邀君一敘,而不是當取閣下性命敬奉群星,這信簽上的用詞與前幾次截然不同,沒有了凜凜的殺氣,但那份睥睨星空的霸氣分毫不減!
又看了一眼信簽,杜塵心中泛起一絲懊惱和慶幸,自己太相信米娜的情報了,沒有多想一想——米娜說天下第一殺手只在月末和月初,銀月退避的時候出手,但這只是根據他以往的行徑分析得來的,誰規定天下第一殺手就不能在月中出手!?
萬幸啊,最近一段時間,自己全家都住在貝爾克斯號上,還好自己今天把所有人都打發去做善事了,不然……只要那天下第一殺手到來時,小貝貝還在船上,自己便要後悔死了!
在杜塵的追問下,那護衛詳細地講述了經過:「弗朗西斯先生,那人滿身銀色的星光,突然從天而降,落在了貝爾克斯號的甲板上,兄弟們發現時,他已經用鬥氣催動著您的坐船駛出極遠的距離了。」
指向了碼頭的南面,「他是向那個方向走的,現在幫內的海船已經出海追擊了!」
貝爾克斯號平日裡停靠在鬥神島最南端的碼頭,由紅砂幫的弟兄看護——杜塵救過他們的幫主皮耶德,所以這幫兄弟是十分盡心的。
杜塵第三次看了信簽,邀君一敘,看來那天下第一殺手是想跟自己談一談了!那麼,就無虞他逃遠了讓自己找不到!
「兄弟們費心了,現在有幾件事情還要麻煩你們!」
護衛十分的機靈,聞言趕忙道:「十三爺有話儘管吩咐,我們幫主說過。您是他的救命恩人,是過命的交情!您地坐船在我們弟兄的看守下被人搶走了,如果不能幫您把事情辦好,我們也沒臉去見幫主!」
「呵呵,言重了!」杜塵摸著鼻子想了想,吩咐道:「首先,你去城區找我的鬥神隨從布魯克,讓他馬上趕來這裡,然後讓哈里帶著我的女兒和凱西尼,在你們的護送下去……」
他本想說讓紅砂幫照看女兒。可轉念一想,紅砂幫大小姐克裡斯汀娜跟安妮情同姐妹。讓她們照看女兒豈不是自找麻煩?「讓哈里他們去圖書館,正好我的阿姨雪妮想念貝貝了!」
護衛立刻轉身辦事去了
杜塵負手立在海邊。微微皺眉,平安度過月初之後剝皮就沒了蹤影,天知道他在哪裡鬼混,現在自己身邊可以調用的只有剔骨一人……不過也應該足夠了。剔骨鬥氣精進後,當世已知的絕頂高手中,除了絕不會輕易出現的教皇龍神,能夠穩勝他的只有羅蘭德和剝皮兩人。再不濟。自己藏身蓮花,讓剔骨帶著自己逃命是絕對沒問題地——以速度和技巧見長的剔骨想要逃命。恐怕就算天下第一殺手也是望塵莫及地!
小半刻之後,剔骨閃身飛來,得知杜塵神的聖船被奪。他只陰森地冷笑了一句,「他必須付出一點點代價!」
一葉扁舟逆浪而行,杜塵負手立在船頭,剔骨已經藏身蓮花當中——多次實戰證明,突然出現偷襲地剔骨遠比正面交鋒的威力更大!微微的鬥氣催動著舟楫緩緩前進,夜色下,一幅金髮白衣,墨空碧水的景色倒是旖旎絢麗。
一路遇到幾艘的紅砂幫船隻,他們帶來的情報讓杜塵冷笑不已,那人駕著貝爾克斯號忽快忽慢,似乎是故意讓人跟蹤追擊,專候杜塵一樣。
東行十餘海裡,貝爾克斯號的影子出現在天海一線之處,杜塵靠近時,它已經停了下來,紅砂幫地戰船遠遠地墜著,已經有人準備登船戰鬥了。「各位紅砂地弟兄,請止步吧,今夜是我與老友敘舊,孤身一人上船即可!」這些尋常的幫眾遠比不上一個剔骨,杜塵也不想讓他們無辜送命,摸了下鼻子,暗扣兩朵蓮花,催船迎了上去。
「好船!好人!好膽色!」
貝爾克斯號上傳來綿長低沉地聲音,似龍吟,又似劍鳴,「剛才我還在想,你會是一個人赴約,還是身邊跟著高級鬥神,鐵甲戰船!」他朗聲一笑,「既然閣下孤身赴約,這份膽量,配得上這一杯我親手調製的-星雪海-,請!」
杜塵甫一起身飛向貝爾克斯號,只覺冰寒海風鋪面乍起,一物尖嘯而來,但卻沒有蘊含多少的鬥氣,隱約間,還有一股清香地酒氣鑽進了鼻孔。
三指輕捻,接住酒杯底座,以最優雅不過的貴族品酒禮節將那水晶酒杯中銀白色,星光耀動的美酒送到唇邊,輕輕一抿,「果然是好酒!」杜塵將酒杯飛回到那人面前,藉機打量著他。
所謂天下第一殺手,不但不像是個滿手血腥,氣質陰戾的毒辣刺客,反倒是更像一位吟遊詩人,溫文儒雅!他在甲板上擺下一方紅木圓桌,臥坐桌旁,精心地侍弄著桌上的一排銀白色酒具。而且他面帶星色面具,只能看到半張俊朗的臉孔,黑衣錦袍,一頭銀星色的長髮懶散地飄在腦後,與海風齊舞。
「格拉金斯!」他舉杯報上了自己的名字,「但我更喜歡稱自己為-天理-!」
隨著他的話,貝爾克斯號上星光躍動,諾大的遊艇居然凌空飛了起來,而且越飛越高,頃刻間,雲層便出現在杜塵眼前。
心念已經連在蓮花上,剔骨隨時可以出手,杜塵環視一眼方向不辨的雲層,笑道:「閣下請我來,只是為了在天上喝酒麼?」
格拉金斯淡淡一笑,卻不答話,而是靜靜地操控著貝爾克斯號在雲海中漫遊!
