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男生運球突破,動作與張爍剛才並無二致,速度也是不相上下,但張爍的防守反應不弱於對方,也沒有讓他擺脫。然後是同樣的急停跳投,張爍的防守節奏感很強,在他出手前把手擋在了他的臉前,那個男生只憑手感來投籃,很幸運地,或者也可以說很必然地進了。
一比零,換張爍來攻。
這次他接球後往前運了兩下,然後快速運球轉身試圖繞過對方,那人的轉身撤防速度很快,他的動作雖然嫻熟得無懈可擊,但依然沒有完全擺脫對手。要知道張爍平時更注重團隊配合的訓練,對於個人攻擊力的追求不是那麼積極,所以單挑對他來說是比較陌生的,如果不是和方天林時常對練的話,他可能現在打得更加無所適從,身邊沒有接應或掩護的感覺對一位控衛來說實在有點難受。
張爍換作左手運球,右手單臂擋住對方,一個小勾手強行上籃,球進。雙手控球他練了很久,但一直沒在實戰中用過,本來是想學方天林那樣保留實力放到全國高聯賽場上再作為武器亮出來的,但沒想到今天被這漂亮地過分的男生稍稍一逼就使出來了,讓他都對自己這沉不住氣的表現有些不理解。
那小子在他進了一球後鼓掌了,由衷地讚了句:「不錯,你比我想像中好,只是想贏我還是不容易的。」
一比一,換他來攻。
他直接換成左手來運球,表示張爍能做的他也能做到,而且可以做得更好,凸顯了他處處爭先的惡趣味,只是存在一個問題,左手用來控球上籃還可以,作為投籃手,就不是那麼好用了吧?所以他在嘗試了幾次突破發現無法擺脫張爍之後,還是一個胯下運球換回右手來,張爍臉上閃過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讓他覺得自己受了嘲弄,惱羞之下強行干拔跳投。
張爍的防守極少失誤,所以這次他的封蓋並不是去遮擋他的視線,而是沖球而去,他的指尖觸到了籃球,改變了一點球的軌跡,然後飛快轉身去控制籃板,誰知球在籃筐上轉了兩圈居然進了!這球很幸運,連那小子自己都知道,所以嘖嘖兩下咂了咂舌。
二比一,輪到張爍進攻。
那小子保持著防守動作不忘用言語刺激他:「你敢干拔嗎?」張爍的視線中好似沒有他,運球到他面前後果然做出了強行投籃的姿勢,那人跳起封蓋,卻發現他是在做假動作!等他開始下落的時候,張爍才跳投出手,穩穩命中。
那個男生在心中暗罵了一聲自己急躁,實在是被他規規矩矩的打法和老實的面孔給欺騙了。
這下打成二比二平,到了天王山一球,輪到漂亮男生攻。
那小子在運球的時候,張爍也開始刺激他,和廣林體校的那群孩子打得多了之後,他也學會了不少垃圾話,覺得這種私鬥場合,又不會有損個人形象,此時不用更待何時,所以他開口了。
「你左手應該翹個蘭花指,這樣有助於你突破,別人都捨不得全力防你了。其實我真的覺得女子籃球更適合你,你要是上場根本不用化妝,裁判絕對看不出來」
那個漂亮小子的臉蛋開始微微漲紅,顯然已經氣得怒火中燒,如果目光可以用來殺人的話,此刻張爍應該已經千瘡百孔。
最具殺傷力的一句話出口了:「天生一副小受樣,你還攻什麼攻啊,有能耐嗎你?」
這話剛出口張爍就見那籃球向自己的臉砸了過來,他偏頭閃過,只見那小子暴怒著向他衝了過來,揮起拳頭狂喝:「你找死!」
張爍的散打神經快速反應,抬臂格擋,那小子又連甩兩拳,拳拳到肉顯然是怒得不行了。小張心想幾句垃圾話就把你激成這樣,在比賽中你小子不會也那麼容易衝動吧?
還真讓他給猜中了,這個男生為什麼會缺席首輪比賽呢?因為他在去年的總決賽上被對方球員羞辱後抱以拳腳報復,正在禁賽中!
