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天時的黃昏似乎來得特別早,而且分外給人以沉重的壓抑感。
蕭可冷第一次從洗手間裡出來時,臉上還帶著一種惡作劇的興奮,但等到跟我輪換交替了十二次之後,興奮感蕩然無存,已經成了機械的重複。
壁爐裡的火一直熊熊燃燒著,彷彿只有這堆火才能繼續支撐著我們不倦的努力。
「我覺得,這樣的重複好像不太奏效啊?是不是某個特殊時間段才能發生奇怪的事件?」她終於忍不住了,第十三次坐回沙發裡的時候,鬱悶地開口。
我看看腕表,下午六點鐘,距離關寶鈴昨天的消失時間,還有一小時二十分。
那張莫名其妙的地圖就攤放在我膝蓋上,我對那些古怪的階梯頗感興趣,因為會非常自然地聯想起「海底神墓」的傳說。在北海道附近,如果有什麼階梯通向地下的話,會第一時間讓人想到它。
如果「海底神墓」真的存在,肯定不是十年八年的事,而是存在了幾百年、幾千年,所以才慢慢地有這個說法流傳開來。
「風先生,您說……鼠疫還會不會出現?」蕭可冷摸著自己的短髮,不停地打著哈欠。如果說清晨時她的裝扮是標準的淑女,現在則像是個玩累了的孩子,疲態盡顯。
我點頭,挪開地圖:「會,肯定會。他需要錢,而我恰好能滿足他。」
這次輪到我去洗手間了,地圖被隨意地放在旁邊的茶几上。或許是我有些大意了,在疲憊不堪的情況下,任何人都免不了粗心大意。而且,別墅的門緊閉著,蕭可冷的武功又不弱,我覺得地圖不會有事,所以,放心大膽地伸著懶腰去洗手間。
站在洗手台前,我信開了水龍頭,再從鏡子裡打量著自己略有些發青的眼眶。
最近一段時間,幾乎忘記了假谷野、小燕曾經提供的大哥的照片,由昨晚鼠疫的一席話,又勾起了我對這個問題的思考研究。
「如果今天是大哥站在這個洗手間裡,他會做什麼?」
「如果遇到關寶鈴失蹤這件怪事的是大哥,他會怎麼做?」
既然要矢志成為大哥那樣的「盜墓之王」,很多時候,自己會下意識地做「換位思考」,把自己當作他,放在眼前的環境裡來揣摩。
「首先,我會去搜索尋福園的建築資料,看看到底有沒有秘道、秘室;其次,我要在全日本範圍內舉行一個大的搜尋行動,讓更多探險者為了巨額賞金而進入北海道地區,掘地三尺……」
鏡面乾乾淨淨,可能是蕭可冷剛剛用紙巾擦過了。
洗手間仍舊空空蕩蕩,沒有絲毫人氣。
我歎息著,關上水龍頭,剛要轉身撤出洗手間,客廳裡驟然響起蕭可冷的怒喝聲:「住手!大膽!」隨即,拳腳相加的風聲大作,乒乒乓乓的搏鬥聲跟著響起。
我足尖點地,身子急旋,飛奔到客廳。
一個渾身包裹在黑色夜行衣裡的瘦削的人,正在跟蕭可冷交手。他只用右手招架著蕭可冷的攻勢,左手則把羊皮紙地圖牢牢地握著,一雙冷森森的大眼睛向突然出現的我掃了一眼,猛然凌空後翻,奔向樓梯。
我掌心裡的小刀嗤的射了出去,篤的一聲,釘在他身前兩米處的欄杆上。
江湖前輩們總是說:好男不與女鬥。
從夜行人的跳躍姿勢上,看得出她是個年輕女孩子,而且是身材苗條瘦削的那種,帶著曲線畢露的誘人體態。
嚓——寒光一閃,她已經將背上的武士刀抽在手中,雙足在樓梯上一點,向我倒射而來,身法輕功極其高明。
