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道黑影的準備工作終於完成,足夠長度的細竹竿凌空伸過來,精準的戳進了葉紫宿舍的木板牆縫裡,絲絲的青煙從空心竹竿裡被吹進了房間,雖然是最下三濫的迷香,可如果事先沒有準備,卻最是管用。
大約過了足足一炷香的功夫,一道黑影輕如猿猴般從大樹上一縱,就攀上了宿舍的窗戶。
「叭。」
一聲脆響,迎面一腳忽然踢來,黑影猝不及防,頓時被踹中面門,慘叫一聲從窗戶跌落下來,狠狠的撤落在地上。葉紫一擊得手,從窗戶中躍落,正欲追擊,頭頂忽然傳來一聲斷喝:「看暗器!」
葉紫本能的一閃身,就這一耽誤的功夫,地上的黑影早已經滾進旁邊的矮樹叢裡,野狼般跑沒影了。
聶楚擊掌扼腕,看來這個葉紫雖然功夫高強,各項能力出眾,可對付這種下三濫淫蟲的實戰經驗卻並不豐富,比如剛才,迎窗固然是偷襲的最佳時機,可如果要想生擒此賊,當應該放他進房間才能下手。
聶楚拉亮電燈,從窗戶裡探出頭來,問道:「葉姐,發生什麼事了?」
葉紫拍了拍手,抬頭望著聶楚道:「沒什麼,兩隻老鼠被我趕跑了。」
聶楚微微一笑,也不點破。
葉紫穿過吊腳樓的樓下,再順著樓梯回到樓上,然後向聶楚道:「小楚,看來這漁陽的治安狀況委實太糟糕了。連我這個警察局長新官上任,這些毛賊都敢來打秋風,這還有王法沒有了!不下大力氣整治一番還如何得了,小楚你倒說說看,有什麼好主意沒有?」
聶楚打了個呵欠,撓頭道:「葉姐,有事還是明天說吧。」
葉紫卻是精神奕奕,搖頭道:「不行,今晚一定得想個法子出來。不然你也不用睡覺了。」
聶楚攤了攤手。遇上這種美差,還能說什麼呢?
「葉姐。在說我的想法之前,我能先問你個問題嗎?」
葉紫道:「當然可以。」
聶楚問:「你為什麼主動要求來漁陽分局?你應該知道,這個職位對你來說意味著什麼!」
「死亡?」葉紫淡淡一笑,反問道:「小楚,那你倒說說看,我們警察的職責是什麼?」
「這個……」聶楚撓頭不已,這樣的問題還真把他給難住了,像聶楚這樣的人當然不會認為警察的職責是保境安民什麼的。不過這話當然不能當著葉紫的面說,只得硬著頭皮說道,「警察的職責麼,總是抓抓壞蛋什麼的吧。」
葉紫道:「這不就對了,漁陽的犯罪分子如此囂張,先後有十幾名警督在這裡因公殉職,如果不設法把他們的氣焰給打壓下去,這還有天理沒有了?」
聶楚咋舌道:「葉姐,那你是真打算和漁陽的犯罪分子耗了?無論他們背後有多麼驚天的黑幕!」
「對!」葉紫斬釘截鐵的說道。「無論這條路有多艱險,我都決定走到底。」
聶楚肅然起敬,他自認沒有偉大的情操,可面對葉紫如此決然的義憤,仍不免為她的氣節所折服,無論如何,這個警察姐姐不單只有一副漂亮的臉蛋,更有一顆不輸於男兒的巾幗英雌心。
「好吧。葉姐,那我也和你說實話,要想治理好漁陽的治安狀況,得先從漁陽境內盤根錯節的黑惡勢力入手!據我所知,漁陽地處國境線,直接和外國相通,這裡是毒品、軍火、販賣人口、甚至是洗黑錢的集散地,三教九流可謂魚龍混雜,向來就是我國的治安盲區,要想把這裡治理好,一個字……難。」
葉紫美目灼灼的盯著聶楚,她忽然有種奇怪的感受,覺得聶楚分析問題的樣子非常吸引人,她忍不住有種想聽聶楚繼續說下去的衝動,便真的說道:「小楚,繼續說下去。」
聶楚點點頭,說道:「不過,雖然困難卻也並非全無辦法!我的建議只有四個字,以黑治黑!」
「以黑治黑?」葉紫聽得滿頭霧水,問道,「怎麼個以黑治黑法?」
聶楚道:「道理很簡單,以我們漁陽分局這十幾號人,先不說有多少戰鬥力,就算我們個個都是天兵天將,只怕也難以同境內幾十上百股黑惡勢力糾纏,而這,大約也是葉姐那十幾位前任慘遭不幸的直接原因吧!我們唯一的機會,就是拉攏其中可以利用的黑惡勢力,然後利用他們來對付那些不受我們拉攏的黑惡勢力,說難聽點就是讓他們狗咬狗去,我們不費一兵一卒就能達到消弭黑惡勢力的目的。」
