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瞧,我抓住了什麼……」
一雙慘白修長骨節分明的大手此刻正如鋼爪一樣牢牢的鎖住程萌羽瘦弱的雙肩。
程萌羽先是一驚,待看清大手主人之後,只聽得心裡咯登一下,暗道了一聲陰魂不散,她大力的掙扎起來:「放手!」
「梁清河,看來是我低估了你,真沒想你男人剛一死,就立刻又有新的姘頭來救你,嘖嘖,不賴呀……」
「你說什麼?」程萌羽猛地一僵,緊接著死拽住他的手腕,尖聲道:「你說誰死了?!」
計魘似乎在享受她的失態,嘴角高翹,他嘲弄的道:「我說,你那沒用的男人,曲悠旃已經永遠的被埋葬在死亡冰原之上了!嘖嘖,真是沒用,早知如此,我根本不必讓你出府。」
程萌羽聞言倏地一驚,敢情她自以為很成功的逃亡根本就是個笑話,從頭到尾她就一直在這個變態的監視之下,若她真的去巖鎮與悠旃小白匯合,豈不是……
「你到底是誰?你為何會……」程萌羽死瞪著他:「他才不會有事的,你這個騙子——」
「哼,騙子?」計魘目光一閃,正想說什麼,卻在瞬間感覺到兩道不容小覷的力量從洞口之下激射而出。
電光火石間,他為求自保不得不鬆開緊鎖住程萌羽的雙手,疾退之下不忘凌厲地作出反擊。
在他鬆手的瞬間洞下的炘鏡飛躍而起將程萌羽接個正著。
「謝謝……」程萌羽壓下內心的紛亂,對炘鏡笑了笑,有些擔憂的道:「上面那個變態,恩,似乎很厲害,你家主人不會有事吧?」
炘鏡聞言搖了搖頭,也不說話,只是若有所思的望著她。
程萌羽是見識過炘鏡主人的厲害的,他帶著一個幫手的情況之下,應該不會出什麼大問題,心裡略略的一鬆之後便開始擔心起悠旃他們了,「炘鏡呀,你聽過死亡冰原嗎?」
炘鏡搖頭道:「沒聽說過。」
有些失望的哦了一聲,程萌羽揪著衣擺變得有些心神不寧,變態的話她雖然並不十分相信,但若真有個萬一……悠旃……壓下心裡湧現的撕裂疼痛,她拍拍臉頰,告誡自己要冷靜,不要胡思亂想。
轉過頭發現炘鏡一直在向洞口張望,她心裡一動,說道:「炘鏡,我們上去看看吧?」
不待她回答,她就伸手一拽繩索,靈巧的攀了上去,炘鏡不及阻止,只得跟在她身後也躍了出去。
這一出去不打緊,一看清和變態纏鬥在一起的身影,程萌羽心裡頓時一陣狂喜,「小鳥?!」
「小兔子,」小鳥揮舞著鋼爪一邊朝著計魘猛烈的攻擊,一邊大吼道:「是小兔子嗎?」
「小鳥!是我!你小心——」
「沒事,我們還能應付!」
計魘見狀冷笑了一聲,血紅的眼眸殺機濃烈,動作越發的凌厲了,小鳥這邊的壓力立刻就大了起來。
「炘鏡,帶她先走。」
聽到主人的要求,炘鏡二話沒說,拽住程萌羽的手腕就飛掠向紫色的結界口。
計魘幾乎是與炘鏡同時動作,將攔截他的兩人撞飛出老遠,他幻化為一團黑霧,穿過一切阻攔閃現至程萌羽身邊將她緊緊纏繞起來,炘鏡只覺得手上一空,剛才還在她身邊的程萌羽就已經被一股怪力拖至一旁的黑色結界口前。
「放開我——」
「小兔子!」
「清河!」
「她歸我了……」不過眨眼間,除了裊裊餘音和結界上還沒消退的微瀾之外,眼前已經空無一物了。
「媽的!小兔子——」小鳥第一反應就是撲向結界。
「等等!」
「放手!封幻狸!你***給老子放手!」
「風行,別忘了我們來這裡的目的!」揉了揉眉心,封幻狸的臉色也是一片灰敗。
「滾開,老子管不了那麼多!」厲風行微微一頓之後便猛的甩開他的手,道:「該殺的人我也殺了,剩下的善後工作原本就是你的事!」說罷一個旋身就衝入了結界。
「主人……」炘鏡擔憂的望著封幻狸,這個在成年禮上毅然選擇成為男性並打敗了大皇子成為火皇的男人,這個只有一半神族血統的混血,無論是在受人排擠的幼年,還是被送往妖界和親之時,他從來都是從容淡定的,那雙一直都顯得堅定的雙眸何曾如此黯淡過……
