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虎蜿蜒前行,繞到閻天宇的背後,悄悄靠近,最後來到他身後五丈的地方。
此時,一招「白虹慣日」,「一字電劍」,或者「飛蛾撲火」都有很大把握一劍刺中閻天宇,但是,張虎知道,自己只有一次機會,一擊不中,或者擊中之後卻刺而不入,對方的反擊很可能就置自己於死地,木頭人的防禦能力他是深知的。
他握劍的手不禁滿是汗水,想了又想,決定使用自己偷偷研製數年,秘不傳人的獨門暗器——淚如泉湧。
這件暗器,他暗中研製了數年,一直不能成功,直到小倩之死,他進入知府大人家保護周黛雲小姐後,物質條件有了改善,研究經費變得充足,又經過數月鑽研,才研製成功,今天是第一次拿出來使用。
此暗器最主要的材料是四川高山野生的尖椒,其辣無比,先用烈酒短時間浸泡一下,然後涼干,磨成細粉末,加入一定比例的花椒粉末,以及其他一些秘不傳人的神秘之物,配製成辛辣無比的東西,但有一點進入人的眼睛,半天都睜不開眼睛。
自張虎研製成功之後,只是偷著自己試驗了幾次,另外找以前在街頭一起混的朋友做靶子試驗了幾次,神效無比,中者在短時間除了閉目流淚,痛苦無比之外,就只有挨打的份。
張虎摸出一袋淚如泉湧,想了想又摸出一袋,一揚手,兩袋暗器一齊擲出,射向還在苦苦作法的閻天宇。
以閻天宇的身手,張虎射向他的暗器在正常情況很難射中,但此時他全力應付新月的「席捲天下」神功,根本分不出心神應對其他情況。
張虎的兩袋獨門暗器同時擊中閻天宇,一陣暗紅色的粉末籠罩他的身體,閻天宇的咒語頓時被打斷,青籐的生長速度跟著慢了下來,咆哮的旋風聲勢頓起,徐徐向前推進。
閻天宇一躍三丈脫離張虎的暗器範圍,但雙眼已經睜不開,眼淚鼻涕奔湧而出,狂噴不止,那種辛辣痛苦的滋味,想來他是平生第一次品嚐到,刻骨銘心,永世不忘。
閻天宇快,張虎的身形更快,他的菊花寶典神功已經運到極至,閻天宇一動,他立刻跟著動,閻天宇的身形一落地,他的劍距離閻天宇的後心已經不足一尺。
閻天宇畢竟身經百戰,此時已經知道對方下毒之後不會罷手,更狠毒的襲擊會接踵而至,所以他身形躍起的同時,木紋已經開始在他的臉上浮現,黑色的觸手也在腦後高速生長。
張虎也也看見了他的異變,不禁暗暗心驚,他是在妖化?看來只有處於妖化狀態,他才能有很強的防禦力。
單劍追擊,劍如怒矢,一劍命中,劍入體一寸,再也難以深入。
閻天宇目不能視,痛苦萬分,仍然扭身轉體,左手一揮,檔開了張虎的劍,同時兩個最長的觸手同時刺向張虎。
張虎一劍得手,實在不願放棄這千載難逢的機會,身形一轉,橫飄三尺,一片劍光再次籠罩閻天宇的下盤。
「鏘、鏘天宇的雙腿連中三劍,但劍尖入體都不到半寸,便難以進入,三四根短觸手纏繞住他的劍,令他進退兩難。
兩根最長的觸手高速飛來,一根自上而下,重重抽擊在張虎背上,頓時衣衫開裂,皮開肉綻。另一根觸手刺入他的右肩,他勉強身體一扭,觸手尖端也跟著一轉,從他的後背冒出,痛得張虎大叫一聲,身形暴退。
如果此時新月也同時衝過來,閻天宇必定不敵,可惜他的視線被無數生長的青籐所阻,根本看不見青籐後面的狀況,全力運用「席捲天下」也不容他分心,待他終於將青籐消滅,旋風咆哮著推進過來時,張虎已經負傷,閻天宇也跑出二十多丈。
二十多丈的距離,以新月的輕功,要追上閻天宇並不困難,他立刻全力施展輕功向閻天宇追去,只見閻天宇的背影也在全力奔跑。
相距十丈,新月看見閻天宇一躍落地之後,腳步突然陷入地面達半尺之多。
相距七丈,閻天宇的第二步陷入土裡超過膝蓋。
相距五丈,閻天宇的第三步陷入土裡已經到了腰間。
相距三丈,閻天宇的身體只剩下頭還露在地面。
