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人行 第三卷 第四章 天降奇兵
    第二天的比陣更加激烈,尤其是最後一場,沖虛宮與玉清宮的較量。雖說大家公認玉清宮的實力最強,但實際上八宮之間差距並不是特別大,而且在實戰中有無數的變數,並不一定誰強,誰就一定會贏。就像實力最弱的遇真觀能戰勝上清宮一樣。而且這一場,在靜武的要求下,都採用了二十五人的九宮八卦陣法,隨著人數的增多,陣法的變化更加神秘莫測。

    從下午開始,一直鬥到了二更初上,玉清宮才憑借微弱的優勢取得了最後的勝利。

    第三天,由靜武點評各宮陣法,宣佈入選學習兩儀劍的人選,五龍觀的凌雲和沈小聰都是榜上有名,就連遇真觀也有清平和清瑤兩人入選,而玉清宮更是因為參陣的人數多,而一次入選了三人。截止到現在,除了月沖宮之外,其餘各宮都有人在修行兩儀劍,唯獨月沖宮一人也沒有。

    梁一月看著那些入選的弟子興高采烈的樣子,不禁在鼻子裡重重的「哼」了一聲。回到月沖宮,自然又把自己這些不成材的弟子重重的罵了一番。

    月已中天,十五的月亮十六圓。明明的月光照在床上,梁一月翻來覆去,哪裡睡的著?如果單論兩儀劍法,那自己可以稱的上是天下無敵,自己獨創的一人使兩儀,就連練了四十年兩儀劍法的靜武那個老頭子,也不是自己的對手。師父天下無敵,弟子一點不會,甚至連學劍的資格都沒有,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嗎?

    真恨不得此刻就上照面峰,去把靜武那個老不死的給砍了。再轉念一想,把靜武砍了也沒用,因為這是武當派的規定,九宮八卦劍陣不能取勝的弟子,表示九宮連環劍還沒有練好,是不能越級學習兩儀劍的。習武必須打好根基,循序漸進,切切不可貪功冒進,這不知道是哪一位道長的傳世名言,武當派各代掌門一直當成至寶,做為習武的首要訓戒。有人提出反對意見,就會說:「我們武當派是名門正宗,豈可同邪魔歪道一樣?練劍十年,是別派勝;練劍二十年,是我派勝,練劍三十年,武當派無敵於天下!貪功冒進,斷斷不可為也!」

    練劍三十年?劍還沒練夠三十年就被人殺死了,還練什麼劍?武當派的老道士,淨是一頭頭頑固不化的蠢驢!

    眼前的江湖形勢風起雲湧,眼看大變將至,靜松師兄遠赴華山,至今未歸,說不定哪一天就該輪到我月沖宮上陣對敵,現在女弟子們增加一點武功,到時就會增加一點活命的機會。

    必須想個辦法,讓女弟子們學習兩儀劍法,哪怕只有一兩個人也好。九宮八卦劍陣雖然厲害,但至少要九人同使,如果遇到不能九人聯手的情況,怎麼辦?

    傳劍!不讓傳就偷著傳!我的這些弟子哪一點比別的弟子差了?我這些女弟子練劍時間平均要比他們少幾年,甚至十幾年,就已經有了現在的成就,如果再給我多兩年的時間,到時候,我誰也不把你們放在眼裡。

    梁一月下定決心後,就迷糊了過去,朦朧中一會兒夢到自己手執雙劍,與靜武在照面峰上斗的天昏地暗,一會兒又夢到自己與靜雲掌門激烈爭辨,一會兒又夢到雞叫三遍,已經天明。

    不對,不是做夢,天是真的明瞭,怎麼這麼快?梁一月一躍而起,收拾利索,立即召集所有弟子。

    從這一天開始,月沖宮彷彿戒嚴了一樣,兩人守門,從未見一名女弟子出來,也不許任何人進去打擾,只聽到裡面「乒乓」之聲,不絕於耳,好像是在習武。

    其實不是在習武,而是在比武。梁一月正坐在椅子上看著自己的弟子捉對廝殺,心中暗暗得意:「你靜武在五老峰上大比,我梁一月就在玉女峰上小比。哼,你選你的弟子,我選我的弟子,到最後看看誰教出來的弟子厲害?」

