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帝子灝他們為何比賽都沒看完便匆匆走了呢,實在是帝子灝頭腦混亂之極,之前從梁育書那邊得到的暗示讓他只覺得頭大如斗,那個該死的程萌羽到底怎麼回事,全天下的麻煩都附身於她了吧,若是真的,她真的是梁家那個……災難災難災難!!
焦慮的在書房來回走動,轉得自己都快頭昏的時候,他終於忍無可忍了,對攤在椅子上吊兒郎當的厲風行怒吼道:「你那什麼德行,就是你,引來這麼大個麻煩——」
撓了撓雞窩一樣的亂髮,厲風行很無辜的道:「那個,我記得是阿九把他們帶到你家裡的……」好不容易以人界皇族邀請他參加修行者選拔賽的借口請到了半個月的長假,他還沒來得及高興,這邊就又出事兒了……哎,剛被叫過來的時候,他可是睡得正香呢。
惡狠狠地揪起他的衣領,此刻的帝子灝哪還有半點風流貴公子的樣,額際冒起突突的青筋,他切齒道:「給我想辦法,不然我就去告訴梁家,是你不想負責任所以將她金屋藏嬌在我家裡。」
瞪大眼,厲風行呆滯的道:「可可,可我是金雕怎麼生得出蛇來呀……」他倒是不介意,就算真讓他娶了小兔子,咳……想到這兒他黝黑的臉上不由飛起一抹深紅來。
對哦,氣糊塗了,妖族可不像人族的男子那麼好逃脫責任,品種擺在那裡呀,帝子灝撫著額頭一屁股坐了下來,無力的說:「皇兄這次邀請了曲相來參加慶典,梁育書那邊又暗示我那丫頭就是他失蹤十年的妹妹,你說吧,現在該怎麼辦?」
曲家那邊就算瞞過去了,可梁家要是認了程萌羽,卻發現她兒子都十歲了,並且還是個父不詳的半妖……別說是梁育書那個愛妹如命的人了,換成是他,估計也得發狂。
確實很棘手,厲風行也知道這個事情若處理不好的話,恐怕人妖兩界都會有所動盪,畢竟妖界的權貴跑到人界做下這等事實在不光彩,偏受害人還是大家裡的小姐……
這幾年他沒少試探曲家另外的兩兄弟,因為悠嘉和悠旃見了小兔子都沒有任何異樣,他和帝子灝雖不能完全將兩人排除在外,但是重心已經轉移到另外兩人身上了,若以妖品來說,另外兩個似乎犯事的可能性會比較大一些。
「整個事情還是得看小兔子的態度,她一向是不主張找那個人算帳的,我想就算她真是梁家的人,那她的想法也不會改變吧?」
沉吟了會,帝子灝也得承認,這層窗戶紙若還想捂著不捅破的話,那也就只她還能使得上力了。
程萌羽這邊才回到宅子裡。她前腳剛跨進房間。就發現不對了。瞪大眼。她驚呼道:「你們在幹嘛?」桃花和厲小鳥就這麼站在陰影裡。四隻眼珠就這麼直直地對著她。詭異地樣子可把她嚇了一大跳。
燈猛地亮了起來。她順著光定睛一看。喲。這兩人中邪了吧。她還從未看見過他們這麼嚴肅正經地表情呢。
「你、你們到底怎麼了?下午就莫名其妙不許我和你們打招呼。這會更奇怪。你們那什麼表情呀?」被他們盯得混身不自在。她後退了半步。低頭打量了下自己。沒什麼不妥地呀。
「你說你醒來以後什麼都不記得了?」
「那一年是穆興二十年地春天?」
「當時你所在地地方是雲浮縣?
劈頭蓋臉而來的一連串問題把程萌羽給問瞢了,呆呆地望著他們,她巍巍的道:「是啊……」
上前一步,帝子灝不給她喘息的機會又接著問道:「那你醒來的時候,全身上下除了衣服還有其他的什麼東西嗎?比如玉珮呀首飾之類的?」
點點頭,道:「有,一個銀腳環,我當了五兩呢。」第一桶金吶,她當然不會忘記。
「那銀環長什麼樣的?有什麼特點嗎?」聽到銀環兩字,帝子灝神色一動,定魂環?
「很普通啊,除了一些古怪的花紋外,沒什麼特別的,你們問這個幹什麼?」有些不安,他們太奇怪了,為什麼會突然問起這些舊事來。
帝子灝和厲風行相視一眼,看來**不離十了。
「喂,快說呀,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急了,他們到底在打什麼啞謎?
