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根本來不及救他們,瘋瘋癲癲的雷傲白不但害了自己,也把司徒求是陷了進去。
首先發難的是蛇陣,幾千條毒蛇掀開雪被躍起來,如同初夏的麥浪,瞬間便把雷傲白蓋住。
「風先生,咱們怎麼救他們?」唐心跺著腳,踢得雪屑亂飛。
我真是後悔沒有提早約束他們,才造成了現在的意外。不過,我身上帶著碧血夜光蟾,可以立即撲進空院,驅蟲救人,但那麼一來,肯定會攻破「天旋地轉龍馭大陣」,讓土裂汗大神的飛行器有了突圍之機。接下來,一系列的連鎖反應弄不好會把這個世界搞得天翻地覆——「讓我想想,讓我想想。」
我的腦子裡仍舊亂得像一鍋粥,無法在「救人」與「保陣」之間做出最恰當的抉擇。
「我去救他們,至少我身上也下過『先天毒蟲咒』,不怕被蛇咬傷。無辜的人已經死得太多,該是停止殺戮的時候了。」她轉身要衝向空院,但被我一把拉住。
「唐小姐,你留在這裡,什麼也不要做!」我大聲吩咐她,隨即施展輕功,飛躍五十步,從缺口處衝進空院。腳下的雪在緩緩蠕動,下面覆蓋著的毒蟲早就蓄勢待發,這種情景,猶如最恐怖的噩夢一般。
「傲白,傲白——」司徒求是在蛇陣頂上縱躍掙扎,一邊擊退飛躍著噬咬上來的毒蛇,一邊大聲叫著師弟的名字。在蛇陣第一次開始進攻的時候,雷傲白已經被拖了下去,此刻在我滿眼裡只有毒蛇,不見人影。
記得在金字塔下的蛇窟時,谷野神芝也曾同樣陷落過,被我幸運地搭救上來。我希望雷傲白也有同樣的好運,至少他能走出飛行器,進入這個世界,不該讓他轉瞬即死的,那樣對他不公平。
我伸手取出那個四方盒子,也就是傳說中的「碧血夜光蟾」。雖然不清楚它裡面藏著什麼樣的玄機,卻實實在在地有驅蟲辟邪的神奇作用,當我靠近蛇陣之後,毒蛇紛紛伏倒身子,潮水一般向兩邊分開。
「風兄弟,救救傲白,救救傲白!」司徒求是縱身撲過來,盯著我掌心裡的盒子。
蛇群一翻,我看到雷傲白的身子被幾百條蛇牢牢困著,正向南面拖拉而去。這些蛇都是有靈性的,非但要吃人,更懂得把人擄走。
「風,你幹什麼?快退出去,快退出去!」阿爾法恚怒的聲音暴響起來,就在空院東南方的「生門」位置。他終於出現了,看來我正在做的事極大地損害了他的利益。
我追向雷傲白,幾乎不費什麼力氣,毒蛇就在「碧血夜光蟾」的威勢逼迫下,遠遠逃開。就在此刻,隔著深井的另一面,馬蜂團「嗚」的一聲飛起來,黑壓壓的一大片,看上去有「遮天蔽日」之勢。
蜈蚣、毒蠍、蟾蜍同時蠢蠢欲動,取代了毒蛇原先的位置。
「風,這不是三兩個人之間的戰鬥,你不要進來攪局,否則我只能連你一起誤殺了?」阿爾法憤怒地咆哮著。
我此刻置身於毒蟲的層層包圍之中,如果阿爾法再突施冷箭的話,只怕會頃刻間葬身蟲腹,但我不能半途而廢,務必要將人救出去。當我大踏步地追趕那群纏繞著雷傲白的毒蛇時,阿爾法突然現身於東南角圍牆之上,除了黃金面具之外,他身上還披著一件黃金鎧甲,連腳上的戰靴也是純粹的黃金打造,威風凜凜地屹立著。
「風——」他伸左手指向我,右手反握著肩頭的劍柄,「再不退出去,格殺勿論!」