    經過幾天的比試,最後取得前兩名的是李文英和叢鳳鳴,第三名的則是以速度見長的趙月華。梁一月本來計劃只取兩名,因為畢竟是私傳,得有所顧忌,再一點就是自己的女弟子,畢竟還沒到了人人都可以修習兩儀劍的地步。

    但當梁一月看到趙月華這個名字,不禁改變了主意,這個小女孩給自己留下的印象太深了,當即決定傳授三人,萬一有兩人鬧彆扭了,至少可以有一人替補,梁一月輕而易舉的就給自己找到了理由。要知道,小姑娘們平時鬧彆扭是經常的事。

    自此,趙月華則起早貪黑,跟著平常的弟子練完九宮連環劍後,還要每天多出一個時辰來學習兩儀劍。

    與此同時,梅霖的日子過的是更加快活了。靜儀師太看到自己這個關門弟子實在不是一塊學武的材料,也逐漸的失去了耐心,對梅霖的也就管的不是那麼嚴了。

    再加上梅霖的嘴巴一向甜的流油,也哄的自己的師姐們團團亂轉,事事照顧著自己,能瞞過師父就瞞過去,瞞不過了,也有不少人給求情。

    梅霖自有了冰鷲以後,更有了好玩的東西,每日裡領著它,東遊西逛,活動範圍早擴大到了整個玉女峰。那冰鷲寸步不離梅霖左右,就是睡覺,那也是趴在梅霖身上,死賴著不走。想吃魚的時候,一定要梅霖陪著去捉。好在這冰鷲吃的多,力氣也大,馱著梅霖不費吹灰之力。

    漸漸的梅霖卻喜歡上了讓它馱著風馳電掣的感覺,好刺激啊!冰冷的空氣吹在臉上,彷彿吹遍了全身的每一個細胞,每一個細胞都因此而變的清醒,變的敏銳。在空中那種無所憑借的感覺,那種自由的感覺,不禁使梅霖興奮的大叫起來。

    雖然是在天上,梅霖卻沒有感覺到自己有一點點的空虛,而且覺得很充實,因為姐姐就坐在自己身前。梅霖這幾天來,一直有這樣一個感覺,彷彿還是在八月十五那個月圓之夜,梅霖抱著姐姐的腰,兩人坐在冰鷲背上,直直的向著那天上的明月衝去,離著那碩大的月亮越來越近,越來越近……直到兩人都不能呼吸,才命令冰鷲俯衝而下。

    雖然梅霖什麼也看不見,可是卻感覺的到那清清的月亮的光輝灑在自己身上,灑在自己的姐姐身上,也灑在這只冰鷲身上……

    人生哪得幾回飛?有一次也就夠了。

    梅霖應當感謝梁師父給了月姐姐的一點假,給了自己在月圓之夜與自己的姐姐團聚的機會。只是,自此之後,已經一個月了,梅霖卻再也沒有見到自己的月姐姐,那月沖宮的雙門緊閉,從未見它開啟過,彷彿那裡變成了一座活人監獄。

    要想進月沖宮,對梅霖來說易如反掌,因為有了那只除了飛和吃魚什麼也不會冰鷲。可是,要想從暴怒的梁師父手下逃出來,就沒有那麼容易了!

    所以,梅霖依然在等,等著月姐姐出來。每天,梅霖都會到那兩扇門邊去等,雖然梅霖什麼也看不見,也感覺的到,那兩扇門絲毫沒有活動的跡象。

    天不負,有心人,就在梅霖快要化成望姐石的時候,月沖宮的大門終於「吱吱呀呀」的開了,一些女弟子歡呼著衝了出來。這是因為月沖宮裡已經彈盡糧絕,再不出來採購食品,全宮的人都要餓肚子了。梁一月沒有辦法,只好放半天假,派幾名弟子外出購糧,其餘弟子休息一下。就是這半天,梁一月還是佈置了任務,要求每位弟子都要反思這一個多月的所練、所學。

