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正人生 第一卷 第十八章 引人誤解
    張爍看球有些習慣,屬於後天養成,一是喝酒吃東西,二是看到爽處會大叫。只是現在他重活一回,卻把那些成人之後的習慣也帶來了,實在讓小青嵐恨得咬牙。但那顧青嵐性子極綿,敢怒不敢言,只是可憐巴巴地低聲道:「張爍……小點聲好麼?」

    「哦,對不起!把你吵醒啦,我會注意的,不好意思。」張爍回過頭來衝她點點頭致歉。顧青嵐又再翻身睡下,才過了三分鐘,另一支球隊以一記世界波扳平比分,張爍再次大吼:「太漂亮了!我操!太TM漂亮了!」興奮間狂暴粗口,剛才的承諾早忘到九霄雲外。

    顧青嵐知道自己是別想睡著了,被他這麼一驚一乍地早晚嚇出心臟病來,她起身下床,抱著腿往張爍邊上一坐,很認真地盯著電視裡正在重播的進球畫面,似乎要找出它的精彩所在。

    「阿姐,你不睡啦?」張爍的情緒依然亢奮,顧青嵐點點頭道,「等你看完。」

    「呵呵,也好!」隨手扔給她一包零食,又問,「喝酒麼?」

    她動手拆零食,眼睛還是盯著電視畫面,研究得非常認真。一邊往嘴裡送吃的,一邊回答:「喝一點。」

    「哧」地一聲,張爍開了一罐啤酒遞到她手裡,然後指著畫面開始講解,這是哪隊對哪隊,哪個聯賽的,現在各自排位多少,雙方陣型是什麼,場上有哪幾個球星,剛才進球的是誰,怎麼進的。簡直如數家珍,講得比解說員還仔細。

    顧青嵐聽得倒也認真,邊吃邊點頭,感覺有點渴,終於拿起那罐啤酒來。閉著眼睛小舐了一口,感覺有一點點苦澀的味道,還有一股麥香味,不是很難喝。這是她第一次喝酒,印象不壞。之所以要嘗試,實在是因為這弟弟大口喝酒肆無忌憚,她做姐姐的不想被看低。

    漸漸地,她開始主動發問,明白了什麼是越位,什麼是禁區,吹哨子那個是誰,紅黃牌是什麼意思,喝酒的頻率也快了起來,之後還讓張爍把聲音調大點。無意中陪弟弟看球,居然讓她對這項運動產生了興趣直至著迷。她以前從未真正地看過足球賽,因為似乎沒有女孩子喜歡那個,所以她便想當然地以為自己也不會喜歡。直到今天她才發現這項運動有它獨特的魅力,而且,轉播畫面偶爾切到觀眾席,那裡是有女球迷存在的,她喜歡足球並不奇怪!

    她不像張爍那樣看到好球會情不自禁地叫出來,但她會用喝酒來宣洩胸中快意。嗯,啤酒加足球,快哉,難怪半夜都不睏,弟弟真是個妙人。

    藉著中場休息的空當,張爍趕去洗澡,回來見顧青嵐跪在地上,撅著小屁股在那找酒喝,連搖了幾個空罐子都沒找到,發出一聲撒嬌般的低哼,讓他不禁失笑。顧青嵐聽到笑聲扭頭看他,說道:「沒酒了。」

    「誰讓你喝那麼快。」張爍坐回她一旁,嚼著花生米等下半場開始。本來就只買了半打啤酒,自己才喝了兩罐,去洗澡前還有兩罐,沒想到回來就被她喝光了,看不出她個子小酒量倒是不小。

    顧青嵐直起身子就那麼跪坐著,醉眼朦朧地看著電視,覺得腦袋昏昏沉沉的。頭一次喝酒她沒把握度,其實已然醉了。下半場開球不久,張爍忽然覺得胳膊一沉,扭頭看去,原來顧青嵐酒醉不支,昏睡著歪倒到他身上。

    鬆綁後的長髮略顯紛亂,有幾縷髮絲蓋在她的小臉蛋上,只見她鼻子一皺一皺的,似乎有點癢。張爍伸手將那些調皮的頭髮捋至她耳後,紅撲撲的臉蛋整個露出來,圓潤可愛有如水蜜桃般誘人。

    她的睡容極美,張爍凝神看了片刻,都不忍驚動她。於是由她這般靠著,自顧繼續看球。過了片刻顧青嵐忽地身子一滑,從張爍的身側滑至他身前,可是未曾醒來。靠上了他的大腿只以為找到了枕頭,調整了個舒服的姿勢,繼續睡得香甜。

    只是這姿勢可苦了張爍,眼中看著球賽,心緒卻是雜亂。顧青嵐涼涼的小手抓著他的腿,不時地動一下,鍛煉著他的神經。腿上冰涼胸腹間卻在冒火,由她這樣下去遲早出事,張爍小心地將她抱起,輕輕地放至床上,才長舒口氣繼續看球。