相距一丈,新月全力一擊,眼睜睜看著閻天宇的頭顱在地面消失,只有劇烈擺動的兩個黑色觸手還露在地面上。
新月一拳擊中閻天宇消失的位置,只聽「轟」地一聲,拳頭擊入地面將近一尺,四處的野草在激盪的拳風中化為粉末,泥土沖天而起,飛濺如雨,兩個黑色觸手露在地面的部分將近五尺的一段頓時炸成七八段,四散飛濺。
新月還聽到泥土裡發出的痛呼聲。
他四下查看,再也找不到閻天宇的蹤跡。
水靈仙忽然出現在新月身邊說:「上仙不必再找了,他已經走遠了。」
新月蹲下身體對水靈仙說:「小仙,你能知道他的下落?」
水靈仙滾圓的腦袋搖了搖說:「我只能感覺一股妖氣飛速消散,完全不知去向。」
新月又問:「這是何種妖法,居然能從地下逃走?」
水靈仙粉色的圓眼睛轉了轉說:「這一定是他奪取古樹法力時得到的妖法,叫土遁術,樹妖最擅長的法術。看剛才他的一番法力表現,他雖然奪取了古樹的法力,但自己能接受的部分非常有限,可能還不到一半,畢竟這是非主流的修煉之法,難以圓滿。
他知道的樹妖法術也一定很有限,枯木逢春術差得很遠,否則以上仙的那股旋風,想勝他可不容易。以前我碰到過一個樹妖,施展枯木逢春術之時,滿山遍野都是各種樹木花草,比這厲害許多。」
新月點點頭:「好吧,這次就算他逃了,我的一拳應該讓他受傷不輕吧。」
水靈仙忽然笑了:「豈止是不輕,上仙的拳法威力無窮,世間難尋,他挨了這一拳,至少去了半條命,沒有幾個月的時間,難以恢復。」
新月想了想道:「我剛才的一拳,用得是至剛至陽的十陽神功,不知對這個妖人可有附加的傷害?」說著運功於掌摸了一下水靈仙的腦袋。
水靈仙渾身一個激靈,彷彿被電了一下,連忙蹦了一步道:「上仙英明,這種至剛至陽的法力對於木屬性的妖類最難忍受,他受了上仙這一擊,恐怕幾年都驅除不掉身體內的陽火。」
新月得意地一笑:「回去吧,看看我的徒弟怎麼樣了。」水靈仙立刻消失了。
這一戰,堪稱驚天動地,觀戰的眾人都看呆了,待戰鬥接受,新月給張虎包紮傷口之時,眾人才圍攏過來,紛紛上前向新月恭敬地打招呼,使得新月很快和張虎分開了。
藏花公子第一個上前:「新月先生神功蓋世,在下早已見識,去年之事,在下受人蒙蔽,先生危急之時,在下未能施以援手,還請恕罪。」言語表情之誠懇親切,翻然悔悟之痛心疾首狀,怎麼看也是內心深處的真情流露,讓新月感覺,平生所遇最親切可人就是他了。
姚立君和慕容明珠是一起上前和他打招呼,自然是一番欽佩之詞,新月客氣了幾句。慕容玉珠卻沒有上前,而是直奔張虎而去,來到他身邊悄聲說:「這個新月真的是你師父?」
張虎的傷已經被新月簡單包紮了一下,坐在地上休息,見眾人之中只有玉珠妹妹一個人來過問自己,不禁十分感動:「明珠妹妹,還是你好,這個自然是我師父,雖然年紀比我還小,但本領之高,你也看到了,我拜師還不到一年。我比師父年齡大,你不會笑我吧。」
慕容玉珠輕輕撫摸他後背的傷道:「你有這樣一個天下無敵的師父,我羨慕還來不及,哪裡會笑你。你的傷痛不痛?」
「不痛,都是皮肉傷,師父是神醫,他已經說了不妨事,有一個月就能全好,玉珠妹妹,還是你對我好,關心我,我張虎一定不會忘記的。」
慕容玉珠輕輕一笑,長髮一甩道:「你知道就好。」說著扭頭走了。
只有張虎還癡癡地看著她窈窕的背影。
周黛雲本想上前和朝思暮想的人兒相見,無奈太多的人在她之前湧到新月的身邊,將新月團團包圍,讚美稱頌之詞,阿諛奉承之語,奔湧而出,滔滔不絕,餘音裊裊,繞樑三日,尤在耳畔。
一時間新月彷彿就是天下第一,神勇無敵,英俊瀟灑,風采絕倫,衛道江湖,功在當代,利在千秋,與時俱進,繼往開來,毫不利己,專門利人……(以下省略三十萬字),是江湖中人心中永遠的豐碑!不落的旗幟!
