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土之地。
不知名的低矮的綠樹,平緩的小山坡,綠幽幽的小草,被腳步聲驚起的花色小鳥,這一切都籠罩在一片煙雨之中。
淅淅瀝瀝的小雨不急不徐的落著,已經下了一千年,還要繼續下去,永不休止。
雨下了一千年,地面只是微微作濕,卻沒有一絲積水。
「這裡好美啊,」香姑仰起頭來發出了一聲由衷的讚歎。
「哈哈哈哈,香丫頭,你可真會裝模作樣,我們這些明眼人還沒看出美來,你在這龍皮裡面是怎麼看到的?」笑的這樣肆無忌憚的除了梅霖,再也沒有旁人。
「你聽,這雨聲,就像在唱歌一樣。你聞聞,這裡傳來泥土的芬芳,我已經好長好長時間沒有聞到這種泥土的氣息了!」
「是啊,這裡真美啊,真想吹奏一曲啊!」韓湘子也發出了一聲由衷的讚歎。
「美?哪裡美呀?剛剛挨了一頓火燒,好不容易打死那只火鳳凰,得了火靈箭,現在又換成挨雨淋了!」藍采和不知從什麼地方摘了一隻大荷葉頂在了頭上,擋著不斷落在身上的細雨。
「哼,雨淋不雨淋還是小事,這大下雨天的,太陽還這麼毒辣,可真夠人受的,」曹國舅用玉板擋著額頭,皺著眉頭瞅著天上的那永遠當頭而照的太陽。
「這真是『東邊日出西邊雨』啊,」韓湘子聽曹國舅這麼一說,不由的詩興大發。
「哼,什麼『東邊日出西邊雨』,我看是『一邊日出一邊雨』才對,你那詩句用的也太不貼切了,」藍采和不服氣的說道。
「不錯,不錯,采和什麼時候也成大詩人了?」曹國舅鼓掌笑道。
「哎呀,不要說了,還是快找那土靈箭要緊!」張果老年紀最大,較為老成,始終沒有忘了此行的日的。
一棵綠幽幽的柳樹下,一座碧綠的茅草搭起的小屋,屋前站著一位白髮蒼蒼的老公公,拄著一根黑黝黝的不知什麼做的枴杖,顫悠悠的有些驚恐的看著走向前來的一行人。
「大伯,我想問一下,你認不認識一個叫土神的人?」走在最前面的月華向著那老公公深施一禮,極為溫柔的說道,聲音婉轉動聽,使人不忍拒絕。
那老公公瞪著昏花的雙眼,仔細打量了月華一下,才緩緩的問道:「姑娘,你們從哪裡來啊?找他有什麼事嗎?」
「我們……」月華還未來的及回答,突聽後面傳來一聲突兀的大叫:「不要讓他跑了,他就是……」
地面「咚咚」作響,梅霖氣喘吁吁的跑了過來,邊跑邊大聲向著月華喊道。
月華回過頭來看了梅霖一眼,眼中滿含警告。
梅霖卻沒有領會月華的目光,仍然大聲把話喊了出來:「他就是……土神!」
月華並沒有一絲驚訝,只是略有所覺的回過頭去,那白髮蒼蒼的老公公連著那碧綠的小屋已經消失不見了,就像從來沒有存在過一樣。
梅霖驚詫的停住了腳步,已經意識到了自己犯了一個大錯。
月華卻回過頭,對著梅霖一笑,接著揚起了自己的右手,右手上捏著一根絲線。
梅霖從月華手中接過了那根絲線,不解的看了一下,這根絲線呈現土黃色,為普通的麻線,並無什麼特別之處,梅霖不解的問道:「月姐姐,你弄這根絲線幹什麼?」
「你猜猜看?」月華側頭一笑,笑的極為狡黠。
「啊,我知道了。」梅霖靈息一掃,早已知曉。
梅霖剛興奮的叫了出來,接著搖搖頭道:「月姐姐,這沒什麼用的!」
梅霖正準備繼續說下去,卻聽身旁「啊」的一聲大叫:「啊,我知道了。」
梅霖扭頭一看,原來是四仙趕了上來,發出叫聲的正是無時無刻都不住嘴的藍采和。
只聽藍采和繼續自作聰明的說道:「這根線一定是那老頭子身上的,對不對?你知道我們曹道兄最擅長於捉拿兇犯,對不對?只要有一點兇犯的蛛絲馬跡,那兇犯是再也跑不掉的,曹道兄尤其擅長的就是追蹤,像獵狗一樣,只要讓曹道兄聞著點氣味,那再狡猾的獵物也是逃不掉的。因此,你故意偷了這根線讓曹道兄聞一下,對不對?」
「少說兩句,不會死人的,」曹國舅用手肘一下子把藍采和頂到了一邊。
藍采和在一邊痛的「哇哇」大叫起來。
曹國舅把那根麻線拿在手中,果然在鼻子上聞了一下,然後放在的玉板的中間。
那麻線在光滑的玉板上映出了一個影子,這影子變的無限長,在玉板邊緣消失的影子,指示出了麻線連接的方向。
「他去了那邊,」曹國舅向來時的路一指。
「我和曹道兄去趕他,你們在這裡等著,」藍采和搶著說道。
說完,也不等別人回答,兩人已經消失不見。
「唉,藍采和總是這麼急,」韓湘子把長笛在手中轉了個圈說道。
「他們去正好,我們正好在這裡吃點東西,休息一下。對了,你們哪位神仙能變把雨傘出來,我們總不能老這麼淋著吧?」梅霖說著,便蹲了下去。
「要做雨傘得自己動手才行,你這麼懶,怎麼修道?」
「喂,我說韓師父不要以為你教了我首曲子,就可以教訓我!修道有什麼好?你們修了一輩子的道,連幾個小妖怪都打不贏,也不知道你們到底怎麼修的?」
「你?」一句話,直把張果老氣的臉通紅,張口結舌的說不出話來。
韓湘子更加生氣,掄笛就想向梅霖身上抽去。
梅霖突然舉起了手,攔住了韓湘子的長笛,大聲笑道:「哈哈哈哈,我這是故意考驗考驗你們,不能平無名之火,不能保持淡泊寧靜的心境,看來你們道行還不夠精純啊!」
韓湘子的長笛停在了半空,暗叫一聲:「好險,好險,幸好沒有打下去,如果打下去恐怕連修道之人都算不上了!」
「慚愧,慚愧,唉,我年紀都這麼大了,為什麼這火氣還是控制不住?這一點比起漢鍾離師父和鐵拐李師父可差太遠了!」張果老暗自揣摩道。
突然間,幾滴雨點如箭般飛射而至,打在張果老的身上,竟然如中刀矢,疼的張果老打了個哆嗦。
張果老警覺的抬頭看去,突然間大叫一聲:「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