「喂,朋友,報字號再打——」蕭可冷大喝,身子魚躍側滑,從茶几邊掠過,瞬間已經把獵槍握在手裡,十分之一秒的時間裡完成了上膛開栓、迅速瞄準的連串動作,以跪射姿勢停留在沙發靠背邊。
我早說過,蕭可冷的身手很不錯,很懂得如何在第一時間裡佔據有利地勢。
武士刀再快,絕對比不過槍彈發射速度。
夜行人身子一扭,像條蛇一樣落地,刀光霍霍,斬向我的膝蓋。這個動作,恰好以我為盾牌,避開了蕭可冷的槍口。
她給我印象最深的,就是寒冰幽泉一樣的雙眼,冷漠得彷彿不食人間煙火似的。
我只出了一招,噗的抓住了她握刀的手腕,順勢一抹一緊,已經成功地空手奪刀,把這把長柄短刃的三尺長武士刀抓在手裡,正是高明之極的「空手入白刃」的功夫。
我還沒來得及自鳴得意,空氣裡已經急促地響起「嗤嗤嗤嗤嗤嗤」六聲暗器破空的怪嘯。蕭可冷急促地翻滾到沙發側面,六枚七星鏢,整整齊齊地帶著寒光嵌入了她身後的另一張沙發靠背上。
夜行人手裡的地圖不見了,雙臂一揮,喀啦、喀啦兩聲,十指上同時彈出金黃色的指甲,每根都有兩寸長,像是十柄銳利到極點的透甲錐。
蕭可冷急促地叫起來:「是『金手指』!風先生小心!」
我做出反應動作的時候,猶在蕭可冷叫出夜行人的名字之前,武士刀揮舞劈刺了近三十刀,鏗鏗鏘鏘地擋開了對方一輪逆襲,腳下已經向後退了四步,後背緊貼在冰冷的牆壁上。
「金手指」,是「黑夜天使」這個集團裡的刑堂堂主,主管幫派裡的「追殺、懲戒」工作,是江湖傳說中殺人不眨眼的角色,但此前沒有足夠的證據能證明她是女孩子。
這一輪貼身搏鬥過後,她雖然逼退我,卻沒法順利地打開通道,進入到洗手間裡去。
看來,她對於別墅的地形也非常瞭解,知道後窗是最便利的撤退道路。
「嗤啦、嗤啦」兩聲,金手指的胸前黑衣突然開了一個十字交叉的口子,露出裡面雪白的毛衣,黑白對比強烈之極。接著,那張被她匆忙塞在胸前的地圖緩緩飄落,就在我們兩個五步距離的正中間位置。
我的目的是在地圖,雖然並不清楚它的真正價值,但確信「賊眼鑠金」的說法,只要給「黑夜天使」這批神偷看中的東西,哪怕外表看起來毫不起眼,內裡必定也藏著巨大的潛在價值。
「你要這地圖?」我冷笑著,用的是半生不熟的韓語。這一輪交鋒,節節敗退的是我,但真正失敗的卻是金手指。畢竟我毫髮無損,而她的衣服卻已經被割裂,那兩刀再深入一些的話,絕對就能將她開膛剖腹。
蕭可冷笑著起身,平端著獵槍走過來。
我扭頭向她苦笑:「幹什麼不開槍?在看武打表演嗎?」以她出槍的熟練程度,射擊水平肯定不會差到哪裡去,絕不至於隔了這麼久還沒找到扣動扳機的時機。
「我只是覺得,『黑夜天使』刑堂高手金手指就這麼不明不白地死了,豈不是很可惜?再說,以二對一,傳出去被江湖上的朋友笑話,多不好?我知道她不是風先生對手,心裡有數,何必再畫蛇添足?」
蕭可冷振振有詞,直走到金手指背後,槍口輕輕頂在她後背上。
此時局面,應該是已經被我和蕭可冷聯手控制住了。
使用這種獨特武器的,全亞洲只有一個,那就是金手指。
「兩位別得意太早了——風先生、蕭小姐對吧?阻撓我們幫會辦事,只是自尋死路而已,何必為了幫裡的叛徒出頭?」金手指說的是流利的中文,十指交叉一碰,又是嚓的一聲,那些金色的指甲已經全部收縮回去,變成了十根漂亮圓潤的年輕女孩子的手指。
