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龍八部之天下有我 卷八 名震天下 第十六節 生端
    刀白鳳和段正淳二十餘年的夫妻,見狀心中有疑,鼻子一哼,段正淳立馬醒覺,打個哈哈,笑道:「想不到世間竟有如此相像的表姐妹,外人不知,還道你們是雙生姐妹呢!」他說得也是實情,任誰見到王語嫣和楚依依這兩人一般無二的絕色之姿,誰都會心生驚歎,眾人也沒想到其他,只是相視一笑。

    見這邊幾人嘻嘻哈哈說個不停,一旁的游坦之心頭莫名火起,忍耐不住,大聲喝道:「劉飛揚、蕭峰,你們給我出來,今日若不能替我爹爹伯伯報得大仇,我游坦之勢不為人!」

    蕭峰這時才知他的姓名,可對他的來歷還是一無所知,見他滿臉怨毒,心下不解,疑惑得望向劉飛揚。劉飛揚歎道:「他是聚賢莊游氏雙雄的子侄。」蕭峰恍然,說道:「你是游驥游英雄的後人?哎,當日令尊令伯之死,實屬意外,說來蕭某也的確有愧於心!」當日他在聚賢莊被迫殺了數十人,而游氏雙雄其實是自刎身亡,這反倒讓他以至耿耿於懷。

    游坦之恨聲道:「呸,若不是你與劉飛揚二人,我爹爹和伯伯還有我娘又怎會亡去?」四下群雄聽罷,這才知道這名不見經傳又武功奇高的少年竟是聚賢莊游氏雙雄的後人,當日在聚賢莊親友喪在蕭峰和劉飛揚手上的群豪驀地感同身收起來,不少人開始聲援起游坦之,不由四下裡又響起了喝罵聲,只是這聲音多是針對蕭峰,罵劉飛揚卻是寥寥無幾。

    薛慕華道:「游賢侄……」話剛出口,就被游坦之狠狠掃過個冰冷的神色,接下去的話便再也說不下去了。薛慕華知道他現在是怨氣攻心,連帶自己也恨上了,多說根本無益,想到他畢竟是故人之子,只得在心下苦歎。

    這時少林派的玄難上前說道:「游施主,各位江湖英豪,當日聚賢莊之會本是個誤會,兩位游莊主和數十武林同道身亡,老衲與鄙派也深感惋惜。只是冤冤相報何時了,此時我大宋正是多事之秋,多增殺戮,不但於事無補,反更讓外族有機可乘,望諸位三思!」

    群雄聽他這麼一說,也覺有理,誰都知道要找蕭峰報仇,劉飛揚絕不會袖手旁觀,而劉飛揚手下部屬眾多,更何況他們與大理段家也是關係非淺,便是恨劉飛揚蕭峰入骨的,只要稍想明此點,都知道此生報仇那是基本無望。剎時間喝罵聲便小了許多,只剩些死硬頑固之人還辱罵個不停,自然也是雷聲大雨點小了。

    游坦之喝道:「我不管那麼多,今日我定要叫劉飛揚和蕭峰血債血嘗!你這大和尚說得好聽,當日明明也在我莊中參加圍攻,今日見他們勢大便怎又換了種說詞,還不是怕了他們!再說蕭峰乃是契丹人,你們口口聲聲說什麼為了大宋著想,可卻一直與他們眉了眼去的,稱什麼天下第一大派?」

    群僧聞言大是憤慨,何曾有人敢如此當眾羞辱少林派過?便是丐幫來到少室山,暗著是要挑戰少林派,可明著也不敢對少林派失了半點禮數。不少年輕一輩的僧侶,紛紛摩拳擦掌,便要下場教訓這個無禮的少年。只是玄難想及當初自己也曾參與聚賢莊一戰,親眼看到游氏雙雄自盡,對游坦之的命運也頗多同情,面對游坦之當眾指責,倒也不去反駁。

    忽又聽得有人哈哈大笑道:「說得好!少林派枉稱為天下第一大派,可面對殺害玄苦大師的兇手,不但不思報仇,反而刻意巴結,實是我佛門一大恥辱!」

    群雄愕然,聞聲望去,但見說話之人是一個寶相莊嚴的中年黃衣僧人,面帶微笑,好一副得道高僧的模樣。看到他的身手,群雄是又驚又異,這人說話不急不緩,說第一句話時人還遠在場外石階上,到了最後一句,人已穿過場中群豪,不知不覺站在了場中。

