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時候,寢室裡的最後三名室友也趕到了,大家又是一番熱情洋溢的關懷,氣氛很是團結。趙啟明趁機悄悄拉起陳致遠到了門外,出門就罵:「操你大爺,什麼時候學會賣起嘴皮子的?就那麼點破事全被你抖羅光了,你還是改行去說書得了,要不要再幫你在旁邊配個打快板的?」
陳致遠推了他一把:「急什麼,這不是在給你臉上貼金嘛,換了別人求我還懶得理呢?再說,你看姓魏的那副臭德性,有你能鎮得住他,我這當兄弟的臉上也有光呀!」
「扯這些無聊的有啥意思……,我想過了,學校裡咱們不能常住。公司裡事太多,我這一整天呆在這心裡鬧得慌,總覺得公司裡還有工作沒幹完。明天就得跟張總聯繫一下,讓他想想辦法把咱們弄回去住。再說,你看這環境……」趙啟明說著四下裡張望了一遍,黑洞洞的走廊裡沒幾盞燈是亮著的,走到哪都是一股混合著尿臊、汗酸、臭腳丫子的難聞氣味。
「說得也是,這他媽哪是人住的地方!對了,最近我一直有件事想跟你聊聊:我想單獨出趟差,弄一個省的銷售工作試著干,你跟張總走得近,幫我找他商量商量。」陳致遠跑了兩趟下來,對這工作挺感興趣,而且還在有意識的訓練自己與別人溝通的能力,尤其是和人聊天的水平,長進的速度讓趙啟明都覺著害怕。
趙啟明歪著嘴笑道:「還用你說?用你的豬腦子好好想想,華東地區還有哪個地區的業務沒交給人做?」
「哪個省?」陳致遠眨了眨眼睛,他一時還真想不到。
「我說你咋就這麼豬頭呢?自己回公司去查,查到就是你的,不然我自己去跑!」趙啟明瞪了他一眼轉身走了。
陳致遠愣在原地沒動彈,傻乎乎地琢磨了半天,才想起來是懷聖堂的老窩安徽省還沒有安排人。他笑嘻嘻地自言自語道:「夠兄弟,把家門口的生意留著讓我干,嘿嘿……!」說著一路小跑追奸商去了。
第二天就是開學典禮,班主任和指導員帶著全班同學去了學校禮堂,接下來就是安排課時,向指導員報告黨團員情況。在班裡搞的見面會上,指導員還重點提到了趙啟明,只不過在屠教授的再三囑咐下,才沒把他的底細在班上說出來,只是說他是學校的特招生,屬於非常優秀的人才,是屠匡教授親自帶的學生等等。
兩個傢伙的大學生活就這樣開始了,趙啟明沒過幾天就成了本系的名人,走到哪都能被人給認出來,搞得陳致遠都不願意跟他一起出門。趙啟明只好採取在中學裡的套路,盡量和群眾打成一片,畢竟自己要在學校裡生活四年,多結交些朋友總沒什麼壞處。
在這種思想的指導下,他主動報名參加了學校的文學社,包括幾個鬧不清是幹啥玩藝的社團,雖然基本上不參加活動,但一學期幾十塊錢的會費是照交不誤。此外趙啟明還積極參與同鄉會的活動,說白了就是閒來無事拉著一幫人胡吃海喝一頓,這種活動最是立竿見影,兩頓飯吃下來,基本上和各系各年級安徽籍的學生全成了朋友。當然,學生會這種組織肯定也少不了他的份,在齊雅婷的介紹下,趙啟明很容易就混了進去。
而齊雅婷對他比以往還要熱心,她也是學生活動的積極分子,居然慫恿趙啟明組織了一個校際集郵愛好者協會,結果弄了一大批女孩子來報名。用她的話說,趙啟明在女生當中的率還是挺高的,把奸商得意的不行,
魏衡那天中午在飯館裡顏面盡失,心中痛恨不已,居然被一個入校才一天的臭小子搶了風頭,對於他來說這是根本無法容忍的事。
如果換了別人,魏衡肯定會找機會把這個不開眼的傢伙教訓一頓,但他雖然驕狂跋扈,但並不是個沒腦子的人,要不然在飯館裡就已經動手了。當著齊雅婷的面,肯定不能幹這事,而且通過這幾天的瞭解,姓趙的確實有點背景,看來要想找回這個面子還得再作打算。