她的個子比蕭可冷要矮一頭,身材也細一圈,但剛剛動手時表露的武功已經非常厲害。
我雙手平托武士刀送了過去,略帶歉意地笑著:「我們對『黑夜天使』幫會裡的事絲毫不感興趣,而且也不知道你說的『叛徒』是誰,哪裡有得罪的地方,多多包涵。」
金手指接過刀,隨手一拋,斜插入背後的刀鞘裡,對蕭可冷手裡的槍毫不在乎。
蕭可冷歎了口氣:「怎麼?你們兩位是老熟人嗎?一會兒打一會兒和,這又不是小孩子過家家,害得我還以為今天要有人喪命呢!早知道如此,就不拚命費力取槍了……」她收回了獵槍,僵硬冷漠的現場氣氛頓時緩和下來。
我不認識金手指,只是不想得罪韓國第一大幫派。
目前,我們是在日本,先前跟有山口組黑社會背景的渡邊城鬧僵,已經面臨很大壓力了,再跟「黑夜天使」過不去,那簡直是在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並且我知道,金手指剛剛並沒有完全發力,否則在我衝進客廳之前,已經拔刀取了蕭可冷的性命。
「這麼冷的天,要不要喝杯咖啡?」我主動發出了邀請,坦誠地笑著。
蕭可冷乖覺地走向樓梯下面的五斗櫃邊,插上電壺燒水。她的善解人意,總是讓我感到舒服欣慰,根本不必費心考慮別的細節。
我的態度,非常出乎金手指的預料,指著我手裡的地圖問:「風先生,這個地圖能否借我看看?」
化敵為友的過程太迅速,她或許還沒有完全適應過來,大眼睛不停地眨著,向我臉上掃來掃去,連蒙面巾都沒摘下來。不過,她唯一露在黑色包裹外的耳朵部分,皮膚白皙柔嫩,戴著一對成色極好的黑水晶耳釘,在燈光下閃閃發光。從這一點上,看得出她是個非常擅於修飾自己外表的人,即使是身著夜行衣出來「做事」的時候,也會恰到好處地用黑色耳釘來達成全身顏色上的一致。
我笑著,伸手邀請她:「沒問題,請來這邊沙發上看。有紙有筆,就算照畫一份給你都是小意思。」
在沒弄清地圖的含義之前,我樂得大大方方地向她借閱,故意裝得毫不設防。
她很明顯地遲疑了一下,接著輕輕向前滑步,飄然在長沙發上就座。
蕭可冷的效率非常高,三分鐘內已經端了鍍銀的托盤上來,盤子裡是同樣鍍銀的咖啡具,杯子裡飄出醇正的巴西咖啡誘人的香氣。
在我們彬彬有禮的招呼下,金手指終於不好意思再保持全神戒備的狀態,摘下蒙面巾和黑色頭罩,輕輕扭了扭脖子,長髮順滑地傾瀉下來,仿如驟然躍下山崖的黑色瀑布,惹得蕭可冷滿含嫉妒羨慕地「哦」了一聲。
長頭髮的女孩子會比較受男士青睞,這是地球男女關係中的絕對吸引定律。
蕭可冷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短髮,懊惱地旋身,又向洗手間走過去。
她的氣質、性格太偏向於男女之間的中性化,活潑好動,一刻都不願意清閒下來,所以目前的短髮才是最適宜的配搭方式。她當然也知道這一點,但看了金手指從冷峻陰森的黑衣殺手變成長髮披肩的嫵媚妙齡女郎,女孩子天生的嫉妒攀比心發作,在所難免。
