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內暴動的農民,總數將近萬餘人,經過弟兄們的一殺,一會的功夫便銳減到了六七千,跟被捅了窩的蜜蜂一樣,四散奔逃,亂哄哄的躥出鎮子去。蕭然領著兩位老婆,還有花和尚的一支小隊,正在鎮西一處高坡觀望。幸子這時就站在林清兒身旁,手緊緊抓著她手臂,指甲幾乎陷進肉裡。眼神中除了驚恐害怕,似乎還有一種說不出的痛苦,令蕭然心裡不覺一動。
而這個時候,正在遠處觀望的倉清藩、南甲藩兩支部隊也得到了消息,大吃一驚,心說打好的如意算盤怎麼一下子落空了?心中難免不甘,分兩路向前推進,想來一探究竟。
藩鎮裡的暴動分子已經基本肅清,蕭然率人大搖大擺昂然走入。街道兩旁,橫七豎八的到處堆滿了屍體,偏鄂倫春的漢子非常之有個性,只要彎刀出手,不是砍頭就是砍掉胳膊腿兒,總之得帶走些什麼。這個很不友善的習慣為鎮子上平添了許多殘缺不全的屍體,斷頸的人頭、手臂、腿腳什麼的隨處可見。
有的兄弟直接在鎮中點了幾把火,繚繞的煙霧下只剩下一片殘垣斷壁。空氣中飄起令人作嘔的血腥氣,吸入蕭然胸中,非但不覺得厭惡,反而有一股難以遏制的力量彷彿一下子被點燃了。兩個時空的畫面在這一刻不斷的在他腦中交替、重疊,記憶裡那曾經在中國發生地一幕幕殘忍的場面。終於在異國的土地上被成功複製,此時的蕭然沒有感到絲毫的不安,反而有一種血債血償的復仇地強烈快感!
也許人類真的是生來就有殘忍嗜殺的一面,億萬年的進化能夠讓人類從茹毛飲血中爬起,去俯瞰大地,仰望蒼穹。卻依然沒有改變原始的殺戮與掠奪的本能。而當復仇的火焰一旦被點燃,蕭然的身體裡,就只剩下邪惡地血液在奔騰洶湧!
身後三位花容月貌的美女,跟這罪惡的畫面形成了巨大的反差。納彥紫晴跟林清兒都已是久經沙場,司空見慣,但幸子卻忍受不住腹中翻江倒海,吐了足有七八回,仍在不斷的乾嘔。她顯然第一次見到如此恐怖血腥的一幕。要不是林清兒兩個架著,只怕早已癱倒在地上。
久保正佑這時收拾了殘部,急急前來迎接。見到蕭然等人,還有一個身著和服的日本少女,難免驚疑,手裡死死攥著武士刀,警惕的問道:「你們是哪裡的隊伍,到我們久賀藩來做什麼?」
徐世昌到底日本話不大熟練,便由幸子強忍著心中恐懼,戰戰兢兢的在一旁充當翻譯。蕭然看看久保正佑那廝。身邊部下只剩下二三百號人,不少還是帶傷掛綵地,卻還在這裡死充硬漢,不禁眉頭微皺,輕咳一聲。段興年在一旁怒道:「怎麼著,救了你們一命。也不謝過我家大人,還敢如此出言不遜?」
久保正佑身為藩主,也稍微懂一點漢話,加上幸子在旁翻譯,臉色登時由白轉紅,又由紅變白。看看周圍那些個如狼似虎的兵士,不得已雙膝跪倒,兩手將武士刀捧過頭頂。蕭然這才嘿嘿一笑。上前扶起他道:「不必如此,我們是大清國的部隊,在海上遇上了風暴,不得已才在貴國登岸。看到你們久賀藩發生騷亂。中日咫尺之邦,不能坐視不理,這才出手相助。」
久保正佑聽了這話,懸在嗓子眼兒的一顆心總算是落回了肚子裡,連連稱謝不已。蕭然客氣幾句,明知故問的道:「對了,外面還有兩個藩鎮的部隊,為什麼不來協助藩主清剿暴民呢?」
這句話正戳在久保正佑痛處,不禁怒髮衝冠,忿聲道:「倉清藩、南甲藩兩個藩鎮,實在是太卑鄙了!我藩這一次民眾騷亂,就是他們在暗中搗鬼,為地是要逼迫我久保家下台!久賀藩本來就人口稀少,總數不足六萬,這次民變前前後後死了將近萬餘,簡直奇恥大辱!」
正在這時,負責在藩鎮外警戒的弟兄來報告,倉清藩跟南甲藩的部隊已經開到鎮外不足十里了。久保正佑更是目眥盡裂,撲通跪在蕭然面前,道:「這些傢伙實在是欺人太甚,不但要逼我下台,還要趕盡殺絕!大清國的將軍,您的部下勇猛無敵,懇請您能借兵給我,只要能助我打敗那兩個藩鎮,任何條件我都
應!」
蕭然要的就是這一句話,當即笑道:「我們中國有句話: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這兩個藩鎮如此歹毒,豈能坐視!」
