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與他面對的擂台一側,赫然有一名瘦小的黑衣青年,沉默靜立,一言不發。看小說我就去那人頭戴一頂碩大斗笠,面色黝黑,相貌平凡,身形更是矮小瘦弱,不曾有絲毫引人注目之處。也許,唯一能讓人稍加注視的,只有他的一雙眼。
一雙空洞無神,卻又漆黑似墨的眼睛!
這人的雙手收籠在袖子裡,右臂之上密密麻麻糾結盤繞,赫然竟纏著一條足有小指粗細的麻繩。他一言不發,只是靜靜看了張然羽一眼,直看得這少年心中發毛,這才隨意點了點頭,算是應答。
張然羽見他舉止無禮,心中不由頗不忿,暗道:「這傢伙……八成就是個啞巴,也不知道怎麼一路闖過來的!」
他勉強屏息凝神,雙手向前平伸,擺出了一個防禦的架勢,卻只感覺眼前一花,似是有一陣飄然輕風拂過。張然羽心中猛然一跳,急忙向擂台右側看去,卻頓時大吃一驚,瞠目結舌!
原來,只在剎那之間,偌大的擂台之上,只剩下他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原地,而那神秘的黑衣青年,竟然瞬間消失了!
張然羽心中一寒,急忙抽身疾退,誰知耳旁倏然間傳來「嗖」的一聲,繼而右臂之上一陣鑽心劇痛,他低吼一聲,猛地向前一撲,隨即一個後滾翻,粗重地喘息了起來。
瞬間,四周重又恢復了一片寂靜,死一般的沉寂……
張然羽四下張望一番,只見仍是空空蕩蕩的一座擂台,那黑衣青年仍然杳然無蹤。他心中一凜,偷瞄了一眼自己的右臂,只見一道四寸餘長的細細傷口,鮮血滲出,瞬間染紅了他的衣袖!
他感受到陣陣錐心的痛楚,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氣,更加小心翼翼地將身子縮成一團,緊緊掃視著四周,一動也不敢動。
這樣靜默了半天,張然羽小心翼翼地站起身來,誰知剛試著向前邁出一步,便只聽耳旁又是「嗤」的一聲,竟有十數道勁風撲面而來!他身軀一顫,下意識抬手去擋,只聽「匡」的一聲,頓時手臂發麻,被一股莫名大力撞得「蹬蹬蹬」連退數步,這才勉強穩住身形。
他低頭看了一眼手中的火紅色長刀,心中升起一陣莫名的驚悸。手中這柄「火雲刀」乃是當年「有進無出」之中所得,亦有中品靈器之階。自從那日重逢,他將玄霜仙刃轉贈給程一月之後,便索性取出了這一件法寶,暫時驅用。
只見這火雲刀赤紅色刃身之上,赫然有一道極細極長的劃痕,自上而下筆直劃下,卻不知受何等法寶所傷,正是那黑衣男子方才凌厲一擊留下的痕跡。
張然羽心中一陣惱怒,兩番較量之下,他不僅連連受到暗虧,右臂受傷,更是竟然連對方如何出手也未曾看得清楚。那黑衣漢子更是彷彿人間蒸發一般,竟然在這石坪上消失了!
那黑衣漢子分明身法極快,一擊之下疾速抽身遠遁,若是再如此僵持下去,不出一時半刻,他便再也沒有半點勝算。請牢記
耳畔,清風拂過,帶起了幾絲「沙沙」的輕響聲……
倏地,張然羽心中一跳,竟好似猛然間泛起一絲明悟。他急忙盤膝而坐,將自身七竅完全封閉,只餘一絲神識自靈台之中抽出,環繞在肉身周圍,盤旋纏繞,飄舞飛揚。
而在這少年的感知之中,身外的世界,竟與從前全然不同!
無數忽明忽暗的影像傳入腦海之中,一絲絲一縷縷,彷彿帶著幾分莫名的光亮,又彷彿黑白交替癡纏,不斷變化著,湧現著,充斥著他的靈識……
身外的一切都彷彿鮮活了起來,他雖然閉上了眼,卻竟然清楚地「看」到了外界的一舉一動。仍然是那一片空曠的石坪,依然是空無一人的擂台,只不過,在他身後不遠之處,卻赫然……靜靜潛伏著一個黑色的影子!
