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就到了下班時間,齊雅婷換了一件米黃色的風衣,脖子上披了條淡綠色的圍巾,稍稍妝扮了一番,趕去了福滿樓。她從來沒有因為業務工作請人吃飯,可眼下沒別人,童麗也有自己的事要辦,無奈之下她只好自己來了。
晚上六點半,金祥從醫院直接來了福滿樓,一進包廂只覺得眼前一亮。齊雅婷這種典型的江南美女,相貌雖然不是頂尖的,但氣質卻是一流,稍微打扮一下足以迷倒一片。
在鄭州這個北方城市呆了幾十年,金祥還真是沒見過她這樣嬌柔可人的女孩子。剛好自己的兒子跟她年紀相仿,金老頭難免就有了點私心。
剛坐下來就恭維了齊雅婷一句:「齊小姐,你做藥品銷售這行真是委曲了,應該去當時裝模特才對!」
齊雅婷微微一笑:「金主任您過獎了。菜單在這裡,您看有什麼可口的,請隨意。」她心裡卻老大不樂意的。一個藥劑科的主任算得了什麼?要不是事情緊急,而對方又是個要害部門的人物,她才沒工夫打發這種小角色。
金祥點了四五道菜,要了瓶白酒,主動給齊雅婷也倒了一杯:「上次沒有能和齊小姐好好喝幾杯,真是遺憾,今天可一定要盡興喲!」這傢伙看著齊雅婷,越看越滿意。
「我的酒量可不行,金主任您請吧。」齊雅婷客氣了一句,但面前的酒杯還是被倒滿了。
「沒關係,少喝一點!」金祥眉開眼笑,還沒喝都快要醉了。齊雅婷總覺得這老頭的眼神怪怪的,可又不像是色狼,讓她覺得心裡有點不踏實,哪知道金老頭是相中了自己當兒媳婦。
菜上齊了之後,齊雅婷先是敬了金主任一杯,跟他隨意聊了起來。金祥這次和齊雅婷在一起吃飯的態度明顯和上次不同,問東問西地打聽她的一些個人情況,家在哪呀、幾口人呀、什麼學校畢業呀……。還瞇著眼睛一直不停地來回打量,看得齊雅婷心裡直發毛。
沒過多久,齊雅婷把話題扯到了藥品上,說出了自己的難處:「……金主任,我們公司的胃寧在人民醫院沒貨了,您看是不是可以幫幫忙盡快進一點,臨床科室可都在等著用呢。」說著,她給金祥滿上一杯酒。
「哦……?採購計劃前天不是已經做了嗎?不會這麼快又缺貨吧?」金祥裝作不知道,跟她打起了太極。
齊雅婷歎了口氣:「採購計劃是做了,可消化內科讓人到藥庫去領藥,保管員總是說沒貨呀!您看是不是能盡快幫忙解決一下?」
金祥沉默了片刻,出於私心,他有心想幫這女孩子一把,卻不知道這女孩子能不能應付得了:「小齊呀,我不想瞞你,你的事情比較難辦呀……」
齊雅婷一見他說了實話,頓時精神百倍:「金主任您儘管說,只要您告訴我問題出在哪,我一定想辦法解決。」說著,她把事先準備好的一個紅包放在桌上推了過去。
金主任看著眼前厚厚的紅包,搖了搖頭:「看你這小姑娘也挺不容易的,我就跟你說實話吧。並不是我有心要卡你的貨。問題出在你們公司原來的那個經理蘇海身上,他姐夫是鄭州衛生局的周副局長,聽說馬上就要扶正,是他跟我們院長打了招呼……。我只是個藥劑科長,能力有限哪!」
老金能跟自己說這些內幕,讓齊雅婷心裡一陣感動,蘇海從中作梗她是知道的,但她沒想到對方為了擠垮胃寧,居然找到自己的靠山出面幫忙。
齊雅婷氣得緊捏著一雙小手,粉臉通紅,這幫卑鄙小人真是太可恨了!
