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當聽完甲影的匯報以後,曲悠嘉勾起的唇角幅度霎的變大,饒有興致地問道:「你是說,傻鳥天天往人界跑,是因為一個人族女子?」
甲影恭敬地站在一旁,答道:「是的公子,據探子回報,厲風行每日都會在在那女子的小樓裡呆幾個時辰。」
「那女子是何身份?與那帝子灝又有何關係?」
「是個賣藝的孤女,因為有幾分姿色,因此……」
微微一皺眉,僅僅是個普通的人族女子?這件事單單就像表面上這麼簡單?是否這裡面有什麼他不知道的糾葛呢?思索了很久,曲悠嘉仍然沒有發現這其中有何疑點,但是卻又不能完全放下心來,當了這麼多年對頭,他對這只傻鳥的可謂是瞭若指掌,因此他幾乎可以斷定,下午確實是他來找過悠旃,蹊蹺的是,他和悠旃二人事後俱都予以否認。
這厲風行會有什麼事找悠旃呢,會和那個人界女子有關係嗎?而悠旃的昏倒又是否和他有關呢?饒是曲悠嘉頭腦再聰明,此刻也有些摸不著頭腦了。
「先別輕舉妄動,我會找時間親自去見一見那女子的。」
「是!」甲影領命,爾後便閃身出去了。
曲悠嘉接下來便獨自在書房批示著厚厚的一疊公文,直到屋外有人來喚。
「大公子,小公子醒了。」
「嗯。」放下手裡的事,他快步走出書房,只穿過一個迴廊,就到了悠旃的院子。
悠旃此刻正半臥在床上。見是悠嘉來了。蒼白地臉上泛起一抹清輝一般皎潔地淺笑。因剛醒。聲音微微有絲沙啞:「大哥。」
坐到他床邊。悠嘉接過一旁侍女手上地補湯。「知道難受了吧。看你下次還敢不敢到處亂跑。」下午若不是他支開二弟。自己獨自在學院裡亂走。哪裡還會有後面地事。
「下次不會了。」他在心裡無奈地微歎。抬起頭。一頭微微帶著栗色地長髮隨著他地動作傾洩開來。露出修長地頸項和線條柔和地下巴。
「我真地只是因為一時間走得急了才昏倒地。」他重複下午地說辭。既然答應了厲大哥。那麼他定會守信地。
悠嘉不再糾纏於下午地事。低下頭。輕輕舀了一瓢補湯吹了吹。然後遞到他嘴邊。見他乖乖張嘴喝掉。他滿意地繼續。沒一會碗便見底了。
「想去人界玩嗎?」冷不防。悠嘉出聲詢問道。
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悠旃怔忡地望著悠嘉帶笑的面容,遲疑地問:「可、可以嗎?」
拍拍他的頭,悠嘉笑道:「乖乖將身體養好,下個月帶你去人界玩。」悠旃雖然體術不怎麼樣,自身的妖力卻也不弱,通過結界是完全沒問題的。
點頭,悠旃白得透明的臉上泛起一絲血色。幾年前他去過一次人界,直到現在,他都還能記起那次偶然碰見的迎親隊伍:騎著棗紅馬的新郎,用各種草木花卉裝飾著的花轎,長長的、載歌載舞的隊伍,街道兩旁興奮喜悅的路人。和妖界完全不同的迎親風俗,讓他看得目不暇接,驚歎連連。
可惜的是,這幾年身體越來越弱,再想出門就難了,走到哪都有哥哥們寸不不離。
「好了,你早些休息吧,等你好了,我們就去人界。」
悠嘉望著他單薄瘦弱的身軀,眼裡閃過一絲痛楚,恨不能代替他承受這病痛的折磨。曲家幾兄弟中,惟有悠旃和他是一母同胞,幼時的悠旃身體健康又活潑,整天見人就笑,最喜歡的就是跟在他屁股後面「哥哥、哥哥」的叫,雖然兩人相差了十多歲,可這並不影響他們兄弟之間的感情。若一直這麼幸福下去該多好……那時他要能早些發現母親的異樣,也許悠旃也不會……
回想起過去,他俊美的面容下隱隱透出些許陰鷲,再也不會了,他再也不會讓任何人任何事傷害到悠旃了。
傻鳥,不管你是不是故意的,這次可不是十五天禁閉就能了事的。
第二天一早,厲風行一到學校便接到噩耗:在課堂上藐視夫子,擾亂課堂,情節十分惡劣,因此送進隔離間罰抄錄妖界史全套,什麼時候抄完什麼時候放出來。順便提一句,關在這種隔離間裡,不能和外界聯繫,並且會被禁錮全部的妖力,而那妖界史嘛,整整幾十本,裡面講述了一萬年來,妖界發生的各種大小事件。
「曲悠嘉!一定是他在整我!」厲風行雙目赤紅,叉腿站在隔離間裡怒吼道,他生平最恨的就是寫字抄書,還有這個該死的又臭又長的妖界史!
他就知道,瞞不過那條狡猾的臭蛇,卻不想他的報復來得這麼迅速,這下好了,他連個信都沒法送出去,這一抄,起碼是一個月去了,小兔子那邊不急死才怪。
程萌羽這邊確實是快急死了,已經好幾天了,那臭鳥突然就音訓全無,去問帝子灝,卻也是同樣的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
這一日,是厲風行失蹤的第二十七天,一大早,柳兒便來為她換衣梳洗,花了比平日多一倍的時間,將她打扮得異常的精緻。在她第三次問起這是為何,柳兒才微笑著說道:「是城主吩咐的。」
和小白相互交換了一個眼神,她不解的問道:「有什麼事嗎?」
「是有事!」帝子灝的聲音霎地傳了進來,她側頭一看,他帶著阿九就站在臥房的樓梯口,平日裡一向帶著慵懶笑意的俊臉此刻顯得有些嚴肅。
「今天有客人來訪。」深深地看了小白一眼,帝子灝道:「小蛇妖,你先跟阿九出府去避一避。」
「啪」的一聲,程萌羽手一抖,手中的木梳倏地掉到地上,她慌亂的彎腰想將木梳揀起來,可顫抖的指尖卻已然無力做到。
她乾脆就這麼蹲在那,只覺得腦海裡一片空白,心臟似乎被一雙無形的大手給狠狠拽住。
小白臉色先是一白,然後便漲紅了,眉宇間升起一絲倔強:「我不走!」
「帶他走!」帝子灝冷冷地對阿九說道。
「放開!我不走!」他掙扎。
似清醒過來,程萌羽站起身,跌跌撞撞地撲過去抱住小白,撫了撫他的頭,道:「和阿九出去,聽話!」
轉頭望著帝子灝,她眼眶微紅:「是,是那人?」她之前從他們的態度中就隱隱猜到那人的家世在妖界定是不同一般的,如果說小白的存在被發現,會發生些什麼,她是完全不敢去想像的。
帝子灝心裡也是煩躁得很,比起厲風行來說,他知道得其實還要多一點,厲風行不過是猜到是曲家的其中一人,可他卻是記得幾年前拜訪帝都的那人是……
「別太擔心了,只要小蛇妖躲遠一點不被發現就沒事,我看他們也不像是知道了的樣子。」見她臉色實在難看,帝子灝難得安慰了她一下。
「乖,小白,不會有事的,你跟阿九去。」將懷裡的小白推給阿九,程萌羽強笑著。
小白死死咬住下唇,閉了閉眼,最終還是乖乖爬到阿九肩上,任他帶著出了府。
靜靜站在迴廊前,她怔怔的望著他們消失的方向,過了一會,才轉過頭來對帝子灝笑了笑,道:「我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