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我就是弗朗西斯,請問你是?」杜塵打量著這扮,但又氣勢逼人的中年人。心中搜索記憶,確定從來沒有見過這個人,依照標準的貴族禮儀回問道。
那人笑了笑,似乎是擠出來的微笑,看上去他以往一定是一個經常板著臉,不芶言笑的人。「我是亞瑟王孫的守護鬥神李拿度!」
杜塵略鬆了口氣,上次在實驗室沒有發現亞瑟,他後來還刻意留意了一下,原來菲利普三月三那天不止是讓杜塵放假了,還暫停了對亞瑟的實驗。所以亞瑟並沒有出現在實驗室內。
「原來您是亞瑟的守護鬥神,您找我有什麼事情嗎?」
「我來是希望你幫能我一個忙!幫幫我的守護者——亞瑟王孫」說著,那人行了一個右拳錘擊胸口的軍禮——看上去也只是禮節,而不是尊重的意思。「菲利普失蹤後,亞瑟王孫再一次失去了改變天賦的希望,現在他意志消沉,甚至不肯吃飯喝水,我想請你去開導他,因為王孫說過,你是他唯一的朋友!」
說著,他拿出了一塊鐵牌,展現在杜塵眼前,「這是我身份的證明——雷諾帝國,阿隆索陛下親自頒發的獅心軍功章,天下只有這麼一塊!」
鐵牌上雕刻著一頭威猛的獅子圖案,栩栩如生,那獅子的雙眼是用紅色的寶石鑲嵌的,看上去既能彰顯軍功章的不凡,又能體現主人的身價!
前一陣米娜提起過,隨著亞瑟來到鬥神島的守護鬥神是雷諾帝國的一位將軍,現在看來就是這位李拿度了。
可憐的亞瑟!杜塵歎了口氣,「好吧,我收拾一下馬上跟你去。」
說著,杜塵又回身囑咐哈里,「沒什麼事情就不要出去,如果再有可疑的人詢問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你知道該怎麼回答!」
李拿度詫異道:「你遇到了麻煩?」
杜塵無奈地聳了聳肩,「也不是什麼大麻煩,就是最近身邊總出現一些可疑的人,好像……是從菲利普副院長失蹤之後開始的!」杜塵一面說著,一面偷眼打量李拿度暗紅色的眼睛,看到他神色一動,顯然留意到了這件事情,杜塵心底偷笑,親愛的李拿度將軍,你現在有事兒求我,那就請多『關心』我的麻煩吧!
亞瑟並沒有住在學生宿舍,而是住在齊格院長特別劃出的一棟溫泉山半山腰上的小別墅裡。
隨著李拿度打開別墅內的一間房門,杜塵猛吃一驚,還沒有看到人,他就嗅到一股難聞的腐臭氣味撲鼻而來——這房間很明顯多久沒有人打掃過了?
跟著,亞瑟沙啞的怒喝傳了出來,「出去!李拿度,你給我出去!我以王孫的身份命令你!」
李拿度歎了口氣,杜塵輕輕對他擺了擺手,示意自己一個人進去就可以了。
「亞瑟,是我!弗朗西斯!」杜塵走進了腐臭的屋子。
亞瑟穿著一件黑色長袍,背對杜塵臨床而坐,看背影,他的身體較上次見面時消瘦了很多,而且頭髮凌亂,應該是很久沒有整理過了。地板上,床上,桌子上,四處散落著許多殘羹剩飯的渣滓,杜塵可以想像,這是僕人送飯來的時候,亞瑟憤怒地把所有食物都給砸了。
「弗朗西斯?」亞瑟喃喃說了一句,背對杜塵耷拉下腦袋,不再說話了。
杜塵來到他側面一看,昔日俊朗的雷諾王孫此刻像個百分百的精神病人一般,不修邊幅,目光呆滯地望著窗外的景色。透過窗子,杜塵順著亞瑟的模樣看到了鬥神廣場——那裡有鬥神島歷代校長,歷代偉大鬥神的雕像!
杜塵完全可以理解亞瑟的心情,一個自小被人認定是廢物的王孫,忽然有了變成正常人甚至是天才的希望,可是,這個希望被一把火徹底燒乾淨了,他從希望的頂端摔到谷底,這種失望絕非一般人可以承受的。
拍了拍亞瑟肩頭,杜塵低聲道:「你怕吃苦麼?」
「吃苦?哼,這麼多年我吃過的苦頭還少嗎?」亞瑟嗤笑道。
「那麼,你不怕吃苦了?」
「不怕吃苦又怎樣?」亞瑟把雙手插入自己的亂髮中,痛苦地撓著頭,「從五歲開始,我就知道自己是一個不能修煉鬥氣的廢物王孫!到現在快十年了,這十年來,我每天只睡三四個小時,拚命去走其他的道路,就是想證明自己不是廢物!