    只是這樣無形的任務,能起到多大的作用,就只有天知道了。反正是平時練功最勤的趙月華充分利用這半天的時間與梅霖玩了個痛快,一會兒到山中去捉野兔,一會兒又騎著冰鷲去湖裡捉魚,再不就是坐在上次那棵松樹上,晃著兩腿聊天。只是這一次松樹上,多了一隻冰鷲,不免大大影響了兩人的心情,這只冰鷲無論如何也不離開梅霖三尺之外,梅霖威逼利誘,打罵哄騙,所有的辦法都使遍了,也是毫無效果。

    趙月華不禁笑道:「看來這只冰鷲是纏上你了,想做你妻子呢?」

    那只冰鷲便仰起頭來「呱呱」亂叫兩聲,隨聲附和,梅霖一撇嘴:「想的美,長這麼醜,它還沒這資格!」

    趙月華用手摸著它那一圈銀羽,笑道:「誰說它丑啦?你看這圈羽毛多漂亮?」

    「那只是件漂亮的外衣,模樣長的醜,衣服再漂亮,也還是醜;模樣長的漂亮,衣服再差,也是漂亮!看人要看透他的那件外衣,就像這只死老舅,你想像一下,撥光它所有羽毛的樣子,一定會把我們噁心死。」

    「呵呵!」月華早聽慣了梅霖的那些歪理,如果梅霖不弄點歪理出來,也就不叫梅霖了。月華想像著這只冰鷲被撥光羽毛的樣子,不禁微笑了起來。這時候,月華眼裡那亙古不變的憂傷,才又變的淡了。

    「呱呱」,那只冰鷲聽懂了梅霖的話,不禁大叫著抗議起來,惹的梅霖和月華都哈哈大笑起來,笑聲在玉女峰頂飄出了很遠、很遠……

    第二次見到月姐姐,又是一個月之後了。月華突然告訴梅霖:「五龍觀的張師父已經率領弟子急赴崑崙了。聽說,天神幫要攻打崑崙玉珠峰。崑崙是武當的盟友,因此向武當求援。」

    「還有靜松道長也從華山回來了,聽說受了內傷,有兩名武當弟子已經戰死了。還有七八名弟子,也受了不同程度的傷。這次回武當,是想好好休養一段時間的。靜空掌門已經決定三天後,為這兩名戰死的弟子舉行公葬,到時全體武當弟子必須參加!」

    「噢,怪不得師父靜儀師太這幾天對我們要求也嚴了,督促我練武呢?這是『唇亡齒寒』啊!嘿嘿,臨陣抱佛腳,管個屁用!我再苦練,也比不上那些戰死的武當弟子的十分之一!」

    「對了,月姐姐,崑崙山好不好玩?我們有空去玩玩?」

    「別胡鬧,這可不是鬧著玩的!」月華眉頭皺了皺,像個大人似的對梅霖訓斥道,梅霖伸了伸舌頭,便不敢再言語了。

    後面的日子裡,梅霖天天在想著要去崑崙山玩,越是不讓梅霖去做的事情,梅霖就越是想去。梅霖不僅自己想去,而且想拉著月姐姐去,現在梅霖越來越覺的,少了月姐姐,一個人玩的沒勁!

    可是如何想法說服月姐姐呢?梅霖在搜腸刮腸的找著應該去崑崙山的理由,找出一個,自己駁倒,然後再找再駁,循環往復,連公葬大會上,靜雲掌門的講話,梅霖都沒有興趣去聽。

    終於,再次見到月姐姐的時候,梅霖想方設法把月姐姐逗的抿嘴微笑之後,說了這樣一番話:「月姐姐,你想不想和我多在一起玩啊?咱們離家這麼遠,我就你這一個親人,可是咱們一個月才能見一次面,還是個半天。咱們好可憐啊!沒什麼可憐的?月姐姐,你怎麼能這麼說呢?我好傷心啊!傷心的都哭出來了,唔唔,別人家的姐弟可都是天天在一起的。

    梁師父天天逼你練武,不讓你出來玩,你們那個月沖宮就像個監獄一樣,都快把人悶死了。什麼?你喜歡練武?不管了,反正你們那個月沖宮就是個監獄,你應該多出來呼吸呼吸新鮮空氣,聽聽山鳥的叫聲,聽聽這死老舅的叫聲也好啊。快,死老舅叫一個!要不,月姐姐你早晚得練成武呆子。

