不是休息日,上午這個時間通常店裡很閒,這家店其實也就長春二中放學時間的時候會熱鬧一些。
張爍走進書店時,那個店員抬頭打量了他一眼,還友善地衝他笑了笑,示意隨便選。他見這個店員戴著一副黑框眼鏡,面容瘦削,不禁想起羅胖子那冤家來。
白骨精現在和羅胖子發展得可是……呵呵,張爍心中一悅,連今早的所遇的鬱悶也沖淡了些,於是回了一個可親的笑容給她。
許是他笑得太真切了,眼神又是那麼深邃,女店員臉上不由一紅,匆匆低頭復看起自己手頭的書來。
張爍逛了一圈發現這裡的書並不出售,而是一家租書店,那以這裡的規模來說,就算是比較大的了,看來生意應該還算不錯,否則那門面費用也不好支撐啊。
他翻揀了一下,發現多是一些言情與武俠小說,他對這類書的興趣並不是太濃,也看,但總希望發掘些更有用的書來。
終於找到一本軍事題材的歷史讀物,他才耐著性子站在那裡看起來,這一站便是半小時,分毫不動。
女店員看他在那認真地挑書,起初只是不時偷看一下,暗想這不是長春二中的校服,是哪裡的學生呢?他的眼睛真好看……過了一會兒,見他站定,還以為他選中了,便盤算著一會兒他過來租借登記時該怎麼搭訕才顯得不刻意。
可是張爍站在那裡翻看起那本書來卻是遲遲不動,女店員心裡準備的詞反反覆覆,越等越心焦,猛然間感覺不對,眉頭一皺,俏眼圓睜:丫是來看白書的啊!
開飯店的不喜歡吃霸王餐的食客,開租書店的當然對看白書的顧客敬謝不敏,所以女店員的臉色馬上不好看了,從櫃檯後頭出來,走到張爍身邊假意收拾書架。她想用這姿態暗示他,你小子可以了,都看半小時了,喜歡就借回去吧,大不了姐姐算你便宜點。
張爍倒很配合,眼睛盯著書不放,但她收拾到他這一片時,他就側身讓過,偏偏沒想過要去櫃檯租書。
女店員心想這小子可夠不要臉的,看白書看得這麼理直氣壯的還是頭一回遇見,只能咳嗽了下道:「同學,這本書借一天只要五毛錢。」
言下之意很明確,你不會連五毛錢都掏不起吧?這麼厚的書租一天原價可要一塊呢,姐姐已經給你優惠了哦!
張爍抬頭看了她一眼,才醒過味來,平時逛書城和圖書館習慣了,這租書屋還是頭一回來,一時讀得入迷忘形了。他忙開口道歉,那磁性的嗓音自有一股真摯:「不好意思,我一時入神了,忘了時間,實在抱歉。」說著他看了看封底道,「這書能賣給我嗎?原價。」
他一句歉意就讓那女店員化解了心中的埋怨,看了看書名,心想這本書租的學生極少,正愁收不回成本呢,他要買就賣吧。但開門做生意按著行規她也不好隨便宰人,何況是個印象不錯的顧客,便道:「這書可以賣,但不是原價,看新舊折價的,我給你打個七折吧。」因為租的人少,那書還很新,也沒有損頁,七折的確是良心價。
「那就多謝了。」張爍點點頭,掏出一張百元大鈔來遞給她。女店員又接過書去櫃檯登記,賣出去的書是要記一筆的,以便補進,也能核准缺失。
女店員把賣出的書登記好之後,連同找錢一起交給張爍,他便問了一句:「請問我可以留在這裡看書嗎?」他的態度平和語氣親善,讓人生不出拒絕的念頭,何況已經買下來了就不是看白書,店員自然沒有再趕他的道理,還從櫃檯後頭搬了張小凳子出來,說道:「你要是不介意,就坐這凳子上看吧。」
張爍點點頭道了聲謝,便坐下繼續從剛才斷開的段落那裡讀起。離得近了,他那看書時專注的神態便更清晰地展現在那個店員眼前,店員姐姐覺得這個看上去十七八歲的學生身上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氣質,給人一種沉穩練達的感覺,這與他年輕的外貌並不相符,所以顯得奇特而有吸引力。
他這一看,便好似忘了時間,一頁一頁地翻閱著並不快速,細細地讀著,有時會眼神落到別處,似在思索書中意味。中午的飯點要到了,店員姐姐得趕在顧客高峰前吃飯,所以打電話準備叫一份外賣,見他看書那麼入迷好像不知道餓,就好心問了一句,要不要也幫他叫上一份快餐。