    玄慈面色一變,說道:「原來是吐蕃國大輪明王駕臨!」想起當日與蕭遠山定下約定時,他也在場,而他當日便已知道玄苦是亡於蕭遠山之手,他一來便扯出此事,看來是善者不來。在玄慈心中,其實是想與蕭遠山父子私下解決這事,而鳩摩智這下當眾提出來,是要逼少林派與蕭遠山等人當眾撕破臉皮,玄慈和少林派諸僧自然也不可能為了蕭遠山否認此事。玄慈伸手向後一揮,止住後面諸僧的衝動,又朗聲說道:「國師對鄙室的見責,老衲不明,倒要請國師說明!」

    鳩摩智還未回話,段正淳便插口說道:「國師安好?只不知這年來不見,國師又未你那至交好友慕容伯慕容老先生搜刮到什麼奇功絕學。當日犬子段譽六脈神劍初成,得蒙國師垂青,絞盡方法把他攜到中原,一路上多得教誨,段某還未謝過!」他見鳩摩智一來便咄咄逼人,少林玄字輩諸僧皆面有難色,雖不知其中內情,但想到鳩摩智為人,自然不會安什麼好心,便替少林派接過話頭。此時慕容家已是聲名掃地,舉世皆知慕容家的確是圖謀不軌,把鳩摩智往慕容博身上引去,便是為了讓群雄多瞭解他鳩摩智的底細。反正這也是鳩摩智當初自己承認的,可沒半點胡說。

    群雄一驚,吐蕃國師大輪明王之名那是如雷貫耳,可知道鳩摩智還是慕容博好友的,卻幾乎無人,而任誰都聽得出來,段正淳是在嘲諷鳩摩智,看神情,這大輪明王與大理段家也有過節。一時間場上交頭結兒,議論紛紛,還真沖淡了不少群豪對少林派的疑惑。

    鳩摩智也是臉色一變,但很快眼珠一轉,隨即恢復神定氣賢的模樣,說道:「鎮南王風采更勝往昔,段公子也是難得一見的少年英雄,實是可喜可賀。」他如何不知此時與慕容家拉上關係實在是大為不智,再好的掩飾也是無用,反不如一句不辯駁來得好。

    劉飛揚冷冷說道:「好一個吐蕃國師,數日前在汾州落荒而逃,今日又大搖大擺地來到這少室山,國師的修為之深,才是讓人佩服不已!」

    卻不料,鳩摩智只是淡淡應道:「當日貧僧孤身一人,獨對你等十數人,貧僧自知絕不是對手,貧僧修為雖淺,但這點勝敗榮辱倒不放在心上!」

    劉飛揚等人為之氣結,這鳩摩智臉皮之厚比之丁春秋都毫不遜色,可裝模作樣比起丁春秋的張揚更是高明地多。劉飛揚是顧及到王語嫣的臉面,沒有說出鳩摩智擄住她拿她當人質一事,不想這鳩摩智顛倒黑白,不知內情的還道他一人獨戰己方十多人。十幾個人,那是把梅蘭竹菊甚至楚依依也給算上了。劉飛揚對他厭惡已至極點,不想與他多囉嗦,隨即說道:「那好,待會便由在下領教下國師的高招,希望國師可別又落荒而逃了!」

    鳩摩智微微一笑,望了眼游坦之,說道:「劉施主要下場賜教,貧僧敢不奉陪?只是此際卻不是為較技而來,卻有其他要事。」接著轉對玄慈大聲說道:「敢問玄慈方丈,貴寺的玄苦大師可是亡於這位蕭老施主之手?」說著指了指不遠處的蕭遠山,而對蕭遠山的冷眼卻是視若無睹。

    群雄頓時嘩然,當時少林派和丐幫出面,替蕭峰洗清殺害玄苦的罪名,可卻沒說出真正的兇手,諸人都還道少林派並不知真正兇手,而江湖上一直是眾說紛芸。現在聽鳩摩智所言,少林派早知兇手便是蕭峰的父親,可為何卻沒說出來?蕭遠山到少室山也好一會了,也不見少林派如何,卻對蕭峰及劉飛揚等人禮遇有加,難道其中還有內情?刷刷刷的,場中無數雙眼睛一起望向玄慈,要看看這位德高望重的少林方丈要何說法。

    劉飛揚道:「這是少林派自家之事,與國師何干?國事此舉倒真是令人費解!

