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懷胎,一朝分娩。
比生小白那次艱難了無數倍,經過了兩天兩夜的掙扎,程萌羽總算生下了一顆巴掌大小顯得有些營養不良的小蛋來。
過得一日,原本早該破殼的小寶寶卻似乎因為體質過於虛弱而無法順利破殼而出,這可急壞了所有人,特別是程萌羽,幾乎是覺得天都塌了,丈夫和大兒子下落不明,若這個連性別都還不知道的寶寶再出了什麼事,她……
「不行,我去曲家綁個人過來,這樣下去可要出大事!」厲風行說走就走,匆匆趕到曲家,居然撲了個空,偌大的曲府竟然出了一些僕役之外便無他們了,無奈之下,只得闖進皇宮找曲悠嘉。
曲悠嘉現在是什麼身份,妖王呀,是他厲風行說見就見,說拉走就能拉走的?
理所當然的,厲風行被人給攔住了,攔他的還是他老子,厲大將軍。
「爹!人命關天,快讓我進去!」
「臭小子!天大的事現在也得放一放,你給我老實點呆著。」
「再大的事也比不了我這件緊急呀,曲悠嘉,你寶貝弟弟的孩子就快沒命了,你就忍心見死不救?!」手足被人給禁錮住了,厲風行只得仰頭大叫。
「你這個臭小子,你給老子閉嘴!王他受了重傷——」厲將軍是個火暴脾氣,抬手狠揍了厲風行一頓,恁是將他揍得個鼻青臉腫。
「什麼重傷!呆在這銅牆鐵壁裡面,有誰傷得了他!曲悠嘉!曲悠嘉——」
「誰在那喧嘩?厲將軍,還不快將喧鬧之人趕出去!」不戰而勝成為妖後的韓千青比起當初來少了一絲傲慢,多了一些雍容,此刻斂眉站在那裡厲聲喝問,還真是頗有些氣勢。
「厲將軍,還不趕快,王他……」提到曲悠嘉,韓千青臉上閃過一絲擔憂,也有些埋怨,王也真是的,他現在是什麼身份,那種污穢危險之地豈是他能去的……「
厲將軍歎了口氣,將被綁得跟粽子一樣的厲風行丟出皇宮,」如果沒猜錯的話,此刻已經有人去解決梁家丫頭那邊的問題了,你呀你,傻小子,哎……「」什麼?你說明白點?什麼意思?「」意思是他們會沒事的,真是個傻小子,對別人家的事這麼熱心幹什麼!「厲將軍一臉的恨鐵不成鋼,」好了,快滾吧你,老子我還有事……「」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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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裡莫名的驚醒,程萌羽緊張的摸了摸懷裡的小蛋,感受著由小蛋散發出來的淡淡溫暖,心裡稍稍的踏實了一些。
聽到她這邊的動靜,守夜的梁育書趕緊從外間跑了進來。」哥,你去睡吧,我沒事。「將臉輕輕貼在小蛋上輕輕摩挲著,感覺到蛋殼裡小蛇寶寶作出的細微回應,程萌羽眼睛頓時一亮,當下滿心滿眼就只有這個虛弱的小生命了,」我和寶寶說說話。「
梁育書聞言輕輕轉身走了出去,也罷,就讓他們母子多獨處一下,說不定還能有些轉機。
白皙的指尖輕輕戳了戳柔軟的蛋殼,喚道:」寶寶,還沒睡呢?娘知道你在努力,加油,你一定可以的。「
聽到了她的呼喚,小蛋發出了一陣輕微的搖晃,軟軟的蛋殼甚至出現了一個凸起,可見小蛇寶寶是拼了命在掙扎著想出來。