這天是週末,指導員通知大家,晚上在校禮堂舉辦交際舞會,趙啟明和陳致遠對這些沒什麼興趣,回了宿舍收拾好東西準備回公司。
兩個傢伙剛出門就碰到了齊雅婷,她和三位女孩子一起正在商量著什麼事,遠遠地看到趙啟明便迎了上來:「你們準備去哪?」
陳致遠笑道:「這還用問,回公司呀!車在校門口等著了,一起走吧。」他打量了那三位女孩子一番,發現她們正向這邊張望。
「晚上的舞會你們不參加了?」齊雅婷顯得有些失望。
趙啟明搖了搖頭:「沒興趣……。這幾天一直泡在學校,公司那邊的事也不知道弄得怎麼樣了,還有股票市場,吳偉良可一直沒閒著。」
「這可是我組織的呀……!不行,今天你們誰也別想跑,全留下來陪我!」齊雅婷急了,她本來打算讓趙啟明今天晚上做為自己的舞伴出現在眾人面前的。
「股票裡面也有你投的錢,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思搞什麼舞會?」趙啟明找了個很好的理由想混過關。
齊雅婷白了他一眼,耍起了大小姐脾氣:「那是你的事,誰讓你什麼都不告訴我。反正今天晚上你們一定要參加!」她接著小聲說道:「後面那幾位是我好朋友,今天你要是不給我面子,回頭有你好看的!」趙啟明被她這麼一說,沒詞了。
陳致遠知道齊雅婷的心思,他存心想看奸商難堪,笑道:「行呀!只不過我們不會跳舞,回頭你得幫我們找位老師。」
「沒問題!」齊雅婷笑瞇瞇地看著他們,總算是把趙啟明這傢伙給逮住了。
趙啟明用腳後跟狠狠地踢了陳致遠一腳,可事情已成定局,他想跑也跑不了,只好無可奈何地答應了。
在齊雅婷的看押下,大家隨便找了個地方吃了點東西,陪著女孩子們去了禮堂,舞會已經開始了。
這間臨時舞廳設備很簡單,就是一套音響加幾十把椅子,連射燈都沒有,只有幾排綵燈乏味地閃爍著。趙啟明是身在曹營心在漢,在音樂聲中傻呆呆地坐著,他原計劃今天晚上回去和張廷商量股市的事情。
董欣每天都向他匯報延中實業的情況,第三輪的拉升才剛剛開始,連日來漲幅都達到了3%的上限,按這個趨勢發展下去,最多只要一星期就能從現在的4塊8突破6塊,再挺到8塊也是指日可待。
現在的情況雖然是預料之中的事,但是不能時刻掌握市場動態,總讓趙啟明覺得不踏實。他覺得吳偉良這次應該會清倉,但他的倉位究竟是多大卻沒人知道,而這卻是趙啟明最想知道的事。
音樂聲剛響起,齊雅婷把趙啟明拎起來陪自己跳舞,她今天特意打扮了一番,有心要在眾位同學們面前展露舞姿。看到她與趙啟明一起進場,很多人都在私下裡小聲議論著,齊雅婷是大部分同學都認識的,但她在校園裡和男同學如此親近,尤其是在舞會這種場所,卻是從沒有過的事。
可趙啟明這個不開眼的傢伙確實不會跳,再加上心思根本不在這上面,接連踩了幾次腳,把齊雅婷痛得差點流下眼淚來。
「真沒想到你居然這麼笨!」齊雅婷皺著眉頭附耳說道。趙啟明比她高了十公分,這個動作讓別人看起來有些曖昧。
趙啟明側身回了句:「沒辦法,鄉下人天生對這東西沒悟性,大小姐您就湊合著使吧……」他的動作笨拙,稍有跳舞常識的人都能看出來。
一曲終了,大家回到了牆邊的座位上,這時候,門口走進兩個人來,他們的出現引起場內的一陣騷動。趙啟明抬眼一看,原來是魏衡和一位穿著入時的女孩子,他對魏衡一點興趣都沒有,可對他身邊的這位女孩子倒是多看了幾眼。
她的相貌和胡雪怡不相上下,一身淺色的長裙,秀髮飄逸,讓人看了怦然心動。不僅如此,她身上一種與生俱來的氣質,高貴脫俗,讓場內所有的女生都覺得自愧不如。