    經了這一樁事,義姐弟之間的關係親近了不少。顧青嵐仍是喜歡低著頭說話,只是不再有問才有答,也會主動和張爍說上兩句。早餐過後,她就在屋裡轉進轉出地清掃,看得出她很愛乾淨也很喜歡做家務。

    顧青嵐的性格實在比上一輩子的張爍還要靦腆,因為是過來人,張爍自然知道與她說話的分寸,這種進退有度的把握讓顧青嵐與他交談時心安不少。她從未與同齡人有過這麼多的交流,暗想也許是將要成為家人的關係,對他就少分畏懼吧。

    別看她面上平平淡淡,她其實很在意張爍對她的看法。張爍的父親張樂華和她母親早有來往,品性溫和善良,對她也很疼愛,所以她早已接受了這位准爸爸。只是張家的另一個成員她很是陌生,雖然母親他們一再說了張爍是個老實的孩子,性子隨張叔叔,可畢竟電視裡姐弟不和的劇情多了(家族恩怨劇),就連現實裡也聽幾個有兄弟的女生對自己的哥哥弟弟抱怨不少,更遑論他們這種再婚重組的家庭。為了家庭和睦,她便想努力地表現友好一點,只可惜她性子太弱,連示好也只能是積極地打掃房間,要不就是問他愛吃哪些菜,準備做來對其口味。正眼看他仍是不敢,怕還要再過一段時間才能適應。

    到了午前,顧青嵐要去買菜,只是這附近的菜場她不認得,於是便央弟弟領她去。張爍自是一口答應,帶她去臨近的菜場採購。

    買東西時她倒不懼那些菜販,沒有了往常的拘謹,問價還價也很自然,不用張爍幫忙,看來在這方面是早已熟悉了的。「阿姐,你經常出來買菜嗎?」「嗯,媽媽工作忙。」顧青嵐說話一向能省則省,只要旁人能明白她意思即可。張爍心道難怪燒得一手好菜,持家日久的緣故啊,不錯,日後可算有口福了。

    兩人逛了一圈出來,在菜場門口遇到一個女生。那女生看到微低著頭的顧青嵐,起初不敢認,側頭看了看隨即叫道:「顧青嵐?你怎麼在這?」

    顧青嵐聞言抬眼看了看:「金麗……是你,真巧。」「是啊,好巧。」被稱作金麗的女生邊說邊打量他二人,見他們手中各自拎了一袋菜,滿臉狐疑:「你來親戚家做客啊?」

    「不是。」顧青嵐的意識裡張爍與她不算親戚,可一時又解釋不清,否認之後也不知該說什麼。金麗的面色有些尷尬,不再多問就匆匆道別往菜場裡去了,進門前還回頭看了他倆一眼。「是三中的同學?」張爍對那個金麗有點印象,是以前白河初中的學姐。

    「嗯,同班。」她略點了下頭,繼續往前走。張爍回想了下剛才那女生誤解的眼神,若有所思道:「還不如說是親戚的好,省得麻煩。」顧青嵐一下停住腳步,輕摀住嘴:「壞了……」她亦知道恐怕要惹來誤會,臉蛋微微泛紅,返身欲走,「我去解釋。」

    張爍卻是勸阻:「算了,以後再說吧,反正我也不是你們學校的,沒什麼大不了。」等到父母再婚,這事自然就不用解釋,再說那女生就算誤會了也未必會到處亂說。

    顧青嵐的主見不強,弟弟不讓她去解釋,她就不再堅持,乖乖和他一路回去。準備午餐時張爍也不是一味閒著,他獨自生活很久,廚藝其實不錯,就幫著洗菜淘米,省了顧青嵐不少工夫。雖然他所做不多,可他那便宜姐姐卻是心存感激。因她覺得這些本是她的分內事,弟弟肯相幫,真是待她好。

    「阿姐,下午我要去趟書店,你要不要一起去?」下週二就要去廣播站工作,站長吩咐的散文稿目前還沒著落,張爍便想趁休假去買幾本書來以備後用。「好。」顧青嵐簡單地應下,這便定了兩人下午的行程。

    白河鎮上沒什麼像樣的書店,兩人直接坐車到了廣林,到達東林書城後各自逛了起來。張爍這時身邊只有平時積攢的零花錢,所以每本書都精挑細選,仔細翻閱覺得值得才會買下。顧青嵐來書店純粹是陪他,並沒打算買書,便隨意找本小說來看。

    她拿的書名叫《愛無關對錯》,封面是典型的言情風格,她本是隨手拿來準備看看打發時間,誰知這故事很是吸引人,讓她看得入迷。書的前篇男女主角從邂逅相識到分離,牽扯著她的心一起一落,竟是難以釋卷。接著情節就急轉,重逢的兩人竟然因為父母再婚的關係成了一家人。看到這裡顧青嵐心道看來是悲劇,這男女主角有緣無分,真是可憐。誰知繼續往下翻去,竟與她所料截然相反。那兩人忍受內心煎熬在同一屋簷下生活,但久而久之終是扛不住胸中烈火,在一個寒冷而無光的夜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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