那男生將張爍逼得步步後退,連連出拳,小張只是格擋要害並不反擊。終於那手臂也被他打得開始生疼起來,張爍有些忍不住了,奉勸道:「打球你還可以,打架你不行,再不住手我可就還手了。」
「去死!」那男生喝了一聲後飛踹過來,張爍閃過之後腳下一絆便將他絆倒在地,屈膝追擊在他面前虛晃一拳算是警告,然後站直了看他,冷道:「你還真是沉不住氣,賽場上垃圾話多了去了,這點涵養你也配入長春二中校隊?」
也許是他的話觸到了那小子的傷處,他居然咬了咬牙爬了起來,沒再繼續追著他動手。他氣沖沖地想要離開這裡,卻聽張爍道:「沒打完呢就走?輪到我了。」
男生憤然回頭,死瞪了他良久,隨後去撿回球來丟到他懷裡,站回自己的防守位置:「來吧!」
張爍平時不是爭強好勝的人,但面對這個潛在的勁敵,卻有一種想要強壓對方一頭的衝動,也許是出自本能吧,所以他要完成這場對決,現在主動權回到了他的手裡,那個漂亮的小子離開自己一米多的距離,而張爍則運球到了三分線外,他笑了笑,對那小子道:「你好像忽略了一件事情。」
然後在他驚愕的表情中抬手過頂跳投出手,三分命中!
張爍落地依然保持著投籃的姿勢,根本沒有想過要去爭籃板,顯得非常自信,隨後他道:「做後衛的怎麼能不練三分呢?」
其實目前為止他只練了正對籃筐和兩個底角的位置,其他位置的命中率還有待提高,但現在他恰恰站在籃筐正前方,所以在沒有防守干擾下很輕鬆地投中了。
那小子的臉色由白轉青,緊攥的雙拳似乎又有揮過來的衝動,他不能說對方耍詐,因為那是合理運用規則。但他輸了,輸給剛才惡毒嘲笑自己的人,這讓他無比憤怒。
可憤怒歸憤怒,他不是那麼輸不起的人,所以他一字一頓地開口:「你記住吧,我姓滿,名字是冬日格。」
願賭服輸,他的態度雖然顯得很不甘願,但至少他沒有賴賬,張爍很滿意地點點頭,然後道:「滿冬日格有點拗口,我可以叫你格格嗎?」
冬日格的眼中又一次噴出火來,那青白的臉上多了一絲血色,咬牙切齒道:「你敢叫一次試試,我會殺了你」
張爍笑了笑:「玩笑罷了,何必當真,看來,你這個人比我還要開不起玩笑。」他已經是那種比較喜歡較真的人了,看上去這個小冬格格比他還要敏感。不過他也能理解此人的怒氣,畢竟格格這種稱呼,實在容易讓人誤解,何況瞧他的名字就知道是滿蒙一類的少數民族,那便更加不適合了。又或許,很適合?
他那在旁人看來溫和善意的笑容,在冬日格眼裡卻顯得異常可惡,對此人的好感可謂全無,只是他不得不承認對方的球技很高,至少單兵能力不弱於自己,如果操控全場的水平也很高的話,會是勁敵。他不禁想到一個問題,問了句:「你在廣一打什麼位置?」
「控衛。」張爍沒有隱瞞,那顯得毫無必要,冬日格點了點頭道:「我也是控衛。」
「你怎麼不隨隊去打預選賽?」既然沒有受傷,又是正式隊員,這小子沒有隨隊出征讓他很是好奇,不由問了出來。冬日格冷冷地看著他,嘟囔了下:「你沒有看上屆總決賽的新聞?」
張爍想了想,然後恍然道:「哦,你就是那個打架被禁賽的傻」最後一個髒字讓他硬生生堵了回去,但他還是分明看到了冬日格脖子上的青筋暴迭起來。跟他掐架自己是不怕,但畢竟龍游淺灘,這裡是對方的地盤,搞得不好收場的話,沒見到蘇蘇就掛在這裡,豈不是太失算了?所以小張還是決定別太囂張了。
他呵呵傻笑了下,表示沒有嘲笑對方的意思,然後問:「那你怎麼沒去上課呢?現在是上課時間吧?」
「校隊成員在比賽日是免修的。」男生淡淡地回答,眼中始終對張爍保持著惡意,讓他總忍不住尷尬地笑著想沖淡這種緊張的氣氛。雖是對手,但張爍為人處事還是敬奉中庸之道,不想刻意討好,也不輕易得罪人。
冬日格在長春二中是超然的存在,敢對他這麼嬉皮笑臉亂開玩笑的,張爍還是頭一個。在這所學校,無論男女,無論師生,都對他保持著一種很禮貌的距離和態度,因為他實在是太漂亮了。
他的那頭長髮是出於民族風俗而留的,他是滿族人,雖然前額不剃,但辮子還是保留了,為了生活便利而沒有留得過長,但那獨特的造型使他平添了與眾不同的魅力。
僅憑他的相貌,也許還不至於讓別人不由自主地敬畏,因為張爍一上來就對他很不恭敬。他在這所學校受到不一般的禮遇,還有另一個原因,那是關乎他的滿族姓氏。
他漢姓是滿,但也有個很特別的滿姓,全名是愛新覺羅.冬日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