    老人言:『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練十年花架子,不如進行一次實戰。』我說的有點道理?當然,我這可是聽老人說的,老人說的總是不錯的。

    月姐姐,如果你想以後和我多呆會呢?你就應該去崑崙山。別,別,月姐姐你千萬別生氣,你聽我把話說完嘛!上次你從遇真觀裡把我搶出來,師父賞了咱們一頓飯,這次如果咱們去崑崙山能立點小小的功勞……這樣的機會是很多的,你看去了一趟華山,咱們武當派就掛了兩個,傷了十幾個,還傷了個老的,到時咱們只要能救出一個半個的,那你師父一定會大大高興,就連咱們掌門人也要表揚咱們。到那時候,你只要一求你師父,讓你師父多給咱半天假,你師父一定會答應的。

    再說了,你也可以去崑崙山,試試你新練的兩儀劍法,到底管不管用?

    一句話,月姐姐,你為了我,到底去不去?」

    「不去!」月華冷冰冰的吐出這兩個字,把梅霖的這一大頓長篇大論打的粉碎。

    「月姐姐,我求你了,好不好,我給你跪下了!」

    「起來,」月華一把把梅霖提了起來,面如寒霜,厲聲說道,「男兒膝下有黃金,是不可以隨便跪人的!」

    梅霖知道不能再求下去了,完了完了,自己一個月的謀劃,還頂不住月姐姐的兩個字。梅霖想到這裡,一幅垂頭喪氣的樣子。

    兩人靜默了半晌,月華突然問道:「如何去?我只有半天!」

    「我有辦法!」梅霖聽到這句話,高興的一下子跳了起來。

    崑崙山,白雪皚皚。

    張廷音率領四十五名武當俗家弟子,經過長途跋涉,終於看到了崑崙山峰,派出打探消息的弟子回報:「我們來晚了,崑崙派已經被天神幫的刀盾堂圍的連只麻雀也飛不進去。崑崙派仍在負隅頑抗,誓死不降,這種情景已經持續了三天,崑崙派不了多久了。」

    「我們衝進去,人擋殺人,佛擋殺佛!」張廷音聚集幾名主要弟子討論如何行動時,丁猛義憤填膺的說道。

    「我們應當休息一天,詳細打探一下情報,再做定奪!」老成持重的譚成闊,若有所思的說道。

    「不行,我們必須現在進攻,才能收到出其不意,攻其不備的效果!晚了,刀盾堂一定有備!」沈小聰反駁道。

    張廷音聽著自己弟子的爭論,沒有作聲,只是把目光投向了五龍觀裡掌門人最器重的一直沒有作聲的凌云:「雲兒,你有什麼意見?」

    「師父,弟子倒有一計!」說著,凌雲站起身來,走到張廷音身邊,伏著他的耳朵悄悄的說了些什麼。

    「此計大妙,只是太過凶險!」張廷音拈著鬍鬚,陷入沉思。

    「師父,不要猶豫了。沈師弟說的對,『兵貴神速』啊!這裡只有一點需要考慮,那就是我們無法通知上崑崙派的人。不知道裡面的情況,到時也只能見機行事了!至於,出手的機會,師父你不用擔心,我一定會找到的,是人就會有破綻!」

    「如果他一上來就把你們殺了,怎麼辦?」

    「不會的,他們並不知道我們武當派已經到了。就算知道,只要弟子有一柄長劍在手,想殺我們也不是那麼容易。我們立即給師父發信號,我們就裡應外合,大破天神幫!」

    「好吧,雲兒,你們千萬要小心!這是置之於死地而後生啊!這一招的關鍵在於你的表演和我們外界的干擾,兩者缺一不可!如果成功,我們可以兵不血刃的救出崑崙派;如果失敗,我們沒有一人能夠活著離開崑崙山!」

    刀盾堂堂主皇甫純鷹,端坐在雪地的椅子上,身穿緞黃色的刀盾堂制服,卻是敞開著懷,一個巨大的黃金盾牌就放在左腳邊的地上,右手卻拄著一把極大的九環金刀,左手正在揮舞給自己扇著風,嘴裡大聲吆喝著,指揮著自己的幫眾進行戰鬥。

