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師父遊歷三年,對這修真界中諸般奇聞事端,張然羽早已瞭解頗深。卻說修真界中有一奇書,喚作《法寶名錄》,記載天下間各類法寶,無論仙道魔道,皆無一紕漏,故而廣為流傳,引為經典。
在這《法寶名錄》之中,更是另有四道榜單,自《法器榜》至《仙器榜》,將這天下所有法寶擇其優劣,分級排名。這四道榜單,每五年重新排列一次,略有增刪,乃是公認的真實無缺,完美無暇。天下修道之人,無不以自己所持法寶上榜為榮。
而這《法寶名錄》編纂之人,便是在修真界中,也只知其人名曰「朽木道人」,至於此人面目如何,法力強弱,卻又無人知曉。而此人見識之廣博,眼光之毒辣,耳目之敏銳,卻也令人欽佩不已。
每隔五年,諸般法寶排行必會同時送至各大派掌門手中,無論仙道魔道,皆無半分遺漏延遲。只是,縱然如此,卻也從未有人得窺這「朽木道人」真實面目,只是據此猜測,此人必定功力超絕,至少已達天仙之境。
久而久之,這「朽木道人」的名號,也就成了一個虛無縹緲的存在,更是修真界中五大謎團之首。
只是,這神話般的人物,此刻正活生生地出現在自己對面,而且竟會是如此一個憨厚樸實的……老農,著實不得不讓張然羽如此震驚!
卻聽這朽木道人搖頭笑道:「我說你這個醉老頭,在上面待不住,就真的逃下來了?你呀你呀,真是膽大包天!」
醉道人苦著個臉道:「你這老木頭,說話真夠難聽的。我這分明就是……分明就是……甘冒奇險,普渡眾生!再說了,我這麼個小人物,上面才懶得管我。」
朽木道人擠擠眼,笑道:「小人物?混元宗在上面可是勢力不小,你這傢伙,只怕是有恃無恐吧!」他湊過頭去,又道:「不過我說老醉,你可真要小心些了,最近你師父被仙界降職,勢力大減,可能就快有人來找你麻煩啦!」
醉道人滿不在乎,道:「大不了抓我回去,反正我這幾年也玩了個夠本。再說了,我還找了個好傳人。」說至此處,他向張然羽揮揮手,笑道:「然羽徒兒,過來過來。這就是朽木老道,與你師父我平輩論交,你勉強叫他一聲『師伯』好了!」
張然羽急忙走上前來,恭恭敬敬施了一禮,道:「拜見師伯。」
朽木瞪了醉道人一眼,道:「少把我和你們混元宗扯上關係,我只是和你相交,與你師門無關。」
醉道人擺擺手,向張然羽苦笑道:「看見沒有,這老傢伙看不上我們混元宗,你還是叫他朽木老頭吧。」
張然羽對朽木道人慕名已久,哪敢真的如此稱呼,正大感尷尬無措,朽木已接口道:「我觀這小友一副五行靈體,身懷之寶也算是和我有些淵源,還是叫我一聲師伯吧。」張然羽這才舒了口氣,再次行禮。
卻見醉道人斜撇了朽木一眼,甕聲甕氣道:「我說朽木老頭,上次你我在東邙谷和離玄那老傢伙喝酒打賭,你輸給我和離玄各一樣事物。結果……隔天你便不辭而別,我倒要看看,你這老傢伙今天是不是又想賴帳。哼哼∼」
朽木道人原本還悠閒靠在椅上,聞得此言,頓時大為窘迫,結結巴巴道:「這個,我……我那天肚痛難忍,出去方便,一不小心就忘了此事,絕非欠債不還,不是,不是!」他連連擺手,情急之下,卻是編了個漏洞百出的幌子。
醉道人嘿嘿一笑,道:「原來如此……屙屎也能整出個健忘來,倒也是奇談了。不是就好,我也不多要了,我這徒兒修行日淺,無力自保,你給他點好處就行。老道我可知道,你一向出手大方,總不會……欺負一個小輩吧?」
朽木乍一聽這貪財老道提出如此一個要求,心中也不禁長舒一口氣,還以為他轉了性,生怕這老道反悔,急忙應道:「好說好說,這師侄我也十分喜歡,已然不會虧待了他。如此說來……你我的帳,就此兩清了?」他這最後一句問得小心翼翼,輕聲細語,生怕這老道又想出什麼鬼點子,狠狠訛詐他一筆。
醉道人嘴角含笑,雙目直視朽木道人,輕輕點了點頭。朽木這才長出一口氣,道:「那你說說,我該…送他些什麼?」
醉老道笑道:「不難不難,對你朽木來說,那可是易如反掌,信手拈來呀。」說著,他從張然羽手中接過貔貅朝歌,塞給朽木道人。那朽木老頭一張老臉頓時垮了下來,哀歎道:「你這酒鬼,真夠狠的!可要累死我這老傢伙了。」醉道人嘿嘿一笑,也不回話。
朽木道人大話已然出口,卻也不好推辭,只得歎道:「罷了罷了,願賭服輸。」他伸出一隻乾枯手掌,放在朝歌頭頂之上,輕笑道:「小傢伙,放鬆放鬆。」
驀地,張然羽只覺眼前一花,便見那貔貅頭上放出耀眼白光,璀璨奪目。一股無可匹敵的沛然靈力,忽而飄散開來,他頓時頭暈目眩,險些當場昏厥。便是連醉道人這等實力,也只覺刺痛難忍。情急之下,他二人急忙緊閉雙目,避其鋒芒。
稍頃,白光消散,師徒二人這才睜開眼來。張然羽向朽木道人手中一看,不由大驚失色,再也顧不得許多,這便要衝將上去!
原來,那朽木道人手掌之上,原本安然伏著的貔貅朝歌,不知何時何刻,竟是消失無蹤!
而在那貔貅所臥之處,赫然正懸浮著一隻半大肉繭,閃爍著微弱光芒,詭異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