    鳩摩智雙手合十道:「若是兇手是其他人,貧僧自也不必多管這少林之事。在場許多英雄想必都知道遼國近來大變,新君即位,對各國都是虎視眈眈,便是我吐蕃小國也不例外。這位蕭施主乃是契丹人,去年六月十三,少林派自玄慈方丈以下便已知曉殺害玄苦大師的真正兇手,當時玄慈方丈與蕭老施主定下約定,把此事擱了一年。貧僧此次前來卻不見少林派與蕭老施主等人似乎已兵釋前嫌,此中原委貧僧極是不明,倒要請方丈大師解釋一二。」

    他這幾句和全冠清說得極為相似,可以他身份模樣說出來,更是厲害許多,不但指蕭遠山的契丹人身份可疑,更暗指少林派與蕭遠山之間有著不可告人的關係。群雄聞言,又是齊聲大嘩,各人神情各異,詫異的,疑惑的,不解的,驚駭的不一而足,齊齊望著少林諸老僧。

    玄慈低吟一聲「阿彌陀佛」,走上前幾步,說道:「國師所言不錯,當日老衲等確已知蕭老施主便是殺害玄苦師弟的兇手,也的確與蕭老施主定下這一年之約。慶幸蕭老施主父子俱是信人,一年時間未到,便已依諾來到少室山。只是適逢這英雄大會,老衲等本想與丐幫諸位英雄事了後,再與蕭老施主了結此事。既然國師當眾提出質疑,老衲等若再不說明,天下英雄還道鄙寺真有何隱諱之處!」

    群雄聞言,倒也覺他說得在理。回想蕭峰等人剛到時,玄慈與蕭峰間的確說明雙方間是有這麼個約定。而當時少林派正與丐幫相爭,縱是與蕭峰父子間有舊事未了,也不可能立時便算起賬來。少林派是有名的待客周到,對四面而來的江湖中人都是彬彬有禮,便是那惡名遠播的丁春秋,也能做到先禮後兵,對著蕭峰自然也不例外了。

    這時又聽那全冠清站出來大聲問道:「那敢問方丈大師,貴派將要如何處置與蕭峰父子的仇隙。正如吐蕃國師所言,那二人畢竟是契丹人,身份可疑。相信方丈大師能給我大宋的武林同道一個交代。」

    劉飛揚心中想道:這個全冠清和鳩摩智一唱一喝的,皆是心壞鬼胎,難道全冠清是鳩摩智的人?只是鳩摩智如此於他又有什麼好處?

    他正思忖間,蕭遠山已大步上前,環視群雄一圈,大聲說道:「老夫此次前來便是為了了結與少林派的恩怨。大丈夫敢作敢當,玄苦是為我所殺,玄慈老方丈,你我兩方的恩恩冤冤,老夫也不想再提,你便有什麼題目便提出來吧!」他年紀雖老,但虯髯灰髮,顧盼生威與蕭峰一般的威猛。場中不少豪傑被他眼神掃過竟忍不住心裡打個寒顫。

    蕭峰疾衝上前喊道:「爹爹!」蕭遠山揮了揮手說道:「峰兒不必多言,這是為父與少林派間的事,你不必插手。」蕭峰還待說話,蕭遠山又厲聲說道:「你忘了你師祖說過的話了麼?你若還認我是你老子,待會無論發生什麼事也不得插手!」蕭峰虎目含淚,明白父親是真心想與少林派了結恩怨,甚至大有可能以命抵命。可他身為人子又如何能作視不理,暗暗握緊拳頭,打定主意,待會若事情不妙,說什麼也要保住父親的性命。

    群雄卻也是又驚又奇,他們還道接下來難免一場大戰,蕭峰武功之高,眾人都是有目共睹,身為蕭峰老子,一看也是高手,更何況還有劉飛揚及其手下,真要打起來,少林派不見得能有勝算。可想不到蕭遠山竟會說出這般話來,不但是自斷臂膀,更隱然有以命相嘗的念頭,有上了年紀的江湖耆宿也開始佩服起蕭遠山來,紛紛想道:他若是沒有其他陰謀,光憑這句話,也是個了不起的人物。

    劉飛揚見此,腦中也在不斷盤旋著解決之法,他也知道蕭遠山見了黃裳之後性格心態大變,若是就少林派一方,他還有信心能和氣解決。可當著這許多人面前,有些話便不便說了。

    同樣的少林派玄慈等老僧也沒想到蕭遠山竟會說才這種話來,但見他神情坦然,眼中隱有一絲懊悔,不私作偽,齊齊念了聲「阿彌陀佛」。玄慈道:「蕭老施主直言不諱,老衲自愧不如!既然如此,今日我們便當著天下英雄的面,把玄苦師弟之事作個了結。只是在此事之前,老衲卻有一事要先天下的英雄說個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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