實際上宏天公司這次在鄭州各醫院實行的計劃,全是鍾全山一手泡製,由蘇海負責實施的。鍾全山心裡怨恨懷聖堂開除了自己,卯足了勁要把懷聖堂公司趕出河南市場。
他知道蘇海的底細,才出了這個主意,並且從朱廣文那申請十萬塊業務費來辦這件事。朱廣文聽到這個計劃連聲說好,二話沒說,馬上把錢打到了蘇海賬上。
而蘇海也急於在新老闆面前表現自己的能力,立刻去求自己的姐夫周副局長幫忙。正所謂官官相護,再加上衛生系統內部風傳河南省衛生廳準備提拔這位周副局長,哪家醫院的院長也不願意在這樣的小事情上得罪他。
就這樣,胃寧在幾家醫院的庫存用盡之後,接連不斷地出現了停貨的情況。有的臨床科室也找到藥劑科讓他們快點進貨,藥劑科方面答應得非常乾脆,動作卻慢得像蝸牛,今天拖明天,明天拖後天……。明面上是醫院補貨不及時,實際上就是為了讓胃寧早點死!
飯吃到最後,金主任死活不願意拿那個紅包,齊雅婷感激得不行,一直把他送上了出租車。
轉過臉來,她心中比灌了鉛還沉,搞清了事情的緣由,反而讓她更加束手無策了。正正經經做生意,齊雅婷誰也不怕,可藥品銷售這行業全都是在搞人際關係。最有效的方法就是權錢勾結,通過不正當的手段進行市場競爭,這根本就不是她所擅長的。
更何況自己第一次來鄭州,人生地不熟,最多只是上次為了三個省贈藥的事,跟河南省紅十字會的人在電話裡聯繫過幾次,連人家的面都沒見著。別說衛生局的關係,就連一個臨床上的醫生她也沒有打過交道,今天要不是金主任把話挑明了,只怕還被悶在鼓裡不知道要走多少冤枉路呢!
回到酒店,她無精打采地躺在床上出神,幾次都想給奸商打個電話聯繫一下,但想想還是放下了。齊雅婷的性格之中就有那股韌勁,不是萬不得已,她不願意輕易放棄。
這兩天的壓力實在太大,齊雅婷不知不覺睡著了。不知過了多久,她迷迷糊糊被手機的鈴聲吵醒,睜開看了看時間,已經是夜裡十二點了。
齊雅婷這才注意到來電顯示是趙啟明的電話號碼,立刻打起精神按下了接聽鍵:「啟明,這麼晚有什麼事嗎?」她真怕又有什麼不好的消息。
「我剛到鄭州,你現在住在哪家酒店……?」電話裡響起奸商的聲音,讓齊雅婷心裡感到一陣溫暖。再堅強的女孩子,關鍵時刻也需要愛人的關心,即使是她也不例外。
趙啟明是得到陳致遠的通知特意趕來的,陳致遠還在電話裡把這傢伙一頓臭罵,說他沒人性,讓老婆干苦力活,自己卻在家裡享受……。總之是抓住了這個打擊報復奸商的機會狂轟爛炸。
其實這次絕對是冤枉了奸商,他得知了蘇海跳槽的事之後,早就想把齊雅婷換回上海了。但衛生部的徐際源部長那兩天剛好到了上海,葛書記一個電話過來,趙啟明哪都不敢去,直到見到徐部長,又把他送走之後,奸商才騰出空來。
趙啟明對藥品行業的情況早就有所耳聞,雖然不能說各個都不是好東西,但他心裡畢竟不安穩。剛得知齊雅婷要單獨請這些人吃飯,當時就派人去訂機票。可上海三點鐘以後沒有飛往鄭州的班機,這傢伙又讓陳致遠從北京幫自己訂,算算時間剛好排得上,從那裡倒了一趟才飛到鄭州。
自從齊雅婷在香港糟遇了石俊棠這只色狼之後,奸商心裡對這件事一直是耿耿於懷,每次想起來就像吞了個蒼蠅一樣難受。如果這次在鄭州再發生這樣的事,他覺得自己最好買塊豆腐撞死算了。
齊雅婷本想去機場接他,可趙啟明堅決不讓,四十分鐘之後,這傢伙風塵僕僕地出現在齊雅婷面前。
「你怎麼跑來了?上海的事情都不用管了嗎?」齊雅婷伏在趙啟明的懷裡,原現無所適從紛亂如麻的的心情一掃而空,立刻有了種踏踏實實的感覺,似乎有了趙啟明,一切的難題都將會迎刃而解。
「我讓俞彤隨時跟我保持聯繫。致遠也正帶著下面的人四處轉戰呢,感覺效果還不錯。只是你這裡……」趙啟明愛憐地撫摸著她的秀髮,滿眼都是心疼:「你真行。為什麼這邊有新情況不及時通知我?跟醫院的這幫閻王打交道,你也不怕被他們吃了!」
