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作歸合作,劉光偉打心眼裡看不慣這個狂妄自大的吳偉良,總是端著一副為我獨尊的架子,啥時候都繃著張臉,看不起內地人。可為了掙錢眼下卻不得不低三下四地跟著他,畢竟人家是香港股市過來的人,不論是經驗還是資金,都要比自己強出好幾截。
剛見吳偉良第一面劉光偉就傻眼了,單看人家那身行頭,都是真正的國際名牌。身上那件外套看起來並不起眼,卻是十幾萬塊的「伊夫#183;聖洛朗」,手腕上的歐米加是九零年的新款,上海第一百貨就有這塊表,標價三十多萬,連襯衫的袖扣都是鑲了鑽石的。
這些東西劉光偉雖然用不起,但是他卻有研究世界名牌的興趣愛好,所以吳偉良再不把自己當回事,他還是得像孫子似的侍候著,誰讓自己還指望人家掙錢來著呢?
李胖子站在大門口向裡張望著,他知道公司裡請來的那些個人已經排在了買進的那支隊伍裡,只是自己沒見過。他在腦子裡盤算著張廷的計劃:請了十四個人充當散戶建倉,每人每支股票買四千股,下午再出手一千股,那麼一支股票當天吃進的量就是42000股,一個星期去掉休息日就是252000股。以當前股價均價6塊錢一股計算,八支股票一個星期收購下來,花掉的錢就要一千二百萬左右。
這是不是太狠了點?李胖子昨天晚上一直處於興奮狀態,今天進了股市才想到這個問題。而且以他的理解,這次玩的手段和上次恰恰相反,跟趙啟明比賽的時候是花小錢造大聲勢,而這次花了一千多萬的大錢,卻要盡可能不表現出任何影響。
李胖子擦了擦腦門上的汗,玩的有點大,他不由得緊張起來,那個叫無尾狼的傢伙要是在這一星期之內按兵不動怎麼辦?
「李大哥這麼早就來了?讓你久等了,不好意思呀!」劉光偉的聲音在身後響起,把正在看大盤行情的李胖子從思考中拉了回來。
他喘了口氣笑了笑,表情略顯僵硬:「呵呵,我也是才到沒多久。」他沒看到劉光偉的表哥和那個姓吳的,不知道這兩人現在去哪了。
劉光偉走到他身邊抬眼看了看顯示屏:「今天都還在漲著呢!不錯。」說完轉臉對李胖子說道:「怎麼樣胖哥,跟咱們一起干沒錯的,包你比郵市掙得還多!」
「那個姓吳的到底是什麼來頭?你小子就這麼相信他?」李胖子皺著眉頭問道。
劉光偉壓低聲音小聲道:「人家在香港股市混了很多年,掙了幾千萬,我表哥打聽過這個人的背景,玩股票絕對是一流高手。要不是因為這,我也不會跟他一起。瞧見他那身行頭沒有?穿的戴的就值幾十萬……」
李胖子難以值信的眨眨眼睛:「你說啥……?」這真是聞所未聞的事情,以他的見識,實在無法理解一個人怎麼能把幾十萬塊錢拿來穿在身上。
劉光偉故作高深地點了點頭:「現在就等著他動手了……。我的錢也會跟著一起投,咱們倆還像在郵市裡那樣共同進退。你要是信不過我,自己跟著買進賣出就行了。」
李胖子心想你小子還知道自己的短處呀!他趁機打聽道:「我看他在這裡已經晃悠個把星期了,到底啥時候準備進場?」在股市裡混得不怎麼樣,卻也懂得用專業詞語了。
劉光偉一臉無奈地聳聳肩膀:「我也不知道。姓吳的狂著呢,平時很少說話,這幾天只是在三個股市轉,弄不懂在看什麼。上次我問他什麼時候開始操作,可他連睬都不睬我。不過我估計也就這幾天的事了,昨天我表哥說他已經通知香港方面打錢過來了。」
李胖子心裡踏實了許多,早點進場好呀,拖久了總沒啥好事。他點頭道:「好,這次我就跟著你小子干了,我準備投一百萬,他啥時候進場做哪支股票你通知我,到時候我跟著一起建倉……」