「是這樣,呃,你有想過你可能還會有家人嗎?」厲風行抓著頭皮,努力的想組織好語言。
「家人?」怔怔的重複著這個詞,怎麼會沒想過呢,她剛醒那會,也常常在想,這個身體會有家人嗎?會是些什麼人呢?這個身體為何會淪落到這麼悲慘的境地呢?但是有了小白以後,她就再也沒想過了,家人,小白不就是她的家人嗎,他是老天賜給她的寶貝,與她血脈相連,是她的命根子。
「沒想過,若真有家人,那我為何會淪落到那種境地呢。」這也是她不願意再去回想去碰觸過去的原因,正常的家庭會讓家裡的小姑娘遭遇這種事情嗎,答案肯定是否定的。搖了搖頭,她不再繼續想下去,有了小白她就已經很滿足了,其他的她不奢求。
「或許你是因為遇見壞人所以……說不定你的家人也一直在找你呢?」帝子灝試探的問道。
看了他們半晌,程萌羽突然笑了,可愛的歪著頭,她道:「你們到底要說什麼,乾脆點,別拐彎抹角的。」
抹了一把臉,厲風行也有些受不了這種對話方式,跳上竹凳,他沒形象的隨意蹲著,揮著手不耐煩的道:「算了,直接給她說吧。」
瞪了他一眼,帝子灝假咳了幾聲,才道:「那個,從種種跡象表明,你呢,就是帝都三大世家之一的梁家家主那失蹤十年的小妹。」
指著自己的鼻尖,程萌羽有些不敢相信,道:「沒聽錯吧?是我?」
點頭,帝子灝繼續道:「照現今的形勢看,很快就有人來接你回梁家,我們擔心的就是若你回去以後,小蛇妖的來歷一旦被識破……」結局不用他說,程萌羽也明白,若她真是那個什麼三大家之一的小姐,那她遇到這種事,家裡人是怎麼也不可能忍得下這個氣的,不去找妖界的人算帳才怪,這樣一來,她和小白平靜的日子可就到頭了。
「等等,我要是不承認是他們家的人呢?」皺著眉,她認真的問道。
「你承不承都那麼大回事,他們認定你就是,那麼綁也得把你綁回去,知道嗎,梁夫人因為小女兒的失蹤也病了十年了。」帝子灝歎了口起,若在其他家庭,一個魂魄不齊全的孩子能夠活下來都不錯了,偏偏在梁家,不知出於什麼原因,全家人對這個最小的女孩都異常上心,其中之最當然就是梁育書了。
程萌羽有些恍惚,只覺得在聽到梁夫人病了十年的時候心裡微微有絲刺痛,腦海裡又開始昏沉起來,一些雜亂的片段在頭腦中瘋狂的碰撞躥動。
抱住頭,她閉了閉眼,強迫自己將那些亂七八糟的碎片拋開,對上他們擔憂的眼神,她道:「讓我靜會兒,放心,就算我真的回去了,我也不會讓事情鬧大的。」
「那好,你早些休息吧。」兩人見她臉色蒼白,也不好再說些什麼,只得先走了。
他們前腳一走,小白就推門進來了,靜靜的望著抱頭捲縮在床上的程萌羽,他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了過去,也不說話,只是默默坐在她身邊陪著她。
「小白,你想要爺爺奶奶嗎?」她埋著頭輕輕的問。
「無所謂。」他只要有娘親一個就好了,其他的都不重要。
是嗎,無所謂,托起下巴發了會呆,她漸漸將思緒理清理順了,臉上終於開始浮現出笑容來,煩什麼呢,多一些家人不好嗎,能夠更好的保護小白不好嗎,只要她能成功阻止他們去探詢小白那便宜老爹的事,其他的就都不是問題了。
這麼一想,她便豁然開朗了,保持愉快的心情,忙碌的投入到排練中,三日以後便是複賽了,而複賽過後的第二天便是決賽,因此天大的事也要放一邊,現在什麼也不能想,只需努力努力再努力的瘋狂練習。
彈指之間便到了複賽的前一日,天剛亮,內城派來的馬車已經停靠在大門外了,他們將提前進入內城接受統一的安排。
「小白?是我,快開門呀,快要出發了。」輕敲著小白的房門,程萌羽有些擔心,除了蛻皮,他還沒發生過這種叫不開門的情況呢?又敲了一會,還是沒動靜,她越發焦急了,叫喊的聲音也不由自住的提高幾個八度。
「……你一個人進來……」伏在門上,她終於聽清楚門內含糊奇怪的聲音在說些什麼,是小白在說話嗎?怎麼聲音這麼奇怪呢?
「就我一個人,他們都已經在馬車裡了。」聽不清他又說了些什麼,她又趴上門,想聽仔細點,那門卻突然「吱啦」一聲開了,一個趔趄,她就這麼五體投地的撲倒在房間裡。
呻吟一聲,她撫著腰爬起來,望著床上裹得像蟬蛹一樣的人形,有些啼笑皆非:「小白,你這是?」
走上前扯著被子,她想將他拉出來,但他卻不配合,一直掙扎,折騰了半天,她額上浮出一層薄汗,再也忍不住吆道:「你這臭小子,到底要幹什麼!」
大概是聽出她有些生氣了,蟬蛹猶豫了下,終於停下掙扎,乖乖讓她將被子給揭開了。
四目相對,程萌羽的瞳孔收縮了幾下,視線往下,再往下,然後——
「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