新月平生從未經受如此滾滾洪流般的讚美之詞,開始還心如止水,面帶微笑,舉止從容,應對得當,很快就眉頭緊皺,面紅耳赤,心中添堵,內息不暢,再後來渾身發麻,肌肉顫動,不能自己,體表突起無數微型鼓包,最後呼吸急迫,內力狂奔,凝丹振振欲動。
新月猛然一聲長嘯,嘯聲直衝雲霄,力壓群雄,終於將眾人的七嘴八舌全部壓制,功力弱的人雙手摀住耳朵,連連後退,功力高的人也不得不閉嘴,凝神運功抵擋音波。
新月這才長出一口氣,好厲害的軟刀子,不知不覺中差點中招。
終於等眾人都散去,只有逍遙山莊的人圍攏在一起,新月先是一一察看眾人的傷勢,處理的情況,這才放心,然後去給張虎解圍。
池文清在埋怨張虎不該插手新月和閻天宇的決戰,以二敵一,雖然勝了,傳揚出去,也不太好聽,張虎也不說話,但委屈的表情表露無遺。
新月上前道:「大小姐,不必太在意他人的傳言,對付這種變異的妖人,還是十分危險的,我其實勝算不大,而且完全不知他後續還有何妖術,沒有張虎出手,我想打敗他都很難,更別說重創他了,張虎還是有大功的。」
新月開口了,池文清便不再說什麼,來過周黛雲道:「黛雲妹妹也想跟隨先生修煉,所以我把她帶來了。」
周黛雲笑盈盈看著新月:「郎中先生,我想跟著文清姐姐一起修煉,還望先生收留。」
新月看了看她,表情有些古怪,半晌才說:「其實我們這些人都是飄泊江湖無家可歸之人,所以才聚在一起,修煉問道,以聊餘生,周大小姐家世清白,又是官宦出生,還是回家去吧,不要和我們這些江湖人混在一起。」
這一番話簡直如晴天霹靂,聽得周黛雲腦袋「嗡嗡」作響,臉色大變,半天說不出話來。
池文清也料不到新月會說出這樣的話,看周黛雲臉色不對,連忙扶住她的胳膊,然後奇怪地看了新月一眼。
這時,周黛雲忽然「哇」地哭了出來,一時間淚如泉湧,池文清連忙相勸,可是越勸周黛雲哭得越厲害,池文清拉著她的手到一邊,安慰她不停。
新月撓了撓頭,看看周黛雲一時之間痛哭不止,便轉身走到另一邊去了。
這時,洪姣姣來找新月,身後跟著依然是一臉木紋的木頭人鐵浩然。洪姣姣一來就要給新月跪下,她眼睛哭得紅紅的,看來對鐵浩然是情深意重。
「新月大俠,我知道去年時萬花宮得罪過你,宮主還傷了你,我給你叩頭賠罪,求你救救鐵浩然吧,哪怕讓我為奴為僕也在所不惜。求求你了新月大俠。」
新月先讓她起來,然後才說:「看到鐵兄被妖人所害,變成如此模樣,在下也十分痛心,只是這種妖法,將人變異成這般樣子,我也是第一次遇到,究竟如何醫治,還需慢慢研究,不是一日就能功成的。」
鐵浩然呆呆地站在一邊,也不說話,但眼中淚水不斷流出,看著著實可憐。
新月想了一下道:「要不這樣,看鐵兄現在的樣子,不宜在江湖上露面,就跟隨我隱居到逍遙山莊,慢慢研究如何醫治他,不知兩位意下如何?」
洪姣姣滿臉感激地道:「若能如此,萬分感激,多謝新大俠。」又轉頭對鐵浩然說:「浩然,你就暫且跟著新大俠隱居吧,我會時常來看你。」
鐵浩然擦了擦眼淚,輕輕點頭。
他現在的動作已經非常協調,和普通人無異,只是無論臉上還是手臂上,都是非常明顯的木紋色,猛一看就是一個木頭人一般,但是和那些已經被新月擊斃的木頭人相比,動作更加靈活協調,不像那些木頭人動作中總有一些僵硬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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