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個小時就這麼過去了,趙啟明不失時機的又問了一些別的情況,得知市場上的郵票都是這麼倒來倒去,而最容易產生利潤的就是最近剛發行的新票。由於整個市場行情看漲,新票剛發行出來在市場上的價格就比面值要高,尤其是之前有相關題材系列郵票,如果有人進行一番炒作,能在很短的時間內翻幾倍、十幾倍。
通過這會工夫的交談,趙啟明決定把手裡這批貨都賣給這位攤主,他有自己的打算,掙錢的日子還長著呢,大家有了生意往來,今後自己想瞭解上海郵市的行情,也不用親自跑來了,劉光偉就是很好的例子。
「我叫趙啟明,叔叔您貴姓?」趙啟明問道。「不客氣,我姓張,張志誠。呵呵,聽你口音不是上海本地人吧……」兩人相互介紹了一下。
「……我帶了一些郵票來,前段時間收來的,看您人這麼好,我全拋給你!」趙啟明突然冒出這句話,張志誠感到有點意外。
趙啟明把郵票搬到攤位裡面,打開了箱子,張志誠愣住了,在四周塞滿了廢紙的箱子中,幾百版郵票碼放的整整齊齊。他戴上手套隨便翻了翻,都是八七到九零年之間發行的郵票,真不知道這個看起來只是個學生的小伙子,從哪弄來這麼多的郵票。
張志誠把郵票按版數拿了出來,每拿一版就向趙啟明報一個價錢:「《四大名樓》兩版,單價520塊,共計1040塊;《六運會》一版,單價355塊;《水滸》一版,單價364塊……」趙啟明拿著紙筆在一邊做著記錄,只有陳致遠大眼瞪小眼看著他們算賬,這小子到現在才真正相信了這箱子郵票的價值,難怪趙啟明當初急得逼著自己匯錢過去,原來這些東西居然值這麼多錢。
而這傢伙竟敢把這麼值錢的郵票寄放在自己家裡,這又著實讓他感動了一把:兄弟真他媽夠信任我,這段時間沒白交了這個朋友。換成他自己,也不一定敢把這堆讓人想想都頭暈的郵票委託給別人保管。其實他不知道,正是因為他不懂,趙啟明才敢放心大膽的把郵票寄存在他家裡的。
就在陳致遠感慨的時候,他們兩人的郵票終於點完了,一共是二百四十七版郵票,合計是137647塊錢。聽到這筆巨款,陳致遠嚇得差點當場中風,好在剛才聽到趙啟明兩人的報價,讓這小子有了點心理準備。
趙啟明事先心裡就有了個大概,雖然比預想的多賣了一萬多塊,但他還是顯得比較鎮定,把賬本遞過去,說了句漂亮話:「張叔叔,真是謝謝你。回頭給我十三萬七千六的整數就行了,以後還請您多關照呀!」生意能否成交,那要看買賣雙方能否在生意中得到心理平衡,只要大家都滿意,究竟誰佔便宜並不重要。
剛才聽他的報價,趙啟明就計算著每版單套郵票的價格,在心裡進行比較,他知道自己沒有虧,至於取個整數,是為了讓對方心裡更舒坦,錢不在多,表示一下心意而已。
張志誠眉開眼笑,做了這麼一單買賣,暗自得意是不用說的,他更是慶幸自己沒有以貌取人,如果不是因為自己剛才的態度好,說不定這兩個學生就跑了:「小趙你叫我張大哥就行了。以後我要請你多照顧才是,小小年紀就有這麼大的作為,以後發了大財可別忘了你張哥!」
兩人客氣了幾句,趙啟明跟他要了個電話號碼,方便以後聯繫,張志誠攤上沒這麼多現金,從別人那裡借了兩萬,仔仔細細數了一遍,交給了趙啟明。看著眼前一扎扎堆在一起的現金,趙啟明把它們一疊疊裝進自己的包裡,很納悶自己此刻的感覺竟然並不強烈,他想了想,或許得到這筆錢是早已在預計之中的事,所以才沒了那種突然如其來的興奮。
白花花的銀子擺在面前,陳致遠卻是滿眼金光閃閃,腦子裡一片空白,過了一會兒才回過神來:媽的,平時還以為趙啟明只是小打小鬧掙點小錢,沒想到這傢伙居然這麼厲害,一筆就是十幾萬呀!陳致遠的老爸在香港做生意,雖說生意挺大,但在他看來卻是既遙遠又陌生的事,真正接觸到大筆的現金,這還是第一次。
現實世界距離校園比較遠,缺乏生活經驗的學生對於現實的理解,通常是依靠他們自己的想像,這種情況不論在什麼時代,都是一樣。可想像一旦成為真實的場景出現在眼前,所引發的強大震憾力往往可以改變一個人的一生。
當錢是一個數字的時候,也許它只是一個數字,可當數字成為真真切切的人民幣時,意義就完全不同了。陳致遠在這一刻,就受到了這種來自現實的震憾,他看著趙啟明把這筆巨款裝進包裡,以往那種目空一切自以為是的性格轉眼間就變成了無窮的自悲。
陳致遠首先感受到的就是自己與趙啟明之間的差距,哪怕是一個大老闆,也不見得能輕而易舉地賺到這麼多錢,更何況趙啟明只是個高二的學生。而自己往日的所作所為如過電一樣瞬間在腦海裡閃現,他不願意再想下去,側過臉來,滿懷著對自己的忿恨,咬牙切齒的罵了一句:「操他大爺的!」聲音小到只有他自己能聽見。
雙方友好地結束了這筆生意,張志誠很願意結交這個頭腦不簡單的學生,兩人約定經常保持聯繫,互通信息。趙啟明瞭解到了自己想要知道的一切,背著鼓鼓囊囊的錢袋走出郵票交易所,時間還不到下午三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