葉紫皺眉道:「可是,我們警規的第一條就明文規定,不得假公濟私,如果和黑惡勢力合作,豈不是違背了警規?」
聶楚聳肩道:「葉姐,警規是死的,人是活的!非常地區非常時間當用非常手段,你說呢?」
葉紫又問道:「具體的措施呢?」
聶楚搖頭道:「還沒有具體措施,需得明天上街瞭解情況之後再說。」
葉紫又低眉沉思片刻,似乎在心裡默認了聶楚的建議,便起身說道:「好吧,小楚你早點休息,明天我們進城瞭解情況,先掌握第一手資料。」
一夜無話,第二天葉紫和聶楚洗漱罷,換上便裝,也沒有通知湯警司這些人,直接就搭便車進了市區。
一個奇怪的現象就是,漁陽市雖然治安極度混亂,各種黑惡勢力橫行無忌,可他們似乎都不太擾民,這裡的百姓生活得怡然自得,經營著各種各樣營生,許多還是依靠這些黑惡勢力而生存地,比如餐飲業、理發、澡堂等等。還有更奇怪的現象,同時也讓葉紫秀眉緊蹙的現象就是,這裡的百姓似乎討厭警察更勝過討厭犯罪分子。
有好幾次,葉紫和聶楚都看到有市民在背後沖穿著警服的警員豎中指。
聶楚聳聳肩,向葉紫道:「葉姐,看起來情況比我們想像當中還要嚴重得多啊,連市民都不擁護我們,這工作很難開展哪。」
葉紫道:「這一定是有些害群之馬敗壞了我們警察的名聲,在市民心目中留下了惡劣的形象,所以才會如此。」
聶楚呼了口氣,說道:「葉姐,前面有兩個可疑的人,可能要進行毒品交易。」
葉紫饒有興趣的望著聶楚,問道:「小楚,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聶楚道:「首先他們的衣著有問題,現在雖然已是深秋,可氣溫並不低,別人都是襯衣短袖,可這兩個傢伙卻是外套裹嚴嚴實實,擺明了裡頭藏著東西嘛。」
葉紫歪著腦袋問道:「然後呢?」
聶楚道:「然後,他們的神情有問題,你看他們左顧右盼的樣子,沒問題那才奇怪了。」
葉紫道:「還有嗎?」
聶楚道:「還有最重要的一點,你看他們都是頭往後腳往前,而且都是往一個方向走,那肯定是要做毒品交易,而且據我估計毒品不少,交易額卻不大。」
「這事為什麼?」
聶楚道:「因為毒品在漁陽便宜呀,毒品在漁陽不值錢,得運到燕京等大城市那才值錢!不過,要想把毒品運到境內,沒有強大的武裝力量是不可能的,我們的邊防軍可不是吃素的。」
葉紫道:「我去看看。」
聶楚拉住葉紫,說道:「葉姐,還是我去吧,你這模樣,人家一看就知道你是警察,就算你換上風塵女子的晚裝,你還是警察,你信不信?」
葉紫瞪了聶楚一眼,嗔道:「你說誰是風塵女子呢?」
聶楚趕緊解釋道:「比喻不當,葉姐見諒。」
葉紫嗔道:「算了,你去把那兩個毒品販子抓來,我就不追究你言辭不當的行為了。」
「好勒。」
聶楚答應一聲,捲起袖子,然後又將牛仔褲的褲腰鬆開一些,讓褲腰幾乎掛在自家兄弟上,從後面看連臀溝都差不多露出來了,這才叼了根煙,搖頭晃腦地向那兩個傢伙走了過去。
葉紫在後面看的目瞪口呆,心裡對聶楚的全才又有了新的認識。
這個聶楚,當起警察來一絲不苟,那是個好警察,可裝起地痞無賴來也是有模有樣,深得其中精髓啊,你看他現在的架勢、模樣,活脫脫一個地痞流氓哪。
聶楚跟進小巷子的時候,那兩個毒販剛剛開始交易,這大白天的,居然一不怕警察,二不怕黑吃黑,居然隨便找個地方就直接進行交易了!可見毒品在漁陽的氾濫到了何種猖狂的程度。
「嗨,哥們,你們幹嗎呢?」
聶楚歪著身子靠在牆上,斜眼打量兩人。
有個傢伙回過頭來瞪了聶楚一眼,拉開衣角露出腰間的一柄手槍,沉聲道:「小鬼滾一邊去,別來打擾大爺做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