當即命令調兵遣將,出鎮迎敵。倉清藩是個大藩,人多地廣,這次出動的兵力也將近四千人。加上南甲藩的兩千多人,總數足有六千以上。仗著人多,兩個藩鎮地部隊越發氣勢洶洶,無所顧忌。
這種大規模地面推進,對炮兵來說無疑是最好的靶子。程通這回輪到開葷,興奮不已,早帶人架好了短管曲射炮。看看進入射程,一聲令下,三十餘尊火炮齊刷刷噴出怒火。霎時間,漫山遍野就像是開了花一樣,威力無比的開花彈,落到哪裡哪裡就有敵人成片成片的倒下去。
當時地日本軍隊,使用的武器甚至連鴉片戰爭前的中國軍隊還不如。江戶時期日本最先進的大炮是一種叫做「千人殺」的大面積殺傷性彈,射程較遠,威力還算不錯,只是比較笨重且裝填速度慢。但這種大炮一般只在南方比較發達的藩鎮比如薩摩藩、長洲藩才有,中部藩鎮仍然是使用前膛裝火炮,而且多是實心彈。
至於火槍,則是仿葡萄牙火繩槍,叫做「種子島銃」,大口徑,前膛裝填,射程一百米到三百米,有效射程只有可憐的五十米。另外隊伍中還保留有弓箭兵的編制,使用的是重籐弓和弓胎弓兩種,在具備遠程精確射擊能力的新式火器面前,這種冷兵器基本可以忽略不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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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一場戰鬥,實在是乏善可陳。六千多日本兵完全成了移動的靶子,甚至無法進入己方火器的有效射程,就已經被迎面飛來的子彈跟開花彈打的屁滾尿流。這個時期的日本軍隊,很難將他們與當年侵華戰爭中臭名昭著的關東軍聯繫起來,在強橫的火力面前,就只有鬼哭狼嚎、滿地找牙的份兒。
那兩個藩鎮的部隊顯然被這突如其來的迎頭痛擊給打懵了,連「千人殺」火炮都還沒來得及放,等到緩過神兒開始倉惶撤退的時候,六千多人只剩下一半不到了。吉哈布已經利用這個間隙,率領部族兄弟迂迴到了側翼,趁著敵人逃跑突然發動攻擊,雪亮的彎刀加上鋒利的弩箭,又將數以百計的倭奴送入地獄。
久保正佑率領著他的殘部,刀已出鞘,槍已上膛,卻連上場秀一下的機會都沒有,只能目瞪口呆的看著蕭然的部隊興高采烈的在那裡屠殺。直到敵人完全撤走,仍然半天回不過神兒來,無比震驚。這一次正面作戰,他才算是真正領略到了眼前這只部隊無比凶悍的戰鬥力,這樣的軍隊簡直就是一群被撕開禁忌的變身後的惡魔,天底下還有什麼樣的隊伍能與之抗衡?!
看著蕭然笑容可掬的站在面前,久保正佑不由自主的兩腿一軟就又一次的跪了下去。這是一個天生犯賤的民族,向來欺軟怕硬,只要你夠狠夠硬夠強橫,它甚至不惜跪在你面前做狗,搖尾乞憐。就像當年米國兩顆原子彈丟下去,結果它非但不記仇,反而成了人家忠實的走狗。這一點現在在久保正佑的身上倒是體現的淋漓盡致。
既然他這麼喜歡跪,蕭然也不去扶他。剛剛打的這一仗,他是故意放倭奴一條生路,當下道:「打蛇不死反成仇,斬草就要除根。現在這兩個藩雖然已經撤走,但只要我們一離開,他們必然要對久賀藩瘋狂報復。久保君,你覺得這個時候應該怎麼辦呢?」
「這個,」久保正佑遲疑了一下,討好的道:「將軍閣下跟您的部隊,英勇無敵,這件事還是您來決定。但是如果閣下肯出兵跟我征討倉清藩跟南甲藩,我藩感激不盡!」
他的漢話到底懂的不多,這句話是用日語說的。幸子臉色刷的變白了,用力咬著嘴唇,半晌才用中國話對蕭然道:「大名說,既然事態已經平息了,他不想再挑起爭端。日本三百藩,都屬天皇治下,還是要以和為貴……」
話還未說完,一旁的徐世昌已然怒目圓睜,指著幸子鼻子吼道:「你這娘們兒胡說什麼?!當真欺負我聽不懂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