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晚上七點半,陸豪背著簡單的行李鑽出的士。付過車費,他興沖沖的朝家裡走去。近一年沒有回來,他怪想念老媽做的家常菜。
雖然佛羅倫薩也有中餐館,但是外人做的菜哪有父母做的菜吃起來香。更何況為了適應老外的口味,佛羅倫薩的中餐館裡的中國菜不再那麼地道。
不一會,陸豪掏出鑰匙,打開大門,衝進去大叫:「媽,我肚子餓了。可以開飯了嗎?」
見自己兒子一回來就大呼小叫,陸安邦板著臉訓道:「剛回來就大呼小叫。沒看到有客人在嗎?快去放行李,一屋子人都在等你。」
張穎心疼兒子,見丈夫訓斥陸豪,立即發揮母性,護起犢子來:「小豪一年才回來一次。平時你在電話裡還沒訓夠啊。幸好老陳不是外人,不然還不得認為咱兒子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壞事。」
「咦,陳叔來啦。哇,叔叔阿姨們都來啦」
陸豪這才發現屋裡還有不少人。除了自己老爸老媽,陳馨的父母和平素交情不錯的鄰居們都到了。
陸安邦見陸豪大驚小怪,眼一瞪,立即又要開口訓話。陸豪眼尖,看到陸安邦嘴角一動,立馬嬉笑著拋下一句,溜回自己房裡去了。
「我先去放東西。各位叔伯阿姨你們先聊。」
陸安邦見陸豪這個樣子沒大沒小,既好氣又好笑的歎口氣:「小豪這孩子,油嘴滑舌,沒大沒小,真是欠管教。」
「老陸,這就是你的不對了。」陳馨父親陳國忠卻持反對意見:「小豪這樣才叫有年輕人的活力。要是他真的一聲不吭,老老實實,他還能有今天的成就?你呀,就是這麼古板。幸好小豪沒有遺傳到你的臭脾氣。」
陳國忠的話一出,立即得到了街坊鄰居的一致支持。陸豪現在才是二十二歲,年薪都已經有五十萬歐元。那可是五百萬人民幣啊。各家的小崽子這個年紀哪個不是在大學裡老老實實唸書。更何況這筆巨款對於他們來說僅僅是一個數字概念,見都沒見過。
一年能賺這麼多還叫欠管教的話,那自己子女又該叫什麼?
這時,陳馨母親李麗插嘴道:「能賺錢也不算什麼。你看看現在,報紙上全都是小豪的新聞。國內我就不說了,現在網絡上有段視頻你們看了沒有。嘖嘖,成千上萬人都在喊著小豪的名字。還給他起了個什麼外號叫守護騎士。你們瞧瞧,能讓這麼多外國人崇拜小豪。這才叫本事。」
李麗的話說得大夥一臉茫然。網絡對於他們這一輩五六十年代出生的人來說,是個相當陌生的東西。
恰好這時陸豪放下行李走了出來。見叔伯阿姨包括自己父母都一臉茫然,他好奇的問道:「你們剛才在聊什麼?」
見陸豪出來了,正苦於想不出辦法解釋的李麗連忙把這個包袱扔給了他。
「小豪你來得正好。你來解釋給他們這些老古板聽聽。」
陸豪聽得一頭霧水,渾然不知道李麗在說些什麼。這時,陸安邦開口了:「小豪,剛才你阿姨說網絡上有你的一段視頻,說是什麼守護騎士之類的。要是你知道,就告訴給叔叔阿姨們聽聽。」
「視頻?守護騎士?」陸豪一愣,旋即跑進房裡把筆記本電腦拿了出來。
「視頻我倒是有一段,是不是這個?」
陸豪打開筆記本電腦,熟稔的打開兩天前慶典時的視頻。這段視頻他花了老大功夫托蒙多尼科從俱樂部裡弄出來的。
「對對,就是這個。你們都過來看看。小豪多受那些老外歡迎。」李麗看清楚視頻內容,指著屏幕招呼大家過來觀看。就好像是自己兒子在上面一樣。
一屋子的人湊在筆記本電腦前,看到佛羅倫薩慶典盛況,紛紛嘖嘖有聲的稱讚開來。
「那是小豪吧?站在最前面那個。」
「可不就是小豪嘛。看看,那麼多人都對小豪歡呼呢。」
「老陸啊,這回你陸家可算出名出到國外去了。可惜我家那小崽子不爭氣。要是有小豪一半能幹,我就心滿意足嘍。」
「我聽說過兩天電視台都要來採訪小豪呢。」
「你聽誰說的?」
「我侄女在電視台上班。前幾天她告訴我說台裡準備採訪小豪。好像是說他為國爭光還是怎麼的。」
「老陸啊,我真羨慕你有這麼個好兒子。可惜小豪和小馨定下了。不然我非把我外甥女介紹給小豪不可。」
「……」
「你們太誇他了。他哪有那麼好。」陸安邦嘴上很謙虛,但是他的臉上洋溢著若隱若現的喜意,顯然對自己兒子感到十分自豪。