難道他要把自己帶去什麼隱秘的地方?杜塵心中疑惑,但剔骨在手,他也不是太過擔心!
良久。
「當然不止是喝酒這麼簡單!我想知道一件事……」他側身遙望雲海,「你,到底有沒有心上人?」
杜塵暗自一愣,他以為格拉金斯的問題會是關於那個虛構出來的神秘高手的。可怎麼他也扯上了自己有沒有心上人?
「這件事跟閣下有關麼?」
當然有關了!
格拉金斯悠然訴說,「你知道為什麼聖達克家族要辦這次招婿大會麼?」
杜塵微微搖頭。並沒有把自己地猜測說出來——這樣,他才能從格拉金斯口中知道更多的東西!
「我的家族血脈非常特殊,每一代男性都只能娶身具眾神恩典的女人,才能把血脈延續下去!」格拉金斯發現杜塵的眼神很怪異,不由得笑道:「別誤會,我是正常的男人,可以找女人,但只有身具眾神恩典的人才能為我生孩子,明白麼?」
那兄弟你比我強!杜塵撇了撇嘴。
格拉金斯繼續道:「我的家族到了我這一代。只有我一個男丁……為了延續家族血脈,我家的老爺子窮搜三大陸尋找身具眾神恩典的女人……最後終於找到了一個。就是弗琳達!」
杜塵恍然一笑,「可弗琳達已經跟我有婚約在身了!」
「是啊。弗琳達已經有婚約了!可是在家族血脈延續地危機下,什麼禮儀,規矩都是狗屁!所以,我家老爺子厚著臉皮,裝作不知道弗琳達已經有婚約在身的事實,利用眾神公約向聖達克家族提親!結果很有趣!」
格拉金斯優雅地給杜塵調配美酒,又給自己倒上一杯冰水。繼續道:「聖達克家族礙於眾神公約不好拒絕我家。但又想遵守與菲兒夫人地承諾,把弗琳達嫁給你。弗朗西斯!於是,他們想出了一個並不高明的手段——藉著眾神公約地漏洞,把事情鬧大。把天下有名的少爺公子們都牽扯進來,然後亂中暗自幫助你弗朗西斯迎娶弗琳達!」
「所以鬥神島上最近才會有這麼多事情,這麼多的少爺互相爭鬥!」杜塵接口笑道:「看來,我們算是-情敵-了,可是我明確地告訴你,我不會娶弗琳達!」
「錯,我們不是情敵,應該算是……同命相連的難兄難弟!哈!」格拉金斯朗聲大笑,「你不想娶那個男人婆,就以為我想娶她麼!?」
杜塵錯愕片刻,旋即大笑,「果真是同命相連,我被聖達克家的長輩逼婚,而你,被你家的長輩逼著娶弗琳達!哈,這真是有趣,格拉金斯先生,你打算怎麼辦呢?」
「本來,事情按照正常的走勢,應該是我藏身暗處,出工不出力,看著你亂中迎娶弗琳達!這樣,我也就跟家裡有個交代了,而你成了聖達克家族地女婿,也是隕神成員。所以我家也不能為難你!」
格拉金斯玩味地盯著杜塵,「可結果你來了一個拒婚!這讓我很惱火,明白麼?下面那些爭鬥地少爺們不過是聖達克家與我家博弈的棋子,真正迎娶弗琳達地只可能有兩個人——你,或者我!」
杜塵毫不避諱地與格拉金斯對視,聲音也冷了下來,「所以,一旦我退出,你就要迎娶不喜歡的弗琳達!」
「正是這樣,只有你迎娶了弗琳達,我才能安心繼續過好日子!弗朗西斯,我們是難兄難弟,但必須有一個人掉進弗琳達這個泥坑,所以,你說該是誰呢?」
氣氛一下子緊張起來。
杜塵淡然說道:「反正不會是我,我有心上人了!」他戒備起來。
格拉金斯點了點頭,「我也不是不講理的人,寧毀十教堂,不拆一門親!你要是真有心上人,我不會為難你這個難兄難弟!可說實話,我查了你很久了……你真地有麼?」
他的聲音也變冷了。「我的態度就一句話,只要你證明你真的有心上人,那我再想另外的辦法拒婚——我不會為難一對愛人!可要是你沒有心上人,那麼抱歉,為什麼你就不能迎娶弗琳達呢?」
兩個人一同站了起來,劍拔弩張。
「弗朗西斯,讓我看到你的心上人——而且我用鬥神血血誓保證她不會遇到麻煩!」格拉金斯微微一笑,「可是你能找來那個-她-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