鍍銀的咖啡具在燈光下閃耀著迷人的夢幻光澤,令我心裡生出一陣感歎:「平安舒適的生活,是每個人都渴望擁有的,比如現在,安逸地坐在壁爐前,捧著香氣四溢的咖啡,心無旁騖,昏昏欲睡——唯一的壞處,會讓人在安逸中忘卻了追求,等到時間一天天逝去……」
我渴望在極度緊張的冒險生涯的間隙裡,偶爾享受到的一點點寧靜,但我絕不眷戀這些,更不會沉湎於此。
在我對著壁爐裡的火光發怔的時候,金手指已經仔細看完了那張古怪的地圖(暫且稱之為地圖吧,雖然那些畫面拙劣之極),仰著臉,茫然盯著頭頂的吊燈,嘴唇默默地翕動著。
她的臉型非常完美,是絕對標準的亞洲美女瓜子臉,五官細緻端莊,特別是高挺的鼻樑和濕潤鮮紅的嘴唇,更是如同韓國電視廣告上的頂級女模特般光鮮動人。如果不是剛剛一輪刀光劍影的生死激戰,我真懷疑她這麼嬌小的女孩子,怎麼可能執掌得了「黑夜天使」的刑堂。
「風先生,謝謝你的慷慨。」她再次開口,中文發音燕語鶯聲、字正腔圓。
我無所謂地聳了聳肩,揮揮手,更加大方地指著茶几上的記事本:「金小姐不必默記了,大可以照畫一份出來帶走,沒什麼關係的。」
過度的大方,突然引起了金手指的猜忌,警覺地冷笑著:「你們中國人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大方了?這咖啡裡放了什麼?」
我笑著,舉起自己手裡的杯子一飲而盡。所有的咖啡都是從咖啡壺裡倒出來的,毫無分別,她實在是多慮了。
「金小姐,這張圖代表什麼意思?怎麼會惹得你出手?會不會是一張前人留下的藏寶圖——」我希望從她嘴裡套點資料出來,因為這張兒童塗鴉一樣的「天畫」對我而言毫無意義。
金手指端起杯子,輕輕聞了一下,皺著眉,大概是在憑氣味分辨咖啡的成分。那兩枚黑水晶耳釘越發閃亮逼人,把她襯托得高貴無比。
靈感突然間湧上來,我向她指著前仰後合地大笑起來。
因為我記起了耳釘的來歷——關於它們,要追溯到一九九七年中英交接香港之時,當時的港督彭定康曾有一名越南籍的小情人酷愛黑色水晶。於是,彭定康托人從南非的深層結晶礦井裡找到了一塊質地極度純淨的黑晶石,運往英國曼徹斯特,交給一個專為英國皇室加工水晶首飾的巨匠,費事四個月,切割打磨出了一對菱形耳釘,取名為「寂寞之眼」。
這對耳釘的總造價,大約在十五萬英鎊上下,而彭定康的本意,是要小情人戴著它參加莊重的交接儀式,永遠紀念那個獨一無二的歷史性時刻。可惜,耳釘剛剛經由英航客機送達香港,便在機場到總督府的半路上失竊,從此杳無音信。
金手指放下杯子,迎著我的笑臉,冷漠地輕咳了一聲:「風先生似乎很喜歡獨自大笑啊?不過我看不出此刻有什麼事值得閣下那麼好笑!」
我收住笑容,伸著手指在杯子上輕輕彈著,發出嗒嗒的悅耳回聲。
「黑夜天使」的高手們橫行東亞慣了,已經把近鄰日本當作了自己的海上後花園,底氣自然雄壯,態度自然傲慢,我能理解這一點。再說,世界上三分之二的珍寶首飾,總是在毫不例外地經歷著「私人珍藏被竊、盜賊轉賣給富豪、再被竊、再轉賣」這樣的循環過程,耳釘戴在金手指耳垂上,根本沒什麼好奇怪的。
壁爐裡的火只剩下些明滅的火炭,時間又過了一個小時,非但沒找回關寶鈴,屋子裡又多出了金手指這段插曲,令我頭大如斗。
關於這幅地圖,金手指到底悟出了什麼呢?