兩個人又商議了半天,然後心滿意足的分手了,只不過各自的心思不同,都認為是自己達到了目的。
李胖子出了股市就直奔懷聖堂醫藥公司,吳偉良從香港轉款過來的事情要盡快告訴張廷,好讓他有個心理準備。
中午休市,趙啟明和齊雅婷回到公司,張廷把李胖子的打聽到消息通知了大家,根據他的判斷,吳傳良對下一步的操作是胸有成竹,好在從香港調動大筆資金到大陸,辦理的關手續三天時間,大家還可以利用這三天做好準備工作。
此刻的吳偉良和秦振華已經回到了在酒店裡,他們上午去了申銀和海通證券公司,吳偉良通過自己這些天來的觀察,發覺上海股市的股民還很不成熟,大多數人只是憑著個人感覺在買賣,根本不具備分析市場動向的能力。
大盤連日來都是穩步上升,八支股票無一下滑,只是漲幅上略有區別而已。
這些因素使吳偉良下定決心在上海狠撈一把,昨天已經通知香港方面轉六百萬港幣到上海,初期的考察結束了,下面要做的就是選中最具潛力的股票進行操作,他相信在上海這個小小的股票市場,還沒有人是自己的對手。
上午轉了一圈之後,他在心裡評估了這八支股票,決定從目前仍處於弱勢的飛樂股份下手,剛才收盤的價格是4.26元,成交量也比較少,是最合適的目標。
吳偉良站在窗前,臉上露出一絲冷笑,五百萬人民幣再加上那個劉光偉的一百多萬,操作這支股票是足夠了。
人算不如天算,信心十足的他萬萬沒想到自己的老對手張廷,正張開了一張大網等著撈他這條大魚。
這時,劉光偉敲門走了進來,臉上的笑容像個漢奸:「吳老闆,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又籌到了一百萬……」他一直沒把找合夥人的事告訴吳偉良,就是想在關鍵時刻表現一下。
誰知他話還沒說完,吳偉良就火了,瞪著眼睛訓斥道:「誰讓你又找人的?」
劉光偉的表情立刻僵住了:「我覺得吧……,咱們這事多找點有實力的合夥人,把握更大點……」
「你覺得個屁!錢難道我沒有嗎?用得著你來操心!市場就容量只有這一點,你拉這麼多人來,咱們還掙誰的錢?」吳偉良毫不留情地把眼前這個無知的傢伙一頓臭罵,真是蠢得像頭豬。
劉光偉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是多此一舉了,他也有自己的小九九,原打算這次帶著李胖子掙到了錢,再學點經驗,等吳偉良回香港之後,和李胖子聯手合作。再說,他也很討厭吳偉良這種不可一世的樣子,並不想跟他長期合作。
可看眼下這形勢,自己的算盤明顯打錯了,他唯唯喏喏的問道:「那……那該怎麼辦?」
陰霾滿面的吳偉良看了劉光偉一眼,心裡暗想:小子,既然你這麼笨,就別怪我不講情面了。
他擺了擺手說道:「算了吧,既然你都已經跟人家說好了,這次就一起幹吧。大不了少掙一點。」
劉光偉見他不再追究又露出了笑臉:「吳老闆您真是有大人物的風範,不跟咱們這些淺薄的人一般見識。以後我一定啥都聽您的,決對不再擅作主張。」
吳偉良暗自冷笑:以後?只怕過了這一場,你就再沒有以後了。他嘴上卻敷衍道:「算了,你的經驗還少,回頭多跟我學學吧。我的錢三天之內就會到賬,你和你的朋友現在就開始收攏手裡的閒散資金,到時候說用就要用上了。」
劉光偉見他的態度比以往要好得多,還真以為他把自己當成了嫡系,陪著笑臉道:「吳總,咱們以後可就跟著您掙大錢了!」
吳偉良露出難得一見的微笑:「好好幹,證券市場裡學問多著呢,等你經驗豐富了,以後跟我到香港證券市場炒,那裡才是真正掙大錢的地方。」
「一定一定……」劉光偉喜出望外,頭點得像小雞吸米。
