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旭騰地起身怒道:「無晉,你怎麼敢踢祖父的房門!」
「給我閉嘴!」皇甫百齡低聲怒斥皇甫旭,一把將他拉坐下來,皇甫渠的臉立刻拉了下來,「你是什麼人,敢如此放肆!」
他雖然被無晉幾次擊敗,但他從不知道無晉在他幾次失敗中所扮演的角色,他依稀認出無晉就是當初皇甫百齡帶到他府上的年輕人,也是皇甫百齡的一個庶別,他轉頭怒問皇甫百齡,「老家主,這就是你們的家教嗎?」
「無晉,有什麼事嗎?」皇甫百齡很平和地問。
無晉拱手施一禮,「祖父,二叔,請你們迴避一下,我有話要和這個縣公談一談。「
「我憑什麼要和你談?」皇甫渠怒道。
「哼!」無晉冷哼一聲,「就憑我知道你書房密櫃的開關,是在你的桌子下面。」
皇甫渠就想被打擊了一樣,呆住了。
皇甫百齡拉了皇甫旭一把,兩人暫時離開了房間,房間裡就只剩下無晉和皇甫渠兩人。
「那天晚上,是你潛入我的書房?」
皇甫渠若有所思地盯著無晉,「你叫無晉,博彩也是一手操控,是嗎?」
他想起了皇甫旭曾經給他說過的話,一個十七歲的少年,他曾經不屑一顧,可是現在這個少年竟敢一腳踢開家主的房門,確實是有點不同凡響。
「你要做什麼?」皇甫渠心中有點發虛,他的話也特別多。
無晉盯了一眼他那醜惡的嘴臉,將一本冊子扔在他身上,還是一言不發。
皇甫渠疑惑地拾起冊子翻了翻,他猛地跳起來,大吼:「你們不是說沒錄副本嗎?」
這本冊子密密麻麻記滿了他的受賄記錄,只要查任何一條,他都會敗露,皇甫渠頹然坐下,臉脹得通紅大口大口喘氣,他覺得自己心臟都要爆了,他咬牙切齒低聲罵:「你們這些不守信用的王八蛋!」
他卻忘記他自己也同樣沒有守信用,無晉低下頭盯著他眼睛用一種非常清晰而準確的語言緩緩對他說:「我一共抄了十份昏本,我會把其中一份送給御史中丞陳直,他正在發愁無法向太子交代,看到這份冊子他一定非常驚喜,皇叔卻會惶恐萬分,為了證明你把銀子給他是謊言,最好的辦法就是把你殺掉滅口,無聲無息死無對證皇甫縣公到時我會為你尋找一條好狗,讓它來啃掉你的屍骨,皇甫縣公,你閉上眼晴享受一下吧!那種被狗啃的滋味,很美妙。」
皇甫渠眼中露出了恐懼之色,無晉的每一句話都擊中了他的要害,也是他最害怕的事情,他肥胖的身子開始微微顫抖起來但他心中還有一絲不甘,不甘被一個少年所挾持。
他就像一個垂死之人的迴光反照,忽然惡狠狠怒道:「你以為我沒辦法嗎?」
「你的身體告訴我你現在非常非常害怕,我沒說錯吧!」
無晉依然用一種很輕鬆地語氣,彷彿看透了皇甫渠底牌,「你的所謂辦法就是把我殺掉,你想得太簡單了,你以為你能殺得掉我嗎?你找的殺手,能超過風追雲嗎?」
「原來是你!」
皇甫渠想起風追雲被打殘,他驚恐地望著無晉,他覺得無晉現在就會一拳把他打死,無晉伸手從皇甫渠腰上摸出一把匕首,這是皇甫渠的隨身護具,無晉當著他面,雙手一較勁,『卡嚓!,匕首被硬生生掰成兩段,輕輕扔在他身上。
皇甫渠的最後一絲勇氣也一起被掰斷了,他徹底癱軟在椅子上,半晌,他才低啞著聲音說:「我答應你,那本冊子你別送出去,我一切都聽你的。」
無晉笑了笑,他覺得很爽,堂堂的縣公用這種卑屈的語氣和自己說話,這種感覺很過癮。
「你不是和那個侍郎開了秘密會議嗎?我想知道,他做出了什麼樣的決定?」
「他說……要立即將皇甫惟明送進京!」
皇甫渠見無晉陰冷地目光盯著他,他不由舉起手,「我向上天發誓,這是他的原話,我不敢有半句謊言。」
無晉走出了府宅,卻見一名衙役急匆匆奔來,跑近了才發現竟然是李牢頭,他跑得氣喘吁吁,一眼看見了無晉,他便招手大喊:「公子!」
無晉本來就是要去縣牢找他,忽然見他跑來,無晉心中也隱隱覺得不妙,迎上去急問:「發生了什麼事?」
「就在公子離開後沒多久,縣牢忽然來了大群士兵,有王縣尉帶隊,把戶曹主事帶走了。」
無晉吃了一驚,又急忙追問:「是怎麼走的?」
「是乘一輛馬車,往北城方向而去,軍士都是騎馬。」
無晉想起丙才皇甫渠說的話,心中不由一陣擔憂,極可能是要把大哥連夜送去京城了,到了京城後再審問,不行!他必須去找蘇翰貞,他轉身要走,李牢頭卻掏出一個布包,有點戀戀不捨地給他……「公子,這是你的五十黃金,我事情沒辦成,不能收!」
無晉把黃金又塞回給他,「沒辦成是我大哥不肯走,和你們無關,這錢你還是收下,和弟兄們喝喝酒,就當我們交個朋友。」
說完,他轉身便走了,李牢頭見他遠遠地上了一輛馬車離去,心中也充滿了一種莫名感動,不僅僅是為了錢,儘管相交甚短,他們只認識了幾個時辰,無晉卻給了他一種慷慨而不失尊重,豪爽卻又心思細膩的感覺,讓他忍不住長長歎了一聲,交友當如此!
