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旅順口,一路風平浪靜。由於是五月天氣,正處海洋性氣候還不明顯,因此船隊航行十分順利。徐世昌果然不愧是出色的海盜,選擇的路線由旅順出港,折向長山島,然後突然轉向,直接朝朝鮮海峽進發。這條航線基本沒有商船經過,因此也很少有海盜出沒,十分安全。
等到繞過濟州海峽,前面就是對馬島了。對馬島的東面,便是著名的對馬海峽,哪裡連接著日本下關,這個時候英國軍艦正在哪裡狂轟濫炸,橫行無忌。徐世昌選擇的是從對馬島西側海峽穿過去,直接進入日本海洋面。
這一段航線,應該也是最危險的一段。一方面要提防著被英法等國戰艦發現,另一方面這裡島嶼眾多,多有海盜盤踞。這支史上最強的大清裸奔螞蚱艦隊,無論是遇到任何一個對手,都只有葬身魚腹的份兒。
說來也是運氣,英日那邊一開打,各國艦隊的注意力此時都轉入了日本下關。而靠近朝鮮一邊,原本正是海盜猖獗的一片海域,不知是不是因為那邊開戰的威懾關係,竟也都突然變得消停起來了。
徐世昌選擇的時機也恰到好處,進了六月裡,氣候轉暖,海面上剛好吹起暖暖的西南季風,螞蚱艦隊順風而行,毫不費力的繞過了對馬島。看看到達日本洋面,大家才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這些天來。徐世昌始終是站在船頭,睡覺地時候從未超過一個時辰,頂多是望哪兒隨便一靠打個盹兒,馬上就醒。就算是鐵人也架不住這麼熬,一出對馬島,便立刻不住了。蕭然見最危險的時刻已經過去。便強迫他去睡覺。徐世昌尤不放心,還死撐著要逞強,蕭然一怒之下,叫段興年跟花和尚兩個人給他綁了手腳丟到床上去。要說這哥們兒也真是困的緊了,才一挨枕頭,立刻便打起了呼嚕。
這時候手下的弟兄們也都活泛起來了,這些個旱鴨子剛上船的那幾天,暈船暈倒了一大片。一個個吐的暈頭轉向,眼冒金星,難受地不行。看樣子經歷了這段時間的折騰,已經緩過來了。
說起暈船,蕭然自然是身經百戰,對車船飛機一概免疫;林清兒生在江南水鄉,時常乘船,勉強還挺得住;只苦了一個納彥紫晴,打小到大哪裡遭過這份兒罪,一直吐到兩眼發直。整個人都快傻掉了。
漸漸適應之後,旱鴨子們又都開始興奮起來了。對於長年生在在陸地上的人來說,頭一次穿行在蔚藍的、遼闊無邊的大海上,那種心靈的震撼是無法用語言來表達的。甚至是哪怕海面上飄來一片海藻,也能讓這些傢伙鄉巴佬進城似的兩眼放光。更不用說海風拂面,浪花拍擊著船舷。海鷗輕快地掠過船頭,飛上藍天,一切都是如此的美麗而神奇。
午後閒來無事,蕭然叫人找來魚竿,領著兩個老婆跑到船尾去釣魚。夏季的日本海,正是盛產著名的太平洋藍鰭金槍魚的季節,釣起來毫不費力。林清兒素性沉靜,只在一旁微笑。納彥紫晴卻興奮的手舞足蹈,嘰嘰喳喳的說笑個不停。蕭然給她吵的暈頭轉向,忍無可忍的把她按在船舷上,照著粉嫩的屁股就是一通亂拍。
正在這時。忽聽得甲板上有人在嬉笑,過去一看,卻是花和尚正在試穿一件稀奇古怪地衣服,黑色緊身,跟後世的體操服似的。偏他塊頭太大,怎麼也套不進去,好容易套上肩膀,卻把那衣服給撐裂了。
林清兒跟納彥紫晴兩個瞧他穿的奇怪,都捂著嘴憋不住的笑,蕭然卻是突然一楞:這分明就是水靠——古代的潛水服啊!
當下叫過花和尚,道:「這東西是哪裡找來地?」
花和尚道:「這是在旅順口的時候,徐世昌特地叫人做的,說是叫什麼水靠。」
蕭然奇道:「哦?我怎麼不知道?」
盛左聞言笑著走了過來,道:「大人,是這樣的:在旅順口的時候,徐世昌讓我挑出一些水性好的弟兄,每天晚上帶著他們練習潛水,還特意找人為他們做了這身衣服。老徐管他們叫水鬼,說是萬一遇上海盜,或許能用得上。我也不懂這水上水下的勾當,聽他說的有
就答應了。你那陣子正忙著裝備跟給養地事情,我了。」
「水鬼!行啊這老徐,果然有一套!我沒想到的事情,他居然不動聲色的就給辦了!」蕭然興奮不已,看來徐世昌這個傢伙,半輩子的海盜真不白當啊!