可結果呢?占星,建築,語言,經商,軍略……我全學會了!但在鬥神眼中,我還是一個廢物!」
他站了起來,指著自己的胸口,雙目泛紅,「如果我是普通人,憑我現在的學識絕對可以得到很高的評價,可我是獅心王的孫子!唯一的孫子!雷諾帝國,蒼穹大陸,甚至整個天下都在看著我,他們再等,等我這個廢物繼承王位,然後來看雷諾帝國的笑話!」
杜塵肅然點了點頭,「沒錯,我明白你的壓力,可做一位好國王,並不需要強大的鬥氣!」
亞瑟頹然坐下,「你不明白的,其他大陸的國王或許不需要鬥氣,可蒼穹大陸不可以,真的不可以!」
杜塵猛地抓住了亞瑟的衣領,把他拽了起來,「如果你想獲得力量,就回答我的問題,你,怕吃苦麼?能吃苦嗎?可能
大很大的苦頭!」
亞瑟疑惑地看著杜塵,呆滯的眼眸中多了幾分神采,「你什麼意思?」
「我只想告訴你一件事,我知道一個道理,一位終極強者的超級武力,包括他的力量和速度兩方面,還有一句很重要話,世間絕學,無招不破,唯快不破!」
亞瑟眼睛猛地一亮,又黯然低下頭,「我明白你說的道理,雖然我沒有鬥氣,可以在速度上下功夫,可是,沒有鬥氣支撐,我的速度絕不可能快過真正的鬥神!」
「所以我問你能不能吃苦!如果你確定你能吃苦,我可以告訴你一個很有效的辦法!至少是一個希望!」
「你快說!」亞瑟近乎是吼叫著說道。
「除了鬥氣,我還知道一種功夫叫做外功,它不管你身體裡是否有鬥氣,只要你有足夠強悍的身體!能夠吃很大的苦頭,有非常大的耐心,就完全可以修煉出極其強悍的實力!
還有還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在這個過程中絕不要去管別人說什麼!如果你確定你可以做到這些,那麼,從明天開始背著五十斤的沙袋繞鬥神島跑五圈,在日常的生活中除了洗澡睡覺之外,也要沙袋不離身,當你能夠確認自己完全適應這個狀態之後,再來找我!」
杜塵按住了亞瑟的雙肩,盯著他說道:「你完全可以做到的,別忘了,在強化訓練中,你跑贏了來自大草原的剽悍獸人!」
杜塵隨口說出了一種前世循序漸進錘煉身體的辦法,他心裡也沒有底,這東西雖然能強身健體,而且的確能夠增加力量,提高速度,可它真的能超越鬥神世界的鬥氣麼?
杜塵自己都不相信有這種可能。
可是,亞瑟現在已經頹廢到無以復加的地步,已經失去了一切信念,那自己給他一個希望總是好的——雖然這是一個不算謊言的謊言,絕對善意的謊言。
亞瑟思索了一陣,道:「好,明天我就試一試,不,今天就開始,馬上開始!李拿度,給我準備工具!」
杜塵在屁股很癢的感覺中退出了腐臭的屋子,他有些奇怪,這也算是善事嗎?而且這個癢的程度還是一件很大的善事!
李拿度囑咐僕人去準備東西了,他疑惑地問杜塵,「剛才你說的那些方法,真的有用嗎?沒有與自然原力之間的溝通,王孫真的能擁有比擬高級鬥神的能力?!」
杜塵搖了搖頭,苦笑道:「我也不知道,不過現在的亞瑟,總比剛才的強一些吧?只要有了希望……」
李拿度默然點頭,「可有一天王孫如果發現你的辦法一點作用也沒有,他會不會……」
「不會一點作用都沒有的,暫時先給他這個希望吧,日後的事情日後再說!」
李拿度仔細想了想,現在也只能如此了。
亞瑟出門用一種近乎自虐的方式鍛煉身體去了,杜塵看了看他的背影,歎息著搖搖頭,也回到了自己的十八號宿舍。
從這一天起,每天清晨鬥神島都會有一個常人眼中的『瘋子』,他背著沙袋環島跑步,一跑就是一天。而且沙袋從不離身。漸漸的,學院內傳出了一個可笑的流言——某個新生被教務長裡卡多的強化訓練逼瘋了,現在天天自虐,主動去進行比強化訓練更恐怖的訓練!
可憐的亞瑟,或許自己真的不應該告訴他這個善意的謊言!杜塵緩步登上了溫泉山的教務區,看了一眼山腳下某個背著沙袋,正在奮力奔跑的人影搖搖頭,然後走進了校長辦公室。
「齊格院長,您找我?」杜塵恭敬地站在齊格面前。
「嗯,我找你有兩件事情,你先坐吧!」齊格指了指紅木桌子對面的軟椅,等杜塵坐下後道:「第一件事,如你所知,菲利普副院長失蹤了,他的實驗室也毀於一場大火!學院的老師正對這件事展開調查,你知道什麼消息麼?畢竟,你曾經是副院長的學生和助手!」
「院長,我成為菲利普導師的助手僅有幾個月的時間,實在不知道太多的事情!不過我願意協助老師們的調查!」
「你能有這份心意已經很好了,如果有需要,老師們回去找你的!另外我想說的是,你的導師菲利普失蹤了,那麼,做我的學生怎麼樣?」
「做您的學生?」杜塵心中大喜。
齊格笑了笑,「本來我就有這個意思,不過當時我身中劇毒,忙著閉關驅毒,結果,讓菲利普趁機把你給『搶』走了。」他難得地開起了玩笑,又道:「我對你的一切都有所瞭解,文科你的記憶力讓人驚歎,鬥氣科你又是天賜水身,與我的水系鬥氣完全匹配。最難得的是,你的品行無可挑剔,是個品格非常完美的學生!所以,你有足夠資格成為我的親授學生!同時,我也為能得到你這樣品學資質都非常出色的學生感到由衷的高興。」
「好的,那我以後就稱您為導師了!」杜塵站起來鞠了個躬。
齊格坦然受了杜塵的大禮,道:「那麼,我們說第二件事!最近你收養了一個女兒,可以帶來讓我看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