張然羽只感覺一陣莫名的興奮,心中更是頓時明悟,頃刻間便猜出了那黑衣漢子消失之謎!
原來,他自始至終就未曾離開過這座擂台,而是緊緊跟隨在張然羽的身後,好似身後的影子一樣,更給人全然「消失」的假象。似這樣如同影子一般緊緊貼在身後,又不曾引起絲毫異狀,這又是何等驚世駭俗的身法!
只不過,在這般靈識探查之下,縱然他身法超卓,卻也逃不脫行蹤終被識破的下場了。
更何況,張然羽心中頓悟之餘,只感覺體內靈力猛然一窒,竟然瘋狂地運行了起來,如絲如縷的靈力從紫府中散發而出,飄蕩在四肢百骸之間。肉身之間更充斥著說不出的盎然暖意,舒爽愜意之極,只教他心懷大暢,更忍不住想要仰天長嘯,狠狠地發洩一番!
這少年所不知道的是,如此一番感悟,竟然令他的修為更上一層,一舉突破靈人頂峰,飛躍至真人之境!
心念電轉之間,張然羽雙目依然緊閉,卻緩緩深吸了一口氣,將全身靈力凝聚於右手食指。倏地,他猛地一聲斷喝,駢指向後一點!只聽「嗤」地一聲輕響,竟有一股淡藍色水流從指尖噴薄而出,盡數灑在了身後的擂台之上。
赫然正是藏身於他體內的仙酒,玄冰離火佳釀!
隨著這一蓬美酒瓢潑而下,緊貼在他身後的一個人影,卻漸漸地顯現出來,幻化為一個矮小的削瘦人影,正是那「消失」許久的黑衣青年!
張然羽眼見他身影顯現,頓時信心大漲,長笑一聲,猛地揚手將那靈器「火雲刀」向後飛擲了過去,霎時間激起了漫天火雨,絢爛耀眼之極。
眼見火雲刀電射而至,那黑衣漢子不慌不忙向後一閃,瞬間便輕鬆避開。誰知這火雲刀本就是個引子,點點火星濺落在他身上,與那玄冰離火酒相互引燃,頓時「轟」地一聲燒了起來!
張然羽頓時眉開眼笑,猛地跳將起來,指著那變成了火球的黑衣漢子,大笑道:「只會玩偷襲?哼哼,我叫你今日變成燒雞!!」
那玄冰離火酒之中靈力充沛,此刻受這火勢一激,頓時掀起了層層滔天熱浪,將那黑衣漢子裹成了一個大火球,「劈里啪啦」地越燃越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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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然羽原本只為略作報復,哪料眼見火勢漸盛,卻頓時慌了手腳。他手忙腳亂地折騰了半天,這才勉強將那大火撲滅,誰知火勢漸緩,卻又湧出了大股嗆人的濃煙,只叫這少年焦頭爛額,咳得昏天黑地。
這煙霧足足瀰散了一炷香的時辰,方才漸漸消散。張然羽勉強睜開熏腫的眼睛,向著那煙霧之中努力看去,卻頓時氣得七竅生煙,險些當初栽倒!