我趕上雷傲白,那些看起來強悍無比的毒蛇對「碧血夜光蟾」忌憚無比,早早地便四散逃離了。幸好他還活著,雙臂、大腿、臉頰上至少有十幾處傷口,全部在淌著黑血,微微地腫了起來。像他這樣的江湖高手,全力封閉血脈之後,蛇毒無法侵入心臟,最起碼能十個小時以上。
「還好嗎?」我抓住他的腕子,用力拖他起身。
「斬——」阿爾法怒不可遏地飛撲過來,嗆然寶劍,幻化出一片奪人魂魄的金光。原來他所使用的武器也是黃金鑄成,劍身上鑲嵌著無數細小的黑色晶石,揮動之際,華麗耀目之極。
司徒求是迎了上去,在他手裡擎著一面青銅古鏡。
叮的一聲,劍鏡相交,阿爾法的身子急速旋轉起來,冉冉拔高,然後再度向下俯衝,勢如飛鷹攫兔,銳不可當。司徒求是俯身一滾,袖子裡連續飛出七八面同樣的鏡子,掠空射了出去。叮叮噹噹聲響個不停,金劍穿透了所有的鏡子,方向不變,直刺司徒求是的頂門。
阿爾法第一次顯露自身的武功,給我的感覺猶如一隻翱翔九天之上、掠殺九地之下的神鷹,一旦出手,則擊無不中,戰無不勝。
司徒求是的身體原地飛旋著,更多的鏡子從他的十指間射出來,但都被阿爾法的金劍穿透。假如他的劍上灌注了晶石的力量,的確已經不是普通人能擋得住的。
「殺!」雷傲白從齒縫裡迸出一個字,雙手一招,灰袍急速上翻,他腰帶上懸著的長劍嘯風飛出,形成一個橫三豎三的劍陣,迎擊阿爾法。
冷兵器的格鬥場景要比槍械互射更兇猛殘酷,完全是以力搏力的殊死搏鬥,稍一疏忽就會命喪當場。
阿爾法反彈起來,避開劍陣,但他的晶石金劍也高舉起來,再次下落,就該是司徒求是與雷傲白的死期了。毒蟲噴出的血腥毒霧越來越濃厚,距我最近的毒蠍只差十步就會觸到我的鞋子了。我們不能久留在空院裡,必須要撤退出去。
「走,你不是對手,傲白快走!」司徒求是低聲吼叫著,拖著雷傲白的手腕向正北的缺口撤退。其實,那邊完完全全是一個充滿凶險的死門,看似飛躍百步就能到達的地方,實際在奇門陣式的複雜變換下,再逃一個小時都不一定離開這裡。
我在救回雷傲白的同時已經觀察過,現在唯一的生門是「地脈」的井口,或許『阿爾法是想任土裂汗大神等衝出來,然後盡情一網打盡,反正有「天旋地轉龍馭大陣」控制著,不怕地下來客們反客為主。
突然之間,頭頂的天空為之一黯,所有的毒蟲凌空飛起來,在我頭頂一米之上結成了一個密密匝匝的棚子,把振臂激飛的阿爾法隔在外面,至少能讓我們稍作喘息。
雷傲白抹了一把臉上的雪水,仰面向上望著,哈哈大笑:「看你怎麼衝下來,哈哈,哈哈——」
與毒蟲一起接近的還有神色緊張的唐心,手裡緊握著一隻凍僵了的蟾蜍:「風先生,咱們撤向井口,形勢已經失控,我感覺阿爾法正在被另外一種力量控制著不能自主……」她的髮際,不知道是雪水還是冷汗,不停地涔涔滴瀝著。
我仰面看看,滿眼都是長短不齊的毒蟲腿腳,聲勢的確驚人。碧血夜光蟾的作用只能克制毒蛇,對於這些變異了的蟲子卻無能為力。
「我盡全力發功與唐清抗衡,參與驅使毒蟲,強弩之末——」她的眼底閃爍著血紅色的光芒,兩腮的肌肉都在微微顫抖著,雙唇也已經咬得血跡斑斑。
本來置身事外的我們,因司徒求是和雷傲白的瘋狂而陷入絕陣,是一個預料之外的變化。權衡利弊之後,退向井口真的是最佳避風港。我橫躍過去,抓住司徒求是他們兩個的肩頭,發力奔向井口,也即是龍馭大陣攻擊的焦點。
