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樓上等了一會兒,本來以為張爍會藉機跟上來,誰知左等右等也不見動靜,心道難道真跟老爸聊那麼好?臭小子你到底是來哄我的,還是來欺騙我老實巴交的父母呀!不行,我爸媽太實誠,被這小子花言巧語幾句,說不定能把我給賣了,我得去盯著。
夏雪妍這般想著,又從樓上下來。果然,大廳裡一片歡聲笑語,老媽咯咯笑得正歡,跟個大姑娘似的沒點長輩架子,好像年輕了好幾十歲。老爸就甭提了,那嘴都咧到後腦勺了,手指上支著的煙燒到煙屁股了都沒感覺,您老不燙手啊?
張爍正在賣弄上一世從網上看來的那些個鄉間和舊時代的笑話呢,見她下來,這才住了口。
「夏老師的氣色看起來不錯,我就放心了。不過老師大概最近累了,如果想再修養幾天也沒關係,我回去會跟大夥兒好好說的。雖然就要月考了,不過大家學習上都挺自覺,老師在與不在都一個樣,沒什麼開小差的現象。」
他這話可有著影射含義,是說自己一向自覺得很,不管她生不生氣,他都沒有偷嘴什麼的,你看著辦吧。
夏雪妍剛教過他心理暗示方面的知識,豈能不懂,表情雖是怏怏的不怎麼高興,但那眼中分明是亮著一絲異彩。
「這就快要月考了啊?」夏母在旁問道,「那班主任不去上課,孩子們肯定著急了吧?」
「是有些不習慣,平時老師總在旁邊耳提面命的,大家都用功得很。最近,有幾個學習不上進的同學的確蠢蠢欲動了下,不過都讓我克制下去了。哦,對了奶奶,我是班上的班長,不知夏老師說起過沒有?」
夏雪妍在旁腹誹:明明是前任,還在這裝蒜。怎麼,三天不見你小子就蠢蠢欲動了?早幹嘛去了,平時對我愛搭不理的,求三告四才上一次門,現在會裝可憐了?看你還有什麼戲要演!
她在一旁幸災樂禍看得正爽,不防老爸咳嗽了下道:「你夏老師根本沒生什麼病,不知跟什麼事兒置氣呢。這都幾天了,也該消停了。明兒我就讓她上班去,小阿弟你就放心吧。」
「爸……」夏寶寶拖長了聲音不依了,他這都沒一句實在的好話說給自己聽,你就讓我從了他,往後這日子還咋過呀,「我,真的身體不舒服嘛……」
說著她還佯裝頭痛地撫了撫額頭,大概是十多年沒撒嬌了,夏爸夏媽一時沒反應過來,傻愣愣地看著她,連帶著張爍也很希奇地看著突然發出嬌滴滴膩死人不償命娃娃音的朵朵,心道您夠可以啊,在家跟個幼兒園小孩似的邀寵,得虧我晚飯沒吃,不然這就交待在這了……
廳裡的三人直直地盯著她,好像能從她臉上看出花來,夏寶寶面上頓時跟火燒似的,撫額的手漸漸遮擋在羞紅的臉蛋上,弱弱地又說了句:「現在好多了,明天就上班去好了……」
三人相看一眼,同時失笑,他們這一笑開,夏雪妍更是羞得無地自容。在爸媽面前出醜也就算了,偏生讓他看見,真是沒法活了。
夏母笑得眼淚都出來了,好不容易才忍著道:「鴨鴨十幾年沒這麼說話了,剛才把我都給雷住了。」夏父在旁附和:「是啊,我以為太陽打西邊兒出來了呢!」
「丫丫?」張爍試問了句,夏母回過神,不顧女兒對她猛使眼色,解釋道:「噢,那是你夏老師的小名兒,她小時候啊,喜歡跟在鴨子後頭學它們走路,那小屁股扭啊扭地,可有勁兒了,才給她起了這麼個名兒,鴨鴨!」
「噢--」張爍恍然大悟,看著羞憤欲死的夏雪妍點頭,「鴨鴨啊!」
說起女兒小時候的事,這氣氛頓時又熱烈起來,夏父也插嘴念叨起丫頭幼時可愛的舉動,讓張爍從另一個角度大開眼界,夏雪妍的心已經碎成玻璃渣了,到處找洞鑽。