這一波掙扎只持續了一分鐘左右,蛋殼裡的動靜從最初的激烈轉為平靜,程萌羽噙著淚,心疼的望著顏色變得有些暗淡的小蛋,連聲道:」寶寶乖,休息一下,別著急啊,有娘在,也別害怕,你一定可以出來的。「
將小蛋從新摟進懷裡,她斜靠在床榻上,眼淚大顆大顆的從滑落下來,小蛇寶寶在蛋裡呆得久了就會窒息而死,若是借由外力出殼,日後又將無法化形,這兩種後果都不是她能夠承受的,怎麼辦呀,誰能,誰能幫幫他們……悠旃,小白,你們到底在哪……
竭力產子又遭逢大變,程萌羽已如強弩之末,抱著小蛋無聲的哭泣了許久之後,她便不受控制地陷入了昏睡。
雜亂無章的噩夢就如一隻隻來自地獄的鬼爪不斷的抓扯著她的神經,她哀叫著想擺脫那些可怕的,折磨人的各種片段,卻感覺身體沉重無比,似乎有一個巨大的黑影重重的壓在她身體上,讓她無法擺脫無力翻身……
就在她難受得幾乎想死去的時候,一陣舒服至極的冰涼從她的手心開始向身體各部位蔓延,驅趕掉了那些惱人的噩夢和燥熱。
分不清是真實還是夢境,那個人含情的細語,那些熟悉的溫柔撫慰……
一覺睡到自然醒,聽到窗外喳喳的鳥叫,輕嗅著淡淡的花香,她睜開雙眼,目光流轉,在看向某一處的時候倏然定住——
那原本是一條非常美麗的銀白大蛇,曾經有著光滑亮麗的瑩白細鱗,而此刻,在那仍然美麗的鱗片之中卻間雜著各種猙獰的疤痕和鮮紅的皮肉,再不復往日的光滑。
它盤踞在房間裡,低垂著頭,認真而專注的注視著懷裡的白色小蛋,輕吐著信子,它小心翼翼的抬起尾尖杵了杵小蛋,逗弄得小蛋裡的小蛇寶寶一陣翻騰,隨著蛇尾帶著特意節奏的引導,小蛇寶寶似乎也找到了某種規律,經過無數次的撞擊之後,那如天籟一般的『喀嚓』聲讓床榻上的程萌羽喜極而泣,也讓守候在房門外的所有人發出了會心的一笑。」真是條笨蚯蚓,以後出去別告訴別人你是我弟弟,「第一個闖入者帶來了一室的血腥之氣,他比起一年前來高壯了,粗野了,渾身散發出濃烈的戾氣,雙眸流轉間滿是不時閃現出嗜血的光芒,彷彿一隻隨時都可能奪人性命猛獸。
他的黑髮凌亂的糾結著,甚至還間雜著一些碎骨和血塊,裸露在外的肌膚雖然沒有大面積的疤痕,但一經細看,便能發現,那上面已被各種細碎的傷疤所覆蓋;他還穿著當初她做給他的衣服,儘管已經破爛不堪,卻仍然搭配著一些獸皮套在身上……」小白……「程萌羽帶著哭腔飛撲下床。」誒,別過來,我……很髒……「小白見狀有些慌亂的向後猛退了兩步,什麼戾氣什麼野獸,此刻通通消散一空,似乎又變回了往日那個彆扭的小孩。
程萌羽才不關那些,狠狠揪住他的衣服,就那樣撲在他懷裡高聲痛哭起來,哭得那樣的肆意,似乎要將所有的悲傷,痛苦,無助,恐懼,以及一切的一切的負面的情緒全都宣洩出來。」我們回來了。「清雅的嗓音還是那麼溫柔好聽,他的懷抱還是那麼讓她感到安心,幸福,她閉上眼,放開揪住小白的手,偷偷掐了掐自己,在痛楚中高揚起嘴角,笑了。」再也不分開了,好嗎,我們一家人再也不分開了……「」不……分……開,娘親抱抱……「小蛇寶寶勾在悠旃的手指上,仰著頭細聲細氣的應和著。」笨蛋,連話都說不清楚,和我當年比簡直差遠了!「」嗚……哇——寶寶不……是笨蛋!「」小白!不許欺負弟弟!「」本來嘛……他還結巴……「」臭小子!「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