唐心跟在我們身後,但是一離開毒蟲結成的棚子,我們四個便立即暴露在阿爾法的攻擊範圍之內。他仍浮在天空中,金劍高舉過頭頂,散發著炫目的光彩。
井口四周的硫磺防線早就被毒蟲衝擊殆盡,我們退到井邊之後,毒蟲隨即從四面八方潮水般地湧過來,在平地上堆起半米高的「蟲牆」。
「除非是跳下去,我還是第一次同時看見這麼多毒物……」司徒求是苦笑著。在這種情況下,他和雷傲白恐怕已經忘記了那面古怪的大鏡子,只想保住這條命。
井下黑魆魆一片,什麼都看不到,幽蓮他們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想,是他們暫時達成了某種協議,共同對抗外來者。唐小姐,唐清在哪裡?到了決定生死的關鍵點,咱們需要先制服她。」
我收起碧血夜光蟾,轉身望向西北角,憑著直覺,看到了一座坍塌了一角的小樓。
「對,風先生,她就在那裡,金水交集的頂點,與東南方向火木共生的頂點遙相呼應,構成了龍馭大陣的『斗、沖、殺、困』四訣。我想求你一件事,不要殺她,她只不過是別人操縱的傀儡。」
在這時候,她心裡還是存在著某種顧慮。
「她不僅僅是傀儡——」我還想說下去,但唐心的眼角忽然有淚光閃動。
「風先生,她和我之所以千辛萬苦到這裡來,都是為了尋找『潘多拉寶盒』。我們是同一種人,只不過我比她幸運一點,來得稍晚,而且遇到的是阿爾法和你。否則,我就是唐清,也會成為邪惡力量操縱的線偶。」她撩開眉際被汗水濡濕的頭髮,決絕地一字一句地說下去,「求你放過她,看在我和老虎的面子上。」
那座殘破的小樓距離井口不到五百步,我能感覺到,唐清就隱藏在廢墟的某個角落裡。
「她殺了太多的人,可那些人臨死時,連開口求饒的機會都沒有。」
在我心裡,沒有仇恨的憤怒也沒有高熾的戰火,仍舊保持平靜如水。也許在激烈的戰鬥中,只有看淡死亡的威脅,才能永遠的生存下去,越是焦灼、暴躁、恐懼、狂傲便越容易被死神所籠罩。
「我知道,但蜀中唐門的每一個人手上,不都沾著幾百人、幾千人的血?」唐心憂鬱地笑了。
「只有你除外,老虎向我講述過你的一切。」這是事實,以老虎搜集資料的能力,即使是發生在十幾年前的一些微末小事,他都能調查得一清二楚。不過,她將來是要做唐家掌門的,連殺戒都沒開過,在江湖人看來簡直是匪夷所思的事。
唐心歎了口氣:「那是宿命,我不算是真正意義上的唐門弟子,但她是,未來的唐門還要靠她。我必須把屬於她的東西交還回去,風先生,無論如何求你——」
雷傲白陡然慘叫起來,打斷了我和唐心的對話。他的右手手背上正在緩緩地冒著青煙,有一道菱形的傷口開始了怵目驚心的腐爛,轉眼間便露出青色的骨骼來。
「這***是什麼毒蟲……我的手!我的手!」他用力甩著右臂,落在地上的鮮血全都變成灰色,像是某種植物的汁液一樣。
「那是『銅鼎青花蠍』和『摩訶尾』、『赤火穿腸殺』三種蠍子雜交後的變種,一旦被蜇中,必須要剜肉斷骨,否則毒血攻心,三小時內必死。」唐心轉過臉去只看了一眼,便迅速得出結論。
那是他握劍的手,對於畢生練劍的人來說,斷手也就等同於「斷命」了,所以司徒求是與雷傲白兩人同時神色大變。