他忽然又想起一事,又連忙追了上去,「公子,等一下!」
無晉停住了馬車,從車窗探頭笑問:「還有什麼事嗎?」
李牢頭取出一面金牌遞給無晉,「這是丙才一名刺客遺失,或許對公子有用。「
無晉接過,見竟然是太子金牌,他一轉念便明白了,這必然是天星從屋頂滾下院子時遺落,他收下了這面金牌,拱拱乎笑道:「多謝李大哥了,我們以後還會有合作!」
馬車啟動,疾駛而去。
無晉的馬車一路疾奔,很快便到了刺史府,守門的家丁已經認識他,便立刻去為他稟報。
此時,蘇翰貞已經從張容府中回來一個時辰了,他正在天星的房子查看傷情,天星被無晉下了陰手,從背後一箭射傷,一路奔逃回來,因失血過多,竟暈了過去,蘇翰貞請來的名醫已經將他救過來,他正趴在床上,醫生給他最後包紮傷口。
「趙名醫,他怎麼樣了?」一旁的陳直擔憂地問,天星是太子的心腹侍衛,如果他有三長兩短,太子也不會饒過他。
「沒什麼犬問題。」
趙醫生笑著搖搖頭,「只是一點外傷,箭頭也無毒,就是一點失血過多,好好將養半個月就無事了。」
陳直見天星似乎有什麼話要說,便連忙彎下腰問他:「天星,你感覺怎麼樣?」
天星歎了口氣,眼中露出一絲不忿地神色,「我被賊人從背後暗害,沒有能完成大人囑托,天星有愧。」
「那個先不說,你感覺自己能恢復嗎?」陳直也很擔心天星會失去武功,他憂心忡忡問。
「大人放心!沒有傷及內臟和筋骨,對我不會有什麼影響,我猜是陳侍郎手下的梧桐子下的乎,他的箭法很高,也有一把這種短弩,估計是他埋伏在大牢,等我們上鉤。」
旁邊的蘇翰貞咳嗽了一聲,緩緩問:「天星,你去大牢做什麼?」
陳直的臉有點發熱,他也不想隱瞞,便轉身對蘇翰貞說:「蘇大人,是我讓天星去的,你應該明白,我所做的一切事,都是為了大人著想。」
蘇翰貞明白他的意思,他心中暗暗一歎,本來是想拚命救惟明,現在卻反過來,變成他們想殺惟明瞭,這叫什麼事啊!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了門房的稟報:「老爺,無晉公子來了,有急事求見!」
蘇翰貞和陳直同時一怔,無晉不是去丹陽郡了嗎?怎麼還在維揚縣,「我去看看出什麼事了。」蘇翰貞走出了房門,陳直猶豫了一下,他也跟了出去。
書房內,無晉被家人帶了進來,他進門便急匆匆施一禮,「參見蘇犬人,參見陳大人!」
「無晉,出什麼事了,你怎麼沒去丹陽郡9」
無晉把一切行蹤都隱瞞了,他就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一樣,給蘇翰貞解釋:「大人,我是要去丹陽郡,本來已經出門了,後來擔憂大嫂和兩個孩子的安全,又折道返回,在皇甫府正好遇到了皇甫渠來敲詐我們家族,從他口中得知,大哥已經被連夜送去京城了,丙丙出門,我又請在縣衙為吏的堂兄去打聽,大哥確實已經被提走,大人,情況緊急,我們必須採取行動了。」
蘇翰貞和陳直對望一眼,兩人眼中都露出了震驚之色,很有可能,天星的失手,讓他們生出了警惕,他們就要連夜將惟明送進京了,如果真是那樣,問題就嚴重了。
蘇翰貞坐不住了,他急忙對陳直說:「大人,我要立即去找趙司馬求援,請他調團練兵封鎖維揚的所有出路,總之,決不能讓惟明進京。」
陳直心中有些懊悔,早知道就不急著去滅口,應該讓無晉和天星先聯手救出惟明,惟明失蹤,也是一種解脫蘇翰貞的辦法,讓天星一個人去,又是外鄉人,確實是勢單力孤了,他也認為現在當務之急,是要把惟明截住,決不能讓他進京。
憩到這,他便點點頭同意蘇翰貞的方案,「好吧!就找趙司馬,我和大人一起去。
蘇翰貞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無晉,「無晉,你也一起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