原來,只見那嗆人的濃霧之中,赫然正有一隻淡藍色的光球身處其間,散發出淡淡地光華,將漫天煙霧阻隔開來,而那黑衣漢子身處其間,安然無恙,竟是連一點灰塵也不曾沾上。
張然羽啞然無語,看了看自己煙熏火燎的長袍,又抬手摸了摸燒焦的頭髮,一時間大感洩氣,有氣無力地呻吟道:「你倒好,一絲灰塵也沒沾上,倒是害得我忙亂了半天……還真是倒霉到家了!天啊,讓我死吧……」
那黑衣青年微微一怔,抬眼看了看他此刻的「光輝形象」,頓時有些忍俊不禁,嘴角似乎也泛起了幾絲淡淡微笑。張然羽頗為眼尖,甚至隱隱看到,他那原本呆滯無神的一雙眸子,竟似乎也微微閃現出幾分光彩……
張然羽看得心中一跳,急忙暗自鎮定心神,微微垂下了頭,不敢再去看那雙眼睛。半晌之後,他只聽耳旁一陣「沙沙」的輕微聲響傳來,頓時心中一驚,急忙抬眼看去,卻只見守護那黑衣漢子的藍色光芒已然斂去,消失無蹤。
而這黑衣青年仍然一言不發,靜靜站在原地,左手卻早已伸了過來,正在輕輕扯動纏繞在右臂上的麻繩,一點一點地,緩緩向外解開……
隨著那麻繩一絲絲地剝離抽去,竟好似有一陣莫名的壓力隨之釋放,在空中緩緩飄散開來,一絲一毫地向外擠壓、蔓延……
張然羽微微後退一步,靜靜凝視著他的一舉一動,不敢有絲毫放鬆。只見那黑衣青年小心翼翼地解開麻繩,漸漸現出右臂上雪白肌膚,隨著麻繩層層剝落,忽只見寒光一閃,竟有一隻三寸餘長的淡藍色短匕悄然而現,順勢滑落在這黑衣漢子右手掌心之中!
那黑衣漢子抬起頭來,深深看了張然羽一眼,卻忽然腳下一抹,只見一道殘影悄然劃過,竟順勢消失了身影!
張然羽急忙將火雲刀揚手甩了出去,只見這火行靈器盤旋在他周圍,團團揮舞出一層護壁,端得是密不透風。誰知他還未放鬆精神,便只覺臉頰一涼,繼而右臂之上又是一陣鑽心劇痛,疼得他大叫一聲,險些閉過氣去!
這少年忍痛看去,只見右臂上那原本已然止血的細長傷口,此時卻再次迸裂了開來,傷口險些深入臂骨,皮肉更向外翻了出來,血淋淋的一片,觸目驚心!
「可惡!!」張然羽怒喝一聲,卻只見那黑衣漢子早已回到原地,正輕輕擦拭著手中的那一截短匕,那漢子抬眼斜睨了他一眼,眼神之中……竟然帶上了一抹譏諷之色!
張然羽一時間氣得七竅生煙,恨不得將眼前這傢伙痛揍一頓,卻無奈於對方身法超卓,自己望塵莫及,實在毫無辦法。他略一思索,心中忽然一亮,竟然大喝一聲,高高舉起手中的火雲刀,跌跌撞撞地順勢向前砍了過去,一時間,胸前空門大開,破綻百出。
那黑衣漢子又怎會放過如此良機,身形電閃之間,手中短匕化作一道寒光,狠狠地刺向了他的胸膛!張然羽眼中精光一閃,神識早已牢牢鎖定了他的身影,見這黑衣男子欺身撞來,他猛地將手中火雲刀向外一拋,雙臂倏然間展開,斷喝一聲,猛地將那黑衣漢子牢牢抱住,更順勢向後一跌,兩人糾纏一團,雙雙跌倒在地,扭打在了一起。
於是乎,在玄心寺評判長老的瞠目結舌中,原本是仙道間的法術較量,就此變為了一場滑稽無比的「摔跤表演」。
且說張然羽將那黑衣漢子一把拽倒在地,生怕他藉機逃脫,急忙一個魚躍騎在了他的身上,兩隻拳頭潑風也似的向著那漢子腦袋招呼,只想狠狠出一口惡氣,將這傢伙打成個豬頭。
誰知那黑衣青年人雖瘦小,卻頗為靈活,順勢向前一滾,右手寒光匕首早已電射而出,直刺向張然羽雙眼。張然羽心中一凜,急忙側身避過,從身後攔腰將那黑衣漢子抱住,順勢向他胸前打去!
觸手之處,一片柔軟,竟然還有著幾分彈性,手感極佳……
嗯?!
……
……
倏地,只見那黑衣漢子身軀一僵,右手猛地停在了半空之中,再也寸進不得,竟好似中了束身魔咒,一張黑臉頓時漲得通紅,也不知是羞是惱。
張然羽更是渾身劇震,雙手如同觸電一般彈了回來,繼而猛地跳將起來,直指著那黑衣漢子的鼻子,結結巴巴叫嚷道:「你你你……你是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