「姑娘怎麼知道?」司徒求「哧」的一聲撕下一根布條,迅速勒在雷傲白的肘彎上。
「我當然知道,但我還得告訴你們,僅僅斷臂已經不夠了,他身上的傷口多不勝數,足以斃命的不下十五處。你聞聞他呵出的口氣,是不是帶著濃烈的甜味?毒氣早就下達泥丸宮,上衝喉關,左右則進入兩肋、髖骨、中指指尖。我只能說,他已經是個能說話的死人了。」
唐心臉上,再次浮出悒鬱的苦笑。
雷傲白緩緩地呵出一口氣,吹動面前的雪片,橫著飛向司徒求是的臉。
「啊——」司徒求是向後退了一大步,接連抽動著鼻子。
我相信她的話,唐心不是個喜歡開玩笑的人。
「我不想死,我不能死……***我不能死……」從師兄的表情上,雷傲白看清了真相,連續狂叫了三聲之後,左手一晃,一柄閃亮的匕首出現在掌心裡。
唐心緩緩地別過臉去,不想再看。
「殺了唐清,是不是毒蟲就會因失去主人而四散逃離?」我低聲問,並且同時判斷著四周的形勢,尋找可以越過毒蟲、擊殺唐清的最佳路線。
「也許會引起毒蟲間的彼此嚙噬殘殺,不過龍馭大陣的封印能力會消失一半,被圍困者能逃出來。」她低頭看著那口深井,飛雪進去時,彷彿在瞬間就被怪物的大嘴吞噬了,無聲無息,無影無蹤。
「我必須要殺她。」我說了五個字,倏的彈身起來,首先衝向正西。
西方屬金,主刀兵殺戮,是浮在空中的阿爾法必救的一面,引開他至少能給司徒求是留下生存的機會。
果然不出所料,我的身子一動,頭頂驟然有一道金光灑下來,如同被烏雲遮蔽住的烈日突然跳出雲層一般。我俯身直衝,從蟲陣上方以之字形路線掠過。那道金光忽左忽右地落下來,都被我巧妙地閃開。
我的左腳腳尖踏上圍牆,在灰色的秦磚漢瓦上一點,旋即風車一樣霍的轉身,袖子裡刀光突現。逾距之刀發出的光是淡灰色的,在金色劍光裡毫不起眼,但殺傷力卻是澎湃難抑。一瞬間,金光一下子收斂了許多。
「風,不要做傻事,他們衝上來,地球就要遭殃。」阿爾法在暴躁地吼叫著。
刀光劍影裡,我側身北上,右臂握刀,又一次逼退了他的追擊。在我看來,阿爾法與唐清有本質上的不同,後者是怪物的傀儡,要殺死六臂怪物幻像魔,首先要清楚掉這些為虎作倀的魑魅魍魎。
唐清果然在那座樓上,當我踏足樓頂時,她從一堵斷臂後唰的閃出來,黑袍一翻,六道綠光同時射出來。現在,她身上有六條胳膊,而且每一條都能參與進攻,靈活無比,這才是幻像魔的共有特徵。
那是六條蜿蜒游動的碧蛇,刀光一閃,蛇已經被絞得粉碎,漫天飛舞,結成綠色的霧團,擋在她的前面。我們只隔著十步距離,她已經在逾距之刀一擊必死的範圍之內。
「你上當了——」她邪惡地仰面大笑,背後的四隻手臂忽高忽低地揮舞著,如同一架古怪的千手觀音佛像,「他的劍光就在你後面,就在你身後……」
「我當然知道。」一瞬間,阿爾法在唐清身後出現了,金劍直指天空,我似乎已經看到了唐清的結局。
「這個世界終將是屬於我們的,屬於烈焰燃燒的星球,並且宇宙之間,也只能是烈火燒盡寒冷,這是任何一個地球人無法更改的結局,哈哈哈哈……」她的狂笑變成了一個暴躁而宏大的男聲。
我明白,她不再是唐清或者龍格女巫了,只是一個被怪物侵入身體的行屍走肉。唐小鼓死的時候,我也有同樣的感覺,現在終於明白,那同樣是一個幻像魔的傀儡,而不是屬於唐清所指揮的。