我懷疑「黑夜天使」的高手們盤桓在北海道一帶,肯定有所圖謀,也就是說這座木碗舟山裡必定藏著他們感興趣的東西。
「金小姐,地圖你也看了,有沒有可以賜教的?」我努力讓自己保持微笑,目光落在她臉上時,不由自主地會把她跟關寶鈴相比。同樣是長頭髮的女孩子,同樣五官精緻動人,但兩人的氣質卻迥然不同。
關寶鈴給我的感覺,嬌弱無比,需要有男人時時刻刻保護她、憐惜她——一想到她與大亨的曖昧關係,我心裡陡然起了一陣難以理解的嫉妒。大亨今年已經接近五十歲,怎麼可能配得上二十出頭、青春亮麗的關寶鈴?況且除了金錢之外,已經遭到黑巫術惡毒詛咒的他能給關寶鈴什麼?
一種「吃不著葡萄說葡萄酸」的醋意猛衝上來,噎得我劇烈咳嗽起來,頓時思想一陣紛亂。
金手指清了清嗓子,傲慢地冷笑著:「請教不敢當,看在你客客氣氣借閱地圖的份上,我可以告訴你,地圖描繪的,是數千年前進入『海底神墓』的路線指示。不過很抱歉,這是幫會的高級機密,無法外洩。」
這種泛泛的說辭,我也能隨口編造出幾千字。
江湖上關於「海底神墓」的傳說,已經可以編纂成一本神話大全,總不能隨隨便便找張羊皮紙就說是神墓地圖吧?至於「黑夜天使」的什麼幫會高級機密,更是滑天下之大稽。對於這群神出鬼沒的小偷來說,這所尋福園別墅絕對是無法設防的城市,他們能夠在任意時間任意出入。
我拿起羊皮紙沉吟著,因為我覺得金手指從地圖上得到了很多訊息,而自己卻什麼都看不出,不覺有些鬱悶。特別是對方擺出高高在上、神秘莫測的架勢,對我的好意招待完全不屑一顧,更令我如鯁在喉。
「我該走了,不過——」金手指轉動著水汪汪的大眼睛,事情突然有了轉機,因為她接下來說了句非常失敗的話:「風先生,如果你能告訴我地圖來自何處,我想大家倒是可以做筆交易……」
她掩飾得很好,嚴嚴實實地把自己的意圖掩蓋在冷漠倨傲之下,但這句話無疑證明,羊皮紙以及羊皮紙的出處,才真正是問題的關鍵。而這兩件事,都在我跟蕭可冷的掌握之中。
「哈哈,交易?什麼交易?」我退後一步,慢慢地把羊皮紙折好,放進貼身口袋裡。
二樓雕像佩戴的青銅劍能拔出的事,只有我、蕭可冷和安子姐妹知道,得到地圖的事則只有我跟蕭可冷明白,這個秘密,金手指永遠不可能猜到。
此時,我覺得蕭可冷似乎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在客廳出現了,不禁有點隱隱的擔心。
「錢或者珠寶,你可以任選,但要把地圖的來源全部說出來,怎麼樣?」金手指試探性地開口。
我笑了,因為在與金手指的交談過程中,勝利的天平終於開始向我傾斜了,於是用力搖頭:「不,那個秘密對我來說非常重要,恐怕不能輕易透露給貴派,你請便吧——」
蕭可冷去洗手間的時間,已經超過二十分鐘,當我發覺情況不妙的時候,早就大勢已去。
推開洗手間的門,迎接我的,只有空蕩蕩的房間,就像關寶鈴的失蹤一樣,蕭可冷也失蹤了。
我倚在門框上,忍不住心跳加速,心情鬱悶到了極點:「怎麼了?又是神秘的消失?這個房間,簡直成了神秘世界的入口,一個接一個地把人吞沒進去……到底是怎麼回事?」
洗手池裡,飛濺的水花點點反光,似乎是一隻無名的怪獸在用嘲笑的眼光看著我。窗子關著,當然就算敞開窗子,蕭可冷沒練過縮骨功,也不可能從防盜網裡鑽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