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月X日
今天我很早就回家了,到家時皓潔還在呼呼大睡。我知道晚上伺候你很辛苦,且不去驚醒她,先去廚房弄好了早飯,這才去叫醒她。
皓潔被我叫醒後,賴在被窩裡不肯起來,我催促了她好幾次,她都涎著臉嘿嘿傻笑。一直等我把飯菜給她遞到床邊了,她才肯披衣起來吃。
讓皓潔自己吃著,我去給你進食,替你翻身,擦洗,按摩。每天都做的這道功課,每天都能叫我心裡塌實。只要手上還能感受到你的體溫,鼻子裡能嗅到你帶著薄荷香的甜膩氣息,耳朵裡能聽見你平緩的心跳,我心裡就比什麼都快活!我真怕有一天這種情況會突然改變,我怕我有一天觸到的不是溫暖而是冰冷,聽到的不是跳動而是死寂!
晴兒,你明白我這種感受嗎?
也許你會說,我已經無法和你交流了,什麼愛情、親情、友情,都會隨著時間的流逝灰飛煙滅。可是,你不知道,床上躺著的你,已經成了我生命的全部,成了我奮鬥和墮落的唯一理由,成了我在這個城市艱難地生存下去的唯一支撐!有時候,我確實會感到特別的孤獨,感到特別的無助,覺得命運極不公正。但更多的時候,我的靈魂卻靜靜地棲息在你的身邊,我用靈魂在虛空裡俯視著你,讓你將我的靈魂帶到你的內心深處去。我因此得以在生活的狂風巨浪即將吞噬我的時候,讓靈魂仍然有所皈依。我就像一隻小船,在颶風來臨時,尚有一個港灣可以歸*。如果有一天,我的這個港灣被填平了,我不知道,我的靈魂的小船在風浪中能支撐得了多久。
皓潔終於起床了,她實在不好意思叫我拿她吃空了的碗去放。
「可哥哥,吃完了。你做的飯菜真好吃!」皓潔笑著說,一臉滿足的樣子。
「我做的很好吃嗎?」我故作驚訝地道,「你晴姐姐以前經常說我炒菜哪裡是炒菜,簡直就是煮豬食呢!」
「好哇,你轉著彎罵我啊!」皓潔一臉嬌嗔,一會兒又無限神往地道:「要是能天天吃到你做的飯菜,那該多好啊!」
「那不行!」我笑著說,「你是別人家的人,可不能長期在我家吃飯,呵呵!」
「嘿嘿,等我當了大老闆時,就請你給我當廚子,那樣我總該可以天天吃到你做的飯菜了吧?」皓潔笑著道。
「請我給你當廚子?得了吧,我準得給你家裡其他人揍死!就我這手藝,嘿嘿!」我笑著,邊說邊收拾碗筷去洗,準備洗了就去上班了。
皓潔也知道我上班時間快到了,也不再和我囉嗦,趕緊忙她自己的去了。我收拾完家裡,就到看門大爺那兒推車子去上班。
邊走我邊打許朵的電話,可是,她的電話還是關機。不知道這傢伙的情況,我心裡空落落的。我懷疑是她的手機又出什麼毛病了,或者又是什麼沒充電的原因,只好撥打她宿舍的電話。
電話響了好一陣子,終於有人接了。
「喂,你是哪個?」對方是個女孩,但不是許朵。
「許朵在嗎?我是她哥,請你叫她接一下電話好嗎?」我小心地說。
「她不在!」儘管我夠小心了,可是她還是很不耐煩地道。
「她去哪裡了?幫我喊一下嘛,麻煩你了!」我請求道。
「你是她哥都不知道她去哪裡了,我又怎麼知道?」女孩沒好氣地道。
「她不是在你們寢室住嗎?」我驚訝地道。
「她從昨晚開始,搬出去住租房去了。」女孩說,「我要吃早飯去了,掛了!」
我正想問問清楚,那女孩說掛就掛,手機裡立即傳來了嘟嘟的聲音。
許朵租房住了?我心裡突突地跳,有一種災禍臨頭的感覺。
我正在上班途中,也無心細想。我想,等她開了手機,好好問問就知道了。
可是,這丫頭今天又一整天沒有開機!
我心裡焦急,可是又沒有辦法。我已經分不出心去關心她,也抽不出時間去問問她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因為從上班開始,我一上午連續作了四個客人,中午又有上門業務,等我做完業務回來,休息的時間已經少得可憐了。
我想下午下班後去學校一趟吧,蘇姐卻打來電話,要我去還她的「利息」。
我只得去還「利息」,我不知道她怎麼會叫我週二去還,但我好像答應過人家隨叫隨到的,也不好問為什麼。
小保姆小艾把我帶進了蘇姐的後院。蘇姐正在修剪那個牽手的丁香。我看她剪得很仔細,尤其是剪那個高大的男人的指向遠方的手臂時,認真到了極點,似乎怕一不小心就會剪斷男人指引的目光,剪斷女人對未來的嚮往。
小艾領著我走近蘇姐,對蘇姐說:「蘇姐,蕭先生來了。」
蘇姐聞言立即停下手中的活計,放下剪子,去盆裡洗了手,接過小艾遞上的毛巾,擦了擦,一邊就對我說:「你那天說牽手這個很好,我就想來修剪修剪,沒想到,修剪花木這麼累人。」
「讓我來吧。」我說著,便撈起袖子,躍躍欲試。
「算了吧,別用你那麼靈巧的手去握那麼粗笨的剪子,走,給我按按去,哎呀,今天真是累死我了!」蘇姐阻止了我。
我的興致一下子便給打下去了。我留戀地看了看那個男的,我覺得他牽著他心愛的人,是那麼的無奈與無助,是那麼的悲愴與蒼涼,遙遙遠指的手,幾乎沒有了力量。他牽著的那個嬌小的愛人,除了成了他生命中精神的寄托,現在她真的就像丁香一樣,靜靜地,植物一般地被他牽著,不言亦不語。
晴兒,那分明就是我和你呀!
我幾次回頭去看,終於引起了蘇姐的注意:「小蕭,為什麼特別喜歡那個造型?」
我苦笑道:「不是喜歡,是它應了我的心境!」
「哦,我真羨慕你!」蘇姐感歎道,「那個造型似乎已經漸漸地從我的生活中淡出去了,淡到都模糊不清了!要不是你上次提起,我都差點忘記了。」
「蘇姐是公務繁忙,哪裡像我,成天沒有事幹,心裡就容易生出些傷感之類的東西來。好了,走吧,我給你鬆弛鬆弛!」我心裡似乎輕鬆了些。
我們進了她那寬大豪華的臥室,蘇姐說:「小蕭,我要你脫了衣服給我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