    前面幾十名刀盾堂的弟子右手執刀,左手執盾,正在大呼酣鬥,刀盾齊響,聲震山嶽,只是眼前卻是一個敵人都沒有。敵人都躲在離此僅一百米的玉虛殿裡,玉虛殿兩扇鐵門緊閉,崑崙弟子在裡面堅守不出。

    就在這時,一名弟子快步走到皇甫純鷹面前,雙手一抱拳:「稟報堂主,山腳下有十名自稱是『赤焰門』的人想投靠我幫,領頭的人說要獻給堂主一把絕世寶劍,叫『赤焰劍』,做為投誠的見面禮!現下那十人已為我堂控制,請堂主定奪!」

    「哈哈,要等的人終於來了!」皇甫純鷹仰天長笑,頜下短鬚飛舞,向著前方那些正在「廝殺」的弟子說道,「弟兄們,戲演完了,收隊!副堂主,你領著這些弟兄去迎接貴客!」

    「是!」一個乾淨利索的年輕人躬身答應一聲,帶領剛才演戲的那些弟子整齊有序的急奔下山。

    玉虛殿的鐵門後,十幾名男女弟子仗劍而立,身上滿是血跡,或許是自己的血,亦或是敵人的血。崑崙派掌門孤峰道長端坐在椅子上,手按劍柄,冷冷的注視著那兩扇緊閉的鐵門,此刻在孤峰的眼裡,已經不存在任何事物,除了這兩扇厚重的鐵門。

    整個大殿內的氣氛沉悶壓抑,每個人都在等待著死神的來臨。只有孤峰的師弟——孤星,在不停的圍著孤峰轉來轉去,不停的搓著手,腳步踩著地面「咚咚」作響。那響聲在每個人的心底響起,彷彿那是死神的腳步。

    「師兄,我們投降吧!武當派不會來了,就是來了,也救不了我們!」孤星又在重複著不知說過多少次的話。

    「師兄,你想想,刀盾堂這次來了五百多人,我們崑崙派不到七十名弟子。如果刀盾堂全力攻山,第一天就能把我們全滅了,為什麼他們一直沒有採取行動,讓我們活到現在?那是因為他們的目的不僅僅是我們,而是要來救我們的武當!」

    「他們是想圍點打援,如果武當派真的來了,我敢說現在一定也落入了刀盾堂的圈套!師兄,你難道不想想,為什麼咱們門前一直有打鬥聲?那聲音不是給我們聽的,而是給外面的援兵聽的。難道我們不知道,我們已經死了五十四名弟子,剩下的都在這大殿裡?」

    「師兄,留的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我們只要投降了,天神幫一定不會為難我們。我們可以另外找時機,反出天神幫。就是不反,我們也可以在裡面做一些有益於武林的事!師兄,如果我們戰死,那就全完了!師兄,你要三思啊!」

    「師兄,不能再等了!如果皇甫純鷹下令攻門,我們就是想投降,也晚了!」

    「師兄,你不要再抱有幻想了!武當派救不了我們,我們這裡被圍的水洩不通,就是只麻雀也飛不進來啊!」孤星不厭其煩,苦口婆心的說著,嘴唇早已乾裂,卻見自己的師兄,不言不動,兩眼只是瞪著那兩扇鐵門。

    孤星眼光一抬,突然看到大殿的椽子上站了一隻麻雀,那只麻雀抬頭挺胸,一幅趾高氣揚的樣子,神氣的看著下面的這些崑崙弟子。孤星老臉一紅,自己剛說了「連只麻雀也飛不進來」,大殿裡就出現了一隻麻雀,這不是令自己難堪嗎?幸好沒有別人注意到。