張爍又是點點頭道了聲謝,並給她一個溫和而又充滿暖意的笑容,店員姐姐覺得此人好得過分了。明明是平凡無奇的一張臉蛋,卻散發著格外吸引人的氣質,那使得他身上的魅力更加神秘,讓店員姐姐覺得,原來平凡就是一種不平凡。
快餐送來,張爍把椅子挪到櫃檯旁,兩人就著一張桌子吃飯,店員姐姐問他是哪所學校的,怎麼不去上課,而且這校服也未曾見過。他便道出了自己的來歷,那店員聽說他是從滬海那種國際大都市來的,好奇心頓起,問起他老家的風貌來,還講一些自己從書上看來的見聞求證。聊到後來,自然而然地就互通了姓名,店員姐姐名叫寧若晴,言說自己是滿族人,富察氏的,漢姓是寧。
聽說他這趟來長春二中找人,而且要找的那人去參加全國高聯的預選賽了,若晴便道:「你找的人是籃球校隊的?我外甥也是校隊裡的,要不讓他幫你聯繫一下?他被禁賽了,沒一起去打比賽,這會兒大概在學校體育館單練呢吧」
張爍聞言心中一動,暗道一聲好巧,隨便找了一家書店,沒想到還和那小子扯上關係,便問:「你外甥,是叫滿冬日格?」
「對啊,你認識?」若晴喜道,張爍笑得有點古怪,「算是吧」
店員姐姐猜到另一個方向去了,笑道:「哦,你是不是聽說過他,他的球打得很好,名氣是有一點。」
正聊著呢,門外衝進來一人。那人穿著一身寬鬆的運動服,面色慌張,雙眼泛紅,進門就喚了一聲:「特合莫」那嚶嚶低囀的聲音動聽至極,但在那人見到張爍那刻時話音便滯在半空沒有繼續下去。
張爍循聲看去不由一愣,這不是冬日格嗎等等,怎麼有點奇怪?我靠,一會兒不見,這丫怎麼又變漂亮啦!而且,剛才那聲音好像不是他呀,難道先前是他裝出來的?
若晴看見自己的外甥面容憔悴,一副驚惶失措的樣子,不由擔心起來:「伊納珠伊,怎麼了?」他倆的稱呼是滿族風俗,小姨與外甥之間互稱,張爍雖聽不懂,但也猜到了大概。
冬日格卻是不理自己小姨的問話,看清張爍後猶如仇人相見,緊步上前攥住他的衣領一把將他拽了起來,厲聲喝問:「你對我做了什麼!」
張爍不明就裡,若晴更是糊塗,小冬怎麼好像跟這年輕人有仇似的?還有今天他的樣子有點奇怪啊,聲音也變得更細柔了,越發得像女孩子了。她心中迷惑不由地看向自己外甥的胸前,愕然發現那裡的起伏,好像不是衣服褶皺可以造成的
「我什麼都沒做啊。」張爍見他情緒異常激動,以為他現在有親戚撐腰了又要拿剛才的事來做文章,心裡暗罵這廝還真是小家子氣,反正我又沒真做什麼,隨你折騰好了。
「沒做?」冬日格的眉毛皺成一團,張爍發現他的竹葉眉居然變成柳葉眉了,難怪好像又漂亮了幾分,可是這會兒工夫他居然還有心思做眉毛?嫌自己長得還不夠娘們兒啊
冬日格抓起他的一隻手來,按在自己胸口,厲聲問道:「沒做的話這是什麼!」
一種觸電一樣的麻痺感覺從手上一直傳到張爍身上每個角落,那種綿軟彈性顯然不是用發達的胸肌來形容的,他馬上想到了一種可能,諾諾道:「鼕鼕日格,我不知道你想表達什麼意思,可是我剛才真不知道你居然是女人我為自己的行為向你表示最誠摯的歉意,請你原諒我先前的種種冒犯」
這丫原來跟太姑婆一樣,也是個喜歡女扮男裝的木蘭?難怪自己要拍她**照的時候慌成那副德行呢,換了哪個女的都會驚嚇不已吧,何況是瞞著大家在男子籃球隊混的這種。
不過他此刻也不覺得對方小氣了,對小冬格格可是佩服得不行,居然隱瞞自己的性別這麼久都沒事,而且球還打得這麼好,自己這兩年來真算是白練了,只是跟個女人差不多水準,哎,回去要繼續努力啊!
「女,女人」若晴喃喃了下,馬上從櫃檯後頭衝出來,也是伸手按在冬日格的胸前,隨即發出一聲驚喜的尖叫:「啊蒼天有眼啊!老天爺,你終於把草原上的明珠還給我們了伊納珠伊,不!伊納薩爾干子!大喜啊,大喜!」
【註:特合莫-小姨,特納珠伊-外甥,伊納薩爾干子-外甥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