這時,視頻裡出現陸豪換上盔甲騎馬繼續遊行。陸安邦的臉刷的一下變了色。他霍地一下站起來,指著陸豪厲聲罵道:「好你個小兔崽子。我還以為你真在國外出名了。你看看你那模樣,唱大戲?那些老外都把你當笑話,你還當他們崇拜你?你簡直把中國的臉都丟光了。我陸安邦怎麼會有你這個不知廉恥的兒子……」
陸安邦突然暴起痛罵陸豪,一時間,整個屋子裡的人都愣住了。過了一會,張穎回過神來,連忙阻止自己丈夫。
「你發什麼瘋?你聽得懂那些老外在說什麼?」
正在氣頭上的陸安邦梗著脖子,指著陸豪罵道:「這還用聽得懂?你看看那些老外,一看到他穿上那套盔甲就興奮成那副模樣。這還不是把他當猴耍?」
這時,陸豪也回過神來。聽到自己老爸這麼說自己,他哭笑不得的搖著頭解釋:「爸,你都想哪去了。他們是在喊守護騎士。我在佛羅倫薩踢球,他們給我取了個外號,就叫守護騎士。騎士是啥知道吧。他們的意思是說我是守護佛羅倫薩的英雄。他們是在為我歡呼。哪裡是什麼把我當猴耍。」
聽完陸豪的解釋,街坊們都樂了。張穎嗔怪的瞪了陸安邦一眼:「聽聽小豪怎麼說的。你這人就是這樣。以前**不是說過: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你都沒弄明白是怎麼回事就沖小豪發火。你還算是他爹嗎?」
張穎一說完,街坊們紛紛責備已經意識到自己衝動的陸安邦。
「老陸,你這脾氣真得改改。」
「就是,小豪這麼有出息的小伙子到你嘴裡就變得耍猴的了?你不要,給我得了。」
「……」
聽著街坊們的責備,陸安邦老臉一紅。可他又拉不下面子向自己兒子道歉。他只好哼哼兩聲,閉口不語。
張穎見狀,連忙替他解圍:「好了,等會再看吧。小豪剛下飛機,肚子還餓著呢。先吃飯吧,邊吃邊聊。」
……
第二天早上十點。陸豪從睡夢中甦醒過來。剛一醒來,他就感到頭疼欲裂。昨晚吃飯的時候,街坊們頻頻向他敬酒。礙於面子,他只好一一接下。結果,他又醉倒了。
「受不了。我還以為啤酒不是個好東西。原來白酒比啤酒更不是個東西。不行,還得繼續睡會。」他輕輕拍打自己的額頭,有氣無力的嘟囔一句。隨後又沉沉的睡了過去。
接下來幾天,陸豪以為能夠好好休息,養養精神。結果,接踵而來的事情讓他的計劃全部泡湯。
他剛回到家的第三天,街坊說的電視台採訪就來了。又是採訪街坊鄰居,又是採訪陸安邦和張穎。好不容易電視台的人馬滿足的離開了。街坊鄰居們又湊到了他家裡聊開了。作為話題主角,他被張穎摁在板凳上,要他給街坊鄰居說說異域風情。
足足折騰了一天,到了晚上七八點,他這才得到安寧。他本以為這種日子也就今天而已。結果晚上新聞一播出來,接下來的日子就令他分外頭疼。
每一天,絡繹不絕的人群湧到這條稱得上古老的小巷裡。有前來採訪的報社記者,也有慕名而來近距離接觸意甲球員的球迷。
這樣一連好幾天,陸豪忍受不住了。這天晚上,他躺在床上尋思著:「這樣不行。再搞下去,這個假期就泡湯了。明天得出去躲躲,就當散心好了。嗯,明天去Y大找小馨。順便再去找小胖子來上兩盤實況。不知道這麼久沒見,他的水平下降了沒有……」
想著想著,他沉沉的睡著了。
第二天一大清早,陸豪精神抖擻的從床上跳起來。他胡亂把幾件換洗衣物塞進背包,隨後拿起手機錢包往褲袋裡一塞,背上包走出臥室。
他剛一走出臥室,張穎的聲音就傳了過來:「小豪,早餐在廚房。記得吃早餐。」
三下五除二解決掉早餐,他背上包,衝著客廳裡的張穎說了聲:「媽,我去Y大玩幾天,順便見見小馨和幾個朋友。」
「也好,路上注意安全。這年頭小偷特別多,在車上別睡覺……」
張穎對陸豪臨時起意出去旅遊並不覺得意外。這幾天她也有些受不了那麼多陌生人來敲門。
「知道啦」
陸豪隨口應了一聲,走出家門。
經過十幾個小時的長途大巴旅程,又坐了四十多分鐘的的士,陸豪又一次來到了Y大校門口。
看著不遠處那塊熟悉的招牌,陸豪背著包興沖沖的快步走了過去。到了遊戲專賣店門口,他大步一邁,嘴裡大叫:「小胖子何在?速速出來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