齊雅婷側目掃了兩人一眼,坐直了身體,這個不經意的動作讓奸商看在眼裡:「嘿嘿……,你的對手來了……」趙啟明終於抓住了戲謔她機會,一臉奸笑。
「別說我不提醒你,要是敢動什麼歪心思,小心胡雪怡要你小命!」齊雅婷啥時候都是不甘示弱,趙啟明一聽見那個名字,頓時就蔫了。
趙啟明現在可沒這心思,股票和公司的事情已經夠他心煩的了,而且他對胡雪怡是一往情深,別的女孩子再漂亮對他來說也只是多看兩眼罷了。只是自己這個把柄總捏在小妖女手裡,有事沒事就被她拿出來要脅自己,總讓這傢伙覺得氣短了半截。
「這女孩子是誰?跟姓魏的好像挺熟……」陳致遠的腦袋湊了過來,他嘴上說著,眼珠子卻目不轉睛地盯著那女孩。
齊雅婷看了他一眼:「她呀,是魏衡的堂妹,叫魏含嫣,國際貿易系的本科生,今年大二。」她笑了笑,沖這表情她就知道這小子動了歪心思。
三個人正聊著,魏衡和魏含嫣向他們走了過來,魏衡衝著齊雅婷打了個招呼,坐在旁邊的空位上。趙啟明裝作沒看見,可陳致遠這個沒出息的傢伙卻盯著魏含嫣不放,像頭色狼。
舞曲接著響起,魏衡站起來走到齊雅婷面前禮貌地伸出手道:「齊齊,能請你跳支舞嗎?」
許多人都在盯著這邊,齊雅婷猶豫了一下,這種場合不給面子肯定是件得罪人的事,她臉上露出一絲笑意,點頭站了起來。
她們兩人剛步入舞池,魏含嫣也站了起來,邁著輕盈的腳步走到趙啟明面前,嫣然一笑:「這位同學,能陪我跳支舞嗎?」
腦子裡正想著工作的趙啟明突然聽到有人跟自己說話,愣了一下回過神來,才發現
對方竟然是魏衡的美女堂妹,這讓他略感吃驚:「呃……,我不會跳。真不好意思!」
「沒關係,我也是新手,咱們一起慢慢練。」魏含嫣仍然面帶微笑,溫柔無限。
趙啟明苦笑著搖了搖頭站了起來。要說他不喜歡美女那是胡扯,但是有胡雪怡以及工作帶給他的雙重壓力,再加上齊雅婷這位成天找自己麻煩的小妖女,他根本沒心思再想別的。
可美女找上門來總不好拒之門外,他心想八成是魏衡那小子在打什麼歪主意,看他們玩什麼花招再說。
魏含嫣邁著舞步大方地輕笑道:「很多人都說你是學校很有實力的特招生,咱們學校好像還沒有你這樣的先例呢!」
趙啟明陪著笑答道:「純屬運氣。和其他同學比起來,我的成績是最差的。」
魏含嫣眨了眨眼睛似笑非笑:「沒看出來你還這麼謙虛……。你和齊雅婷關係挺好呀!經常看你們在一起,她是你女朋友嗎?」她這句話說得很突兀,要是換成別人不會這麼問,但身為美女似乎就有不怕得罪人的特權。
趙啟明聽到這事就頭暈,一不留神險些踩著對方的小腳:「沒有的事,我跟她只是朋友關係。不過這事……,好像跟您沒有太多的……關係吧!」看來這位美女是魏衡派來打聽消息的,他反問了一句,也不怕得罪人。
魏含嫣笑了笑沒再說,一直到舞曲結束。這支舞把趙啟明給累壞了,他倍加小心地低著頭看著腳下,生怕踩著對方,始終沒顧得上看魏含嫣一眼。
回到座位上,陳致遠偷偷給了他一拳,斜著眼罵道:「你小子身邊有兩個美女圍著轉,還他媽不滿足!」
趙啟明只覺得小腹一陣巨痛,捂著肚子解釋道:「你他媽……沒長眼呀!是她自己來找我的,關我屁事!」
陳致遠拍了拍他的肩膀,威脅了他一句:「別怪我沒提醒你,你小子要敢對魏含嫣動什麼歪腦筋,我立馬就告訴胡雪怡,讓她來收拾你!」
奸商一臉痛苦的表情,心裡暗罵:他大爺的,連陳致遠這豬頭也會拿胡雪怡壓自己,真他媽沒法活了。
剛走過來的齊雅婷本想警告趙啟明幾句,剛好聽到陳致遠這句話,捂著嘴直樂,胡雪怡這塊招牌看來真是趙啟明的死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