「剩下的事情你去處理……」封幻狸突然說道。
炘鏡雙唇微張,吃驚的低呼:「主人——」
封幻狸勾眼角微挑,撩著頭髮笑道:「這點小事有你足矣。」
擺了擺手,他給了她一個鼓勵的眼神,便頭也不回的踏入了結界。
※※※※※※
異界的傳送,程萌羽不是沒經歷過,那種擠壓感的確是讓人不太舒服,但絕沒有這次這麼……痛苦……
冷汗順著髮際緩流而下,她埋著頭雙手環腰蜷縮成一小團,試圖抵禦這突如其來的強烈不適。
恢復成人型的計魘可不管她的異樣,像抓小雞一樣捏住她的脖子將她舉起來,眉眼間滿是厭惡:「你這個樣子可真醜,真是太不乖了,還是盡快做成皮囊的好。」
程萌羽只覺得頭昏腦脹,耳朵嗡嗡作響,吃力的抬了抬眼皮,她嘴唇輕輕蠕動了一下:「放開……」
「放開?」冷笑了一聲,計魘手上不自覺地用力一掐,將她硬生生掐昏了過去,然後帶著她飛速的離去。
「站住——」厲風行這時候正從結界中衝出來,見狀立刻追了上去。
計魘在踏出結界的時候就發現此地竟位於神界的主城附近,雖然一向自負,但剛剛為了帶走並不能通過結界的程萌羽,他消耗了不少的體力,身處敵人大本營,他並不想戀戰。因此儘管他對於身後來自於厲風行的咆哮叫罵很是惱怒,卻也只能壓住火氣向離他最近的結界一路狂奔。
就在他掠進一片蔥鬱的大樹林的瞬間,一張大網由天而降,饒是他反應迅速也還是被罩了個當頭。
隨著一聲細碎的輕笑聲,五條身影從林間步了出來。
「看看,網裡的這是誰呀?」笑聲的主人是一個金髮藍眼的小美人,一手叉腰,一手指著計魘咯咯笑。
「喲,這不是我們的老朋友計大魔頭嗎?」金髮美人身旁的褐髮男子摸了摸下巴的鬍渣,一臉的壞笑。
「幻狸呀,你叫我們來真是叫對了,下次再有好玩的事情也一定要叫上我。」綠頭髮的青年個子不算高,一臉躍躍欲試的想去接近計魘。
他身邊的黑髮冷硬青年見狀不動聲色的攔下他的動作,將他拉離計魘的攻擊範圍。
「一群天真的小鬼,就憑你們也能攔下我?」憤怒如岩漿噴薄而出,計魘何曾受過如此大辱,只氣得鬚髮直豎,一雙血紅的眼珠幾乎噴出火來。將昏迷的程萌羽丟在一旁,他化作黑霧從鏤空的網洞中飛躥而出,在脫網的瞬間五道暗光分別襲向五人。
他的實力五人都非常清楚,也並沒奢望單憑他們五人之力能夠留下他來,避開他的攻擊之後,五人默契十足的與他纏鬥起來,試圖拉開他與程萌羽的距離,以便能夠順利的將人救出來。
計魘不是傻瓜,當然知道他們的企圖,但是以他此刻的狀態應付五人已是不易,當厲風行跟個拚命三郎似的殺過來的時候,他面上浮現出出讓人不寒而慄的惡毒之色來,注意到他表情的封幻狸暗道聲不好,在計魘向昏迷的程萌羽發難的瞬間揮鞭而出——
黑鞭與黑霧劇烈的碰撞而後緊緊的交纏,隨著一股刺鼻的腐臭味,只見一股綠煙裊裊升起,黑鞭瞬間被腐蝕了大半,而鞭子的主人,封幻狸也噠噠噠地猛退了幾大步。
鮮血從封幻狸的嘴角緩緩溢出,看了一眼在剛剛那電光火石間被厲風行救走的程萌羽,封幻狸嘴角微挑,笑著說道:「計魘,還要繼續下去嗎?」
計魘可謂是怒到極點了,怨毒地瞪著他們,切齒道:「這事沒完……」最後再看了一眼被厲風行抱在懷裡的嬌小身軀,他留下一聲森冷的低哼聲,化作一團黑霧呼嘯而去。
過了好半晌,確定他真的已經離開了,在場的幾位都不約而同的暗鬆了口氣。
「沒事吧,幻狸!」
封幻狸苦笑了一下,抬手將嘴角的鮮血拭去,正想說話,卻突然開始劇烈的咳嗽,隨後源源不斷的鮮血從他口中洶湧而出。
「幻狸!」
「先離開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