正說笑著,忽然響起一陣咕咕咕地動靜,一家人面面相覷,齊齊看向張爍,這回輪到他不好意思了,撓了撓頭道:「下了課直接跑過來,沒吃晚飯,好像餓了」
這下夏雪妍的嬌羞頓時變心疼了,急著訓了他一句:「怎麼不早說呢你!我去給你做飯。」夏爸夏媽看女兒剛才還扭扭捏捏地,一會兒工夫就風風火火地衝去廚房,看來她對這得意門生還挺著緊啊。
夏父吩咐道:「雪妍她手腳慢,老婆子你去把那蓮子羹熱了,讓小阿弟先墊波墊波。」夏媽媽對張爍也有幾分好感,應了之後起身往後堂走,進到廚房,就見女兒在那手忙腳亂地折騰,看見老媽進來,馬上沒大沒小地招呼:「快幫我生火,早說讓你們換煤氣灶也不聽,現在你瞧瞧多麻煩」
夏母眼珠子轉了轉,往堂外的方向望了望,又回頭看看女兒,呵呵笑著:「土灶做出來的飯菜香,你別著急,小伙子年輕餓不壞的,我先給他熱一晚蓮子羹,不過本來給你爸準備的,不知道老頭子一會兒會不會抱怨我」
「快點快點,」夏雪妍忙道,「阿爸平時吃的還不夠多呀?老媽,他要敢說你,有我頂著!」
夏母眼見女兒對那小伙子著緊得過分,都不把爸媽放眼裡了,很有點潑出去那水的味道,加上方才女兒與她的那番問對,心下有了計較。生火熱著點心,她忽然戳了句:「你們好上多久了?」
母親驟然發難,夏雪妍未曾防備,啊了一聲,臉上一紅,說道:「媽你在說什麼呢?」她眼神閃爍,全落在夏母眼裡,夏媽媽雖是個居家婦人,可畢竟歲數閱歷擺在那,察言觀色的本領也是不差,又是肯定了幾分,輕哼一聲道:「都這種時候了,還瞞著我,你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當媽的?」
夏雪妍神情一緊,可她對張爍的反應有所顧忌,抵死不想承認,只能硬頂:「我沒瞞著你什麼啊,你別胡思亂想了,免得引起誤會讓人笑話。」
夏母聽她這般說,心裡轉了轉念,問道:「閨女,難不成你是一頭熱啊?」這話說中她的軟肋,夏雪妍的神色更不好看了,背過身去切菜,不願被母親看見自己的難堪,「你別胡猜了,蓮子羹也熱得差不多了,端出去吧,剩下的我自己來。」
女兒這般說,自然是打死不肯承認。夏母知道她的脾氣,無奈搖了搖頭,端著蓮子羹出去,不忘說了句:「你不肯嫁人也是因為他吧,哎這些命中自有定數,媽不想勸你什麼。只是希望你好好考慮一下,他畢竟還小,你們將來算了你自己想想吧。」
她盼著抱外孫,但也不想硬逼著女兒馬上就找人嫁出去,自然希望女兒能找到自己稱心如意的郎君。只是前廳那位小伙,雖然人是不錯,畢竟歲數差得太多,何況還有師生名分,必會惹人非議。從客觀上來說,她是不贊成的。只是女兒既然屬意人家,她從主觀上又是持支持態度的,想她夏家家財萬貫,女兒歲數大點怎麼了,只憑那過億的嫁妝,這後生也嫌棄不得,如果真有那一天,她捨了這張老臉也是會力挺女兒的。
只是眼下,女兒還是剃頭擔子一頭熱,那小伙對她關心是有,可是有那方面的心思嗎?若是一廂情願,豈不是平白惹來笑話。她擔心的只是雪妍又會像年輕時候那樣,經歷一次失戀便消沉不堪,只能留學海外用逃避來解決問題。如果再來一次,她一走了之,讓他們做父母的怎能放心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