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然羽見眾妖一臉悲憤凜然,完全不像是大奸大惡之輩,再看那白衣女子神色,一臉視死如歸,就彷彿死亡對她來說是種超脫一般。她拖著傷重的身子撲向荊千雪,便見後者冷冷一笑,手捏法決,屠龍匕在空中劃了一道弧線,逕直朝著那白衣女子襲去。
頃刻之間,白衣倏然一閃,另一名白衣少女撲了上來,迎頭擋在她的身前,求死之心,昭然可見。
「荊姑娘,且慢!」張然羽心中一急,急忙出言阻攔。
荊千雪看也不看他一眼,哪裡還可能理會,屠龍匕吞吐寒光之間,眼見便要刺入那女子的胸膛。張然羽連忙將火雲刀凌空擲出,將那屠龍匕生生打偏幾分,這才救了那白衣女子的性命。
荊千雪冷眸一瞇,略帶些不滿的瞥了他一眼,輕聲道:「你瘋了嗎?」
說話間,那數十隻冰狐都圍了過來,守在那白衣女子的身邊,面帶戒備的看著他們,生怕張然羽等人猝然發難。他們這一群小妖,平日裡受人欺凌,忍辱偷生,本就不得安寧。現在不知從哪裡來了三個殺神,當真是一條活路也沒有留下!
倒不若……
早早托生,也就是了。
那白衣女子冷著一張臉,揚起手,一巴掌打在身旁少女的臉上:「我族之輩,從來沒有不求生先求死的蠢材!」
那少女捂著火辣辣的面頰,一言不發,眼睛裡有著點點淚光。
四周忽然靜了下來,原本一觸即發的戰鬥,似乎隨著這一巴掌凝結在半空。漫漫光陰,也彷彿都隨著紛飛的大雪停了下來。
溪妃再三被那女子戲弄,滿腔怒氣正不知如何發洩,剛想借題發作,卻不料那白衣女子冷著一張臉,倏然回頭望來。溪妃被她這一咋呼,頓時驚得忘了發飆。
「你們要是想殺,就殺我一個人好了,放了我的族人。倘若還有來世,若言定當回報三位大恩大德。」那叫若言的絕色女子說著感激的話語,可臉上卻是一片冰冷。也許,還帶著幾分無可奈何。
張然羽被她這份氣節打動,連忙攔住想要上前的溪妃:「我說溪妃大人,也許人家有什麼苦衷也說不定。」
「滾你媽的苦衷,老娘就不信了!有什麼苦衷能讓他們偷人家孩子?有什麼苦衷這麼見不得人?我呸!」溪妃那張絕美的臉龐極力扭曲著,「姓張的小子,你莫不是看人家姑娘長得漂亮就動什麼歪念頭吧?老娘做主了,把她賞給你做小妾,媽媽的,她還不配!」
張然羽聞言變色,呼哧呼哧喘著粗氣,確實說得話也說不出來。再看那女子臉上,也是一陣紅一陣白,當真氣得不輕。那數十個白衣少女均是一臉憤慨,若非實力不濟,想必便要上前將溪妃大卸八塊,以洩心頭之恨。
那喚作若言的女子緊咬嘴唇,高聲喝道:「都給我閉嘴!」
果然,那數十名白衣狐妖立刻閉上嘴,只是用一雙雙憤慨的眼睛盯著張然羽等人,生怕他們做出什麼對長老不利的事來。
若言深吸一口氣,努力壓下心中怒火,平靜說道:「我冰狐一族素來受人欺凌,若是幾位如此相逼,若言只好拼了這條賤命,跟各位討個說法。」
張然羽輕歎一聲,反問道:「千年修行得來不易,你當真一點都不在乎?」
「賤命一條,不過千年修為,倘若這千年時光未曾荒廢,我族也不會落得如此下場。」若言說著,胸口劇烈起伏,猛地咳出一口血來。
那白衣少女連忙攙扶住她,若言輕輕推開少女的胳膊,轉身看向張然羽:「少俠剛才救命之恩,若言不敢或忘。我知少俠必是俠義之輩,只希望在我死後,少俠和你的朋友可以遵守承諾,放過我的族人。」
荊千雪冷冷瞪了她一眼,淡淡說道:「早知今日,又何必做那些傷天害理之事!」
若言聞言頓時一怔,顰起了一雙秀眉:「這位姑娘,不知你所說傷天害理之事……」
「少給我裝糊塗。」荊千雪收起屠龍匕,「那些莫勒族的小孩你要怎麼解釋?」
妖狐若言苦笑一聲,反口問道:「我如果說我們也是有苦衷的,姑娘定是不會相信吧?」
荊千雪輕哼一聲,顯然不會相信這妖物的話。反倒是張然羽見她一臉誠懇,不像是在說謊,便開口問道:「姑娘有什麼苦衷,說出來也無妨。」
「姑娘?」溪妃略帶些諷刺的一笑,「只不過,是一隻狐妖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