劉光偉不是個傻瓜,他的愚蠢在於被錢蒙住了眼。按理說跟吳偉良這種人打交道應該有所防範才對,可他不顧一切的去撈錢,最終把自己給埋進去,沒有原則的人往往容易犯這種低級錯誤。
這也是他和李胖子兩人之間唯一的區別,只是失去了這一點點做人原則,就足以讓他永無翻身之日。
接下來的三天裡過得最枯燥無味的是趙啟明,成天盯著顯示屏,繪曲線圖,脖子硬了手也軟了,掙點錢還真不容易。倉位在不斷增大,三天內用去了600多萬,張志誠和董欣每天把成本核算報給張廷。在廣大股民的帶動下,再加上操作的手法運用的恰當,大盤上揚的趨勢始終保持穩定,對目前的進展情況大家都比較滿意。
李胖子那邊不斷有消息傳來,吳偉良的資金已經到賬了,劉光偉通知他進場建倉,選擇的股票是延中實業。
魚已經進了網口,但現在還不是集中火力的時候,張廷一邊讓趙啟明密切關注延中實業的情況,一邊調整倉位配置,把每天延中實業的購買量加大到原來的一倍。
證券市場的戰鬥,關鍵還在於最後時刻,前期的運作和投入都是為此而服務的。一般來說,在低價位時吃進相當的量,目的是在後期動用剩餘的資金迅速拉高股價,然後在高位上進行操作,出十進三,在獲利之後最終平倉而退。整個流程和與郵票的操作手法基本相同,只是技術性更強,難度也更大一些。
申銀證券營業廳的牆角已經成了趙啟明這幾天的固定席位,每天剛開盤他就守在那裡,手裡拿著筆和本子,不停的記錄下價格的變化。由於這是個熟練工種,他所繪製的K線圖變化從最初的半小時縮短到目前的十五分鐘,可同時要記錄八個品種,還是把他忙得恨不得手腳並用。
齊雅婷的工作要輕鬆得多,只是每隔一個半小時把三個股市的人流情況以及當前的股價報告給張廷,好讓他及時得到消息,萬一發生意外也好及時處理。她每次到申銀證券都會替下趙啟明的工作,好讓他能有個喘息時間歇歇手活動筋骨。
但除此之外她什麼也不說,只是默默地幫他做好記錄,自己的時間到了就把本子還給趙啟明。她這麼做確實是因為心疼這傢伙,長時間幹這麼單調乏味的工作,而且還是片刻不停的寫著畫著,實在是太辛苦了。
從另一方面來說,她相信自己的做法總能讓趙啟明有所感觸,人心都是肉長的,別人對自己怎麼樣誰心裡都有數。
而趙啟明起初並不以為意,有人願意幫忙幹活,他是求之不得。齊雅婷始終是一言不發,到時間把本子交給他就走,幾天下來趙啟明心裡就有點不是味了。他知道齊雅婷不理自己是因為上次胡雪怡來公司給鬧的,可總這麼下去也不好,兩個人之間並沒有深仇大恨,而且還在一間公司裡工作。
後來有幾次趙啟明不想再把手裡的本子交給她,齊雅婷只是看了他一眼,轉身走了,這反倒讓他不知如何是好。回過頭想想自己應該主動找她和解,即使不存在私人感情的問題,這樣下去總是件尷尬事,可又該如何開口才好呢?
趙啟明一想到這裡就直搖頭,面對齊雅婷這個女孩子自己從來都是無計可施。
他收拾起心情繼續做著自己的事,從數據上他發現了一些不對勁的地方,延中實業開始有了上揚的趨勢,根據李胖子那傳來的消息,這應該是預料之中的事情。但平時不大受人關注的飛樂股份,成交量也有所放大,似乎是有人連續吃進了幾單。痕跡雖然不明顯,但根據趙啟明這些天積累的經驗,吃進的每一單雖然量不是很大,但絕對超出了往日的正常交易量。
難道說還有人準備對飛樂股份下手?趙啟明直覺的感到這裡面有問題,但究竟是不是這樣他卻不敢肯定,畢竟自己也只是個新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