花和尚穿不上水靠,很是鬱悶,把扯破地水靠望甲板上一丟,賭氣道:「這玩意有毛用?穿都穿不上,還不如光屁股下水。」眾人都齊聲哄笑起來,花和尚分辨道:「本來麼!你看這一路上,那見到個海盜的影子了?老徐那一張嘴說的懸乎,我看他娘的多半是在蒙人……」
話音未落,就聽得桅桿上瞭望的水手大叫一聲:「不好!有船來啦!」
只這一聲喊,船上登時想起一片「媽呀」的叫聲。這些卻不是手下的弟兄,而是這些船上原來的水手們。由於船上拆掉了大炮,徐世昌索性將船偽裝成了商船,叫水手們也都換上了百姓的衣服。要說這幫傢伙也算是清軍水師,但是早已給洋鬼子軍艦跟海盜嚇破了膽,一聽有船,嚇的手足俱軟,差點尿了褲子。
盛左抬手給了花和尚一拳,氣急敗壞的道:「**你個烏鴉嘴!」噌的抽出獵刀,飛奔到船頭,怒吼一聲:「都給我閉嘴!哪個夠娘養的再敢大呼小叫,別怪老子認刀不認人!」
這一聲吼,宛如平地起個霹靂,那些清軍水手立刻住了嘴,但身子還是篩糠似的抖個不停。此時早有人飛也似叫起徐世昌,火急趕到甲板上,納彥紫晴性急,正要叫住他詢問,蕭然卻拽住她道:「別打擾他,一切都聽老徐安排!」
形勢緊急,徐世昌也來不及跟蕭然見禮,逕直跑到主桅下,揚起頭沖那瞭望手喊道:「幾條船?什麼旗號?」
—
那瞭望手張望了一會,道:「四艘,沒有旗號,不過船很大,好像……咦,好像是雙桅船!」
徐世昌心就是咯登一下子,敢於出沒這片海域的大船,十有八九便是海盜船!至於落帆跟不打旗號,那是為了裝扮成商船來迷惑別人。徐世昌大喝道:「發暗號,告訴所有船隻,放慢航速保持隊形;船上的弟兄們都給我藏好!所有水鬼,穿好水靠聽命!」
一名水手連忙抽出紅黃兩面小旗,跑到船尾,衝著後面的船拚命搖擺起來。花和尚等一幫弟兄簇擁著蕭然跟兩位夫人下到船艙裡去了,甲板上只留著那三十餘名水鬼跟盛左。徐世昌把上面的瞭望手喝了下來,自己手腳並用的爬了上去,手搭涼棚一看,暗叫:壞了!果然是海盜!
只見左舷方向,四艘帆船正筆直朝這邊駛來。這的確是四艘大船,目測估計,至少排水量也要在一千噸以上!這樣的體積,至少也應該是三桅帆船,但這些傢伙卻狡猾的落下了一桅。徐世昌回頭大叫道:「水鬼準備好傢伙去後弦,聽我命令,準備下水!」
盛左仍留在甲板上,連忙換了件布衫子披了,仰著頭道:「老徐,怎麼辦?」徐世昌卻一言不發,稀疏的兩撇八字眉此刻擰成了一團,死死盯著海面。
近了,更近了!那四艘帆船看看駛到不足一海里的地方,猛的扯起了第三面帆,突然加速。隨著布帆升起,同時打出了一面大旗,迎風獵獵。在這個距離上看的清清楚楚,正是臭名昭著的「八幡大菩薩」旗!
徐世昌忍不住咬牙咒罵了一句:「媽了個巴子的,果然是倭賊!」
盛左這個時候也看到了,心便猛的一沉。自認從戎半輩子,也算是一身是膽了,可是卻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害怕過!忍不住回頭看看,身後的十幾條螞蚱船,在寬闊的海面上顯得如此單薄,可憐巴巴的。儘管後弦有徐世昌訓練的一幫水鬼,但是憑著這幾十號人能怎麼辦?鑿船?娘的,人家那可是大炮,不等你把人家船鑿漏,人早把你給炸沉了!
而最要命的,徐世昌總共也只操練了這些水鬼五六天而已。這麼短的時間能訓練出什麼驚人的戰術?盛左情不自禁的抹了把額上的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