    「你,你要幹什麼?」孤星在心裡著急的說著,卻見那只麻雀一點也不顧及自己的心情,明睜大眼的向著孤峰道長蒼白的頭髮上落去。

    「真氣死我了!」孤星不禁在心裡急的大叫,卻見突然間劍光一閃,那只麻雀已經被劈成了兩半,半空中卻有兩片紙條飄飄蕩蕩的自孤峰道長的眼前落了下來。

    孤星眼急手快,連忙一把抓住了那張紙條,低頭一看,只見一半上面寫的是「大援已至!」字跡絹秀,彷彿是女子手筆,字呈綠色,好像是用什麼植物的液體寫成。

    不管是誰寫的,這四個字一下子使孤星充滿了興奮,連忙遞到孤峰掌門眼前,顫抖著說道:「我們有救了,師兄,你看!」

    那些弟子聽到這句話,都望了過來,手裡的長劍顫了顫,再也無力舉起,都拖在了地下,眼睛裡卻是充滿了希望。

    孤峰面對著眼前亂晃的紙條,好一會兒才把目光從鐵門上收回來,用右手拿住紙條,放在眼前看了看,問道:「另一半寫的是什麼?」

    孤星這才想起,自己光顧高興了,連另一半也忘了看,急忙遞給了掌門師兄,自己不看,讓掌門師兄先看。

    孤峰接過來一看,只見上面寫的是:「速出詐降!」

    皇甫純鷹剛打發自己的副堂主帶人去領「赤焰門」的降者上山,又一名弟子跑上山來,報道:「啟稟堂主,後山有十幾人攻山,武功高強,勢不可擋!請堂主定奪!」

    「想使夾攻之計?你還嫩點!」皇甫純鷹手一抖,展開一張大的地圖,兩隻銅鈴似的大眼在上面一瞅,粗壯的手在一個地點上點了一下,「告訴蒯領隊,按第二步計劃行事!」

    丁猛正率領十六名武當弟子在後山猛攻,刀盾堂的幫眾卻如潮水一樣退了下去。

    「追!」丁猛長劍一揮,率先衝了過去,「到口的肥肉豈能讓他溜了?」

    一頓昏天暗地的窮追,只見前面是一片略為平坦的谷地,谷地上整齊的排著三十名刀盾堂的弟子,半人多高的銅盾護在身前,左手鋼刀閃著寒光。奔逃的刀盾堂弟子來到這裡,都自動的自這隊人馬的兩旁,繞到身後,排成了一列。

    當先一人,長刀高舉,喊著口令:「前進!」

    兩排刀盾堂弟子緩緩的逼了上來,丁猛長劍一擺,大喝一聲:「列陣!」

    一十七名武當弟子在空中縱橫飛躍,轉眼布成了九宮八卦劍陣,把那些刀盾堂弟子圍在了當中。

    那些為首之人並不驚慌,長刀再舉:「全體臥倒!進攻!」

    那些刀盾堂弟子皆倒在了地上,銅盾交叉之間,向上護住了整個身子,從上望去,地面上就是鋪了一層銅盾,卻看不到一個人影。那些刀盾堂弟子在地上翻滾來去,看似雜亂無章,實際上卻是井然有序,顯然也是一種極厲害的地蹚陣法。

    九宮八卦劍陣幾時碰到過這樣的對手?雖然武當弟子輕功高超,在銅盾上縱橫來去,不至於受傷,要傷敵,卻也極為不易!敵人都隱在銅盾之下,又有地面的保護,向下攻擊,武當弟子從來沒有練過。劍陣裡面自然是鬼神難逃,可敵人在自己的腳底下,那不是在劍陣之中,如何傷敵?

    就在這時,不知那為首之人又發了一聲什麼樣的號令,只見四周半空中突然飛出了無數的銅盾,向著武當弟子直削了過來。那銅盾的邊緣是鋸齒狀的鋒刺,旋轉起來,威勢驚人。

    空中飛盾「唔唔」作響,腳下鋼刀不斷刺出,九宮八卦劍陣受到了天上地下的雙重攻擊。

    這時候,「赤焰門」的降者已經走上了玉珠峰,一個個紅色油彩塗面,額頭之上畫了一個紅色的燃燒著的火焰,身披大紅袍,前心後心,都是沸騰的烈焰。當先一個,雙手捧著一柄長劍,卻是裹在黑布之中的,後面跟隨的一人,大白天舉著一隻火把,不知是什麼製成,在強勁的山風之下,火焰被吹的東倒西歪,卻不熄滅。