齊雅婷幽聲答道:「我是……不想讓你操太多的心。」
趙啟明心裡一暖,緊緊地抱著她,過了好一會兒才放開手:「好了,不說這些了。聽致遠說有好幾家醫院的胃寧膠囊都斷了貨,情況怎麼樣?」
齊雅婷把最近幾天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訴了趙啟明,尤其是剛從金主任那裡得到的消息。
奸商聽她把事情全部說完,一言不發。
問題的關鍵還在蘇海身上,他過去只是個普通的業務員,連陳致遠也不知道他姐夫是鄭州市衛生局的副局長。這也怨不得陳致遠,全國幾百個業務員,他不可能做到各個都瞭解,能把經理們管好就已經很不容易了。
把鍾全山解雇之後,從當地的業務員當中選拔經理,只是通過一般業務考核就選中了蘇海,始終沒有調查過這個人的背景。
真是吃一塹長一智,看來以後必須要求各大區經理們摸清楚每個業務員的情況才行。
齊雅婷總算是介紹完了這邊的情況,可奸商垂著腦袋,連吭都沒吭一聲。這傢伙霜打茄子的蔫樣讓她有些著急:「你別只顧著發呆呀!快想想辦法吧,不然我們真的要被人趕出河南了!」
趙啟明猛然抬起頭來,衝她笑了笑:「還好。今天你遇到的是個上了年紀的乖老頭。我一路上都在想,萬一你要是被人非禮的話怎麼辦……」
齊雅婷漲紅著臉,一伸手擰住了奸商的鼻子:「你在胡扯些什麼呀!都火燒眉毛了還老沒正經的,幾天沒被雪怡收拾,皮癢了是不是……?」
話還沒落音,滿臉淫笑的奸商翻身將她抱在懷裡,接著就是一陣亂吻,一雙髒手逮哪摸哪。沒幾下就折騰得齊雅婷又酥又麻,渾身燥熱,再也受不住趙啟明的挑逗,纏著他倒在床上親熱起來,啥玩藝兒工作全被扔到了腦後。
一番雲雨之後,兩人滿足地擁在一起,齊雅婷這時候又想起了煩心的工作。轉臉一看身邊的趙啟明,這傢伙正半瞇著眼睛,沉浸在剛才的激情之中還沒回過味來。
她揚起粉臉,湊近他耳邊問道:「臭蟲,你是不是已經有主意了?」說著,齊雅婷在他耳廓裡輕輕吹了口氣,弄的奸商心癢癢渾身一顫。
趙啟明終於睜開了眼睛,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唉……!什麼事都逃不過你的眼睛!」這天底下能猜透奸商心事的人,除了小妖女,只怕還真找不出第二個來。憑著剛才親熱時的感覺,她估計這傢伙肯定是心裡有了打算,才會如此放鬆。
不過齊雅婷剛才也只是猜測,這下聽了他肯定的答覆,眨著一雙亮晶晶的眸子興奮的問道:「快告訴我!說嘛……!」
「……今天的月亮好圓呀!」奸商故作姿態,轉臉看向窗外。可落地窗被厚厚的簾布擋得嚴嚴實實,別說沒月亮,就是有也看不見。
齊雅婷順著他的視線看了過去,一臉陶醉的表情,好像真的看見月亮似的:「是哦,月亮真是好圓呢……!不過要是讓雪怡知道你在這麼美麗的夜晚,偷偷跑去酒店跟別的女人搞一夜情,剛好又被我遇到了……。你猜她會怎麼想呢?」說著,她那雙含情脈脈的眼神轉臉望向趙啟明,彷彿趙啟明的臉就是月亮。
趙啟明本想逗她玩來著,一聽見雪怡的名字立刻投降了。不為別的,他已經通知胡雪怡讓她明天趕到鄭州,齊雅婷見了她要是隨口亂說幾句,胡雪怡見了面還會饒得了自己這條小命?
奸商立刻陪著笑臉認栽:「開個玩笑……,開個玩笑,別當真啊!我告訴你還不行嗎?」
「別說!千萬別說,我現在不想聽了!等下我自己打電話跟雪怡商量主意,不用您老人家費心。」齊雅婷忽然一臉嗔怒捂起耳朵。
趙啟明有一種把自己玩陰溝裡的感覺,差點哭出來:「好姐姐,好老婆!求你了還不行嘛?就讓我說吧!」
齊雅婷噗嗤一聲笑了,寬宏大量地看了奸商一眼:「這可是你求我的喲……!既然這樣,那你就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