蜀中唐門的力量再強大、再詭異,只不過是「人」,所作所為總是有窮極邊界的,而不像是幻像魔那樣,每向前邁進一部,都會把地球推向毀滅的臨界點。
「屬於你們?」我淡淡地笑著反問。
「當然是我們——」她的胸口猛的露出了半截長劍,劍身上嵌著的晶石沾染了鮮血後,越發澄澈閃亮,直逼人的雙眼。她低頭看著劍尖,雙手一合,扣在劍身上,後背上的四隻手則胡亂地打撈著,想要將阿爾法推開。
我不願意看到殺戮和死亡,但有時間為了活下去,只能無情殺敵,拋棄任何的婦人之仁。
金劍抽了回去,唐清打了個旋,噗通一聲倒在積雪裡。
「有時候,合作是必要的,但任何人都知道,沒有永遠的盟友,只有永遠的利益,對嗎?」阿爾法凝視著唐清,她的六條胳膊還在無力地抽搐著,但卻永遠都不可能站起來了。
他抬頭望著我:「你能想明白我為什麼要殺她?」
我點點頭,同時後背上掠過一陣寒意。這個外表與地球人相同的方眼武士所流露出來的那種「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的強大氣勢,讓我記起了歷史上第一位君臨天下的帝王。只有那種開天地、辟鬼神的大人物,才能在不經意間給予別人這種感受。
「你有沒有什麼要說的?」他又問,揮去劍刃上的血滴,反手插回劍鞘。
那隻金光閃閃的劍鞘上鑲嵌著七彩寶石,並且本身那種黑黝黝的厚重材質,一看便知道是來自於地球上最珍奇的雪山獨角犀。
我的確有問題想問他,但卻努力控制住,沒有問出來。那個問題是——「你到底是誰?」
他可能是阿爾法,也可能是任何其他的人,名字不過是個簡簡單單的代號。就像我們今天看歷史,讀到的只能是一個一個枯燥單調的名字,卻無法領會每一段傳奇故事中的瑰麗。
《史記》記載,秦始皇死於東巡途中,尋找不死仙丹的徐福沒來得及把丹藥送回來,然後趙高弄權,胡亥二世立即登基。史學家曾經無數次提出疑問,秦始皇出身於群雄並起的戰國,身經百戰,智慧過人,怎麼可能在奄奄一息的時候還去做什麼「東巡」?他既然能進行一系列的如「焚書坑儒」、「收天下兵器鑄銅人」、「起造兵馬俑皇陵」、「派方士求不老仙丹」等不可思議的壯舉,難道連個人生死都看不明白?
所以,他的「東巡」只能是某種借口,以此來遮掩更重要的「私事」。
我已經找到了答案:「他還活著,而且將永遠活下去,成為我們地球上最與眾不同的一個『人』,只有如此,才能配得上『始皇帝』這一前無古人、後有來者的稱號。」
「你就是——」我一時間拿捏不準該如何稱呼他。
「我是誰,重要嗎?你很聰明,能聯想到我的身份,但我現在只是阿爾法。過去的事就讓他過去吧,我不再回想任何事,也不想別人刻意來打攪我。」他昂然躍下小樓,大踏步走向空院。
在那邊,毒蟲陣勢大亂,放棄了逼近「地脈」的統一行動,彼此交錯撕咬著,根本顧不得向司徒求是他們進攻。
唐清的掙扎越來越弱,身後四條手臂在明顯地萎縮變短。
我在她身前蹲下來,聽她嘴裡喃喃呼喚著一個人的名字:「楊天……金字塔……金字塔……楊天……」
「你想說什麼?」我搭住她的右腕脈搏,感覺她的心臟跳動頻率正在驟減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