    當先那人向皇甫純鷹躬身行禮:「赤焰門大弟子赤松子,見過天神幫刀盾堂堂主!哈咪哈咪順!」身後的九人一齊躬身。

    皇甫純鷹哈哈大笑著,走上前來,卻是有意無意的瞟了一眼地上,只見為首那人腳印極淡,在雪地上只有一個隱隱的輪廓,如果不細看,那是絕對看不出來的。

    「哈哈,好,好,你們赤焰門能歸順我天神幫,那是我們天神幫的福分。我一定會稟報幫主,是絕對不會虧待你們的!」皇甫純鷹邊說邊笑著用手大力的拍了一下那人的肩膀,以示親熱。只覺的一股陽剛之力傳了過來,卻使人感到手心發熱,只是那股力道並不多強。

    皇甫純鷹心裡哈哈大笑:「小子,還挺能裝嘛!只可惜,你爺爺早看穿了你那點鬼把戲了!爺爺這叫『將計就計』,懂不懂?」

    為首那人又一躬身,把雙手捧著的那個黑布長包,向皇甫純鷹遞了過來:「這是本門的鎮門之寶——『赤焰劍』,特地送給貴幫,以表示我赤焰門誠心歸降。恭祝貴幫哈咪哈咪順!」

    「哎!這就不對了,不應該是貴幫,應該是我幫才對!哈哈,哈哈!」皇甫純鷹接過布包,打開後,果是一把寶劍,抽劍出鞘,只見一泓秋水,發出寒冷的光芒,劍刃裡面隱隱似有一個圓圓的太陽,順著眼光上下移動。

    「哈哈,哈哈,好劍啊!好劍!請,請進大帳,早已備下水酒,特地為諸位接風洗塵!」

    皇甫純鷹右手持劍,左手擺了個請的姿勢,滿臉堆笑,極其熱情的把一眾人向裡讓著。為首那人連忙低下身子,說道:「堂主,請!」眼裡卻閃過一絲狡黠的光芒,正是凌雲。

    「大家自己人,就不要客氣了!」皇甫純鷹右手倒握劍柄,隨意的向凌雲肩頭拍來,看來是想推他一把。凌雲心裡一凜,感覺不好,正在猶豫是不是要即刻反臉。皇甫純鷹右手一旋,自己脖子上已經多了一把明晃晃的寶劍,接著脅下一麻,被點了穴道。

    「哈哈哈哈,好劍啊!好劍!今日得見天下第五名劍,冷月劍!某人真是三生有幸啊!凌少俠,你也太小瞧老夫了吧!哈哈哈哈!」皇甫純鷹仰天大笑,一身肥肉抖個不住。

    凌雲暗叫一聲:「苦也,這次可把師兄弟們送進火炕了!沒想這老狐狸竟然連自己的名字都知道,一定是早就看穿了自己的計謀,卻一直不動聲色,將計就計讓自己墜入套中!」凌雲斜眼一瞧,自己那九個師兄弟,每人脖子上都多了一柄明晃晃的鋼刀。凌雲心裡立即變的冰冷,當時沈小聰提議要暗藏長劍,自己怕表演不像,堅決不許,並狂妄的說道:「崑崙山上兵器眾多,還怕我們會搶不到一把長劍?」師父曾擔心自己一上來就會被敵所擒,無法施展,竟然一語成讖!都怪自己太小瞧天下英雄了!

    一名刀盾堂弟子又跑了上來:「報,稟報堂主,後山十七人已經被我用天翼地蹚陣圍在了三青谷,即時可擒!」

    「報,武當派張廷音率一十七名弟子,攻打前山,也已被我圍住!」

    「報,崑崙掌門孤峰道長挑白旗,率弟子前來投降,已被我幫弟子制住!」

    「哈哈,哈哈」,皇甫純鷹聽到這一連串的喜報,不禁心花怒放,仰天長笑,只是一隻握劍的手卻是紋絲不動,緊貼凌雲脖頸,不離半分。

    突然,皇甫純鷹眼睛裡多了一顆星星,而且是一顆流星,急速的向著自己的眼睛落了下來。

    其時是黃昏,天色已暗,卻還都未點火把,只有沈小聰冒充赤焰門帶來的火把被一名刀盾堂弟子舉在手裡,照亮了三尺之地。

    凌雲也感到了一陣冷風,舉頭向上望去,卻迎上了一雙如水的眼睛,那眼睛彷彿比大海還